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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乱世有桃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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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双男主文,家人们不要错付了。

其次作者文笔平平,所以无论是剧情描写、人物刻画、代入感可能会让大家体验不佳~

最后,作者更新很乌龟,新来的宝宝想看的话可以等等完结~

对不起很抱歉【手动鞠躬】

***

南陵天玺四年。

霜降,亥时过半。

长乐台。

“…够了…”

锦被鸳鸯枕,檀榻绫罗帐。

龙诞香在金兽香炉中缭绕,熏烟飘荡,薄雾弥漫,暗香萦绕。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细碎银白的微光,透过纱帐,打在榻上之人身上。

榻上之人,堪为绝色,他低着眉眼,月光之下,看出他眼睫上挂着的莹莹泪光。

“王上…”

是了,榻上不仅一人。

他所唤萧璟,便是榻上另一人。

昼寝之际,他却无法入眠。

全因萧璟。

一身的汗,乌发沾湿,乱撒了一片,贴着那玉骨冰肌,他眉眼疲倦无力呢喃,束于四肢腕上的红绸,衬得他肌肤雪白,又显得格外可怜。

这红绸是极珍贵的,坚韧又柔软,不过这全天下也仅有一匹,可这单单一匹,便价值万两黄金。

烟丝水软,重锦妖质,萧璟第一次触这红绸,便觉全天下只有沈明渊才配得上。

拿这红绸,为他做了身衣裳,最后,还余下了些布料。

这些余下的红绸,倒是别有用处。

“别弄了…别了…”沈明渊的声音几不可闻,眼眶也越发湿润。

若是放在三年前,沈明渊这副模样定是会让萧璟心肝都疼出病来。

可今时不同往日。

“难受…好难受…”

萧璟脸色阴沉,那目光也若似冰霜,冷冷的抛下话来:“你既作践自己!本王也没闲心怜香惜玉!”

萧璟今日,喝了不少酒,那浓烈的酒气与不可遏止的怒意,全都侵入沈明渊的鼻息。

浑身的酒气,是因为沈明渊,怒的,也是沈明渊。

前几日时,沈明渊染了温病,高烧不断,退了烧烧了退的接连七日,整个王城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萧璟本想等他休养好了再来见他,可沈明渊却一直不见好,他实在坐不住,前来探望,可这一探望,才知沈明渊为何高烧不退!

若非自己出其不意的来了这长乐宫,都不知道他将那药全倒进了花盆里!

“为何不吃药!”

沈明渊半睁半闭着眼眸,无力呢喃着:“…你…都是你…”

萧璟大怒:“是本王不让你喝药了吗!”

“你那么多妃嫔…何必没日没夜的…总…总折腾我!你怎不杀了我!怎不直接弄死了我!”

“所以你逃药就是为了躲着本王了?”萧璟眼眸猩红,直接掐住沈明渊的脖颈将他拉起,那力道是恨不得将手指插进他的肉里:“好一个逃药的理由!沈明渊!你最好老老实实吃药!若当真敢烧死了,本王定把你出墓鞭尸!折腾的你连鬼都做不成!”

“没心…你没心!你…”

“到底是谁没心!”萧璟将他狠狠甩开,沈明渊摔回枕上,洁白的脖颈留下几道明显的手印。

鸾衾凤褥随着二人被揉来扯去,人和物都变得凌乱不堪,沈明渊半昏半醒,萧璟的举动混着暴怒,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这不像寻欢,更似泄愤。

沈明渊半死不活的阖着眸子,他望着萧璟,却眼神涣散,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在看萧璟。

他与萧璟,不该如此。

到底是谁做错了?到底是谁做错了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沈明渊不觉得自己有错,可他现在却要承受萧璟的怒火,满腹的委屈涌上心头,泫然欲泣,他明是极力忍着,可还是哭出了声来,起初很小,但那嘶哑的哭声越发明显,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掉落,涌出滚滚热泪。

“哭什么!闭嘴!”

沈明渊这辈子没哭过几次,至少萧璟认识沈明渊那么多年,没见过几次,他的哭泣。也因此,萧璟最见不得他哭,自始至终都见不得。

只是曾经是悉心安慰,如今全变训责。

沈明渊哭声非但不止,反而更重,萧璟又再次呵斥道:“你装什么!还要再骗取本王的可怜么?本王怎还信你这些不值钱的泪!”

沈明渊不听,还是哭,越发撕心裂肺。

“败坏本王兴致!再哭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沈明渊听此,唔嗯一声,咽下一口苦水,才终于是闭上了嘴,可那啜泣即使是闭了嘴也无法停止,他只能尽力的咬着唇,让自己将哭声咽下去。

萧璟敛眉,是极不耐烦的模样,可眼底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之色,在他身上的一举一动都温和下来,反复用手指拂过沈明渊的眼眸。

萧璟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但他的动作都是安抚的意思。沈明渊不成音的哭泣逐渐淡去,可并非情绪转好,而是没了力气,当他闭上眸子,已是满脸泪痕。

萧璟解开红绸,沈明渊腕间还是留下了细腻的轻痕,他将他拥入怀中,抚背继续安抚。

沈明渊埋头在萧璟脖颈,熟悉的气息与温度让他心神涣散,更觉心痛。

“我…”

我什么,沈明渊并未说出口来,再是撑不住疲惫的身子,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在萧璟手背,他便昏入了梦中。

在那梦中,他才如愿以偿的重新寻找,寻找他们到底走错了哪一步,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

南陵昭安三年。

时至白露,阴气渐重。

沈明渊坐于田埂之上,望了望天空,乌云翻滚,天色又开始阴沉,他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衫,准备叫沈念一回家。

就在这时,沈念一先远远的哭着唤起沈明渊:“爹爹!呜—啊—”

沈明渊心中一紧,忙循声过去。

“念一!”沈明渊刚刚瞧见了念一的身影便急忙叫他,见他正站在枯草丛中一动不动,疾步到念一身边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错愕。

一个鲜血淋漓的男子,身负利箭,躺于杂草丛中,他面色苍白,嘴角处的血迹顺着下巴流到脖颈,一滴一滴的落下,与身上伤口流出的鲜血汇聚在地面上弥漫开来,染的土地一片猩红。

未及四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自是双腿发软动弹不得,惊吓的泣不成声。

沈念一呜呜咽咽的喊着爹爹,赶忙张开双臂抱住了沈明渊:“爹爹爹爹呜呜呜呜呜念一在捡小石头,这个人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了呜呜呜呜掉到念一眼前了呜呜呜呜…”

“念一别怕…”,沈明渊安慰着沈念一,半跪到这人面前,探他鼻息尚存,便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为他简单的包扎,随后将他背起,以最快的步伐,将萧璟带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天空千万条银丝从空中落下,伤者身上的血同雨点一样滴了一路。

南陵国新帝萧瑜昏庸,酒池肉林,莺歌燕舞,不理朝政,登基不入两年,外戚干政,阉竖谋权,乱臣贼子遍布朝野。

太后崔鸢手握大权,权势日盛,天下之治,皆归于崔氏之手,可如今崔太后年事已高,多多少少有些力不从心。

帝王有力无心,太后有心无力,天下不治,南陵渐衰。

崔鸢深知只靠崔氏无法对抗朝堂上的那一群老狐狸,她着懿旨,让萧璟辅政。

萧璟做事雷厉风行,比起萧瑜,朝野官员更忌惮萧璟。

但家国衰微之际,朝廷的纲纪法律皆会被践踏无遗,太多的人目无王法,就算萧璟杀鸡儆猴,也难挡他人损公肥私。

萧璟的所作所为危害的不仅是一党一朋的利益,乱臣贼子朋比为奸,萧璟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暗中小人沆瀣一气,欲将其除之而后快。

自一月前开始,国库频频遭人盗窃,萧璟彻查之时不慎中了小人奸计,落入山崖…

萧璟眼皮微动,意识逐渐从黑暗中拉了回来,睁开眼睛,只是眼前烟雾朦胧,看的模糊,许久之后,才清晰的看到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正紧紧盯着他瞧。

沈念一默默看了萧璟片刻,脸上逐渐扬起笑容,喊道:“爹爹爹爹,哥哥醒了!”

萧璟逐渐清醒,四顾当下,这儿是一间竹木屋,除了桌凳柜床零碎杂物,再不见其他什么。

房间并不宽敞,但好在干净整洁。

萧璟扶床坐起,肩膀和腰上的抽痛还是让他一时眉头紧锁,他忍着痛缓缓掀开被子,那肩与腰上的伤都已包扎好了。

忽听一阵脚步声,萧璟放下麻被,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走进房间。

他的衣着破旧,皱巴巴的,还有两块十分明显的补丁。衣袖卷至肩臂,裤脚也卷的一高一低,脚上踏着草鞋,草鞋和腿上,都沾了不少污泥。

沈明渊入室之后瞧向萧璟,舒了一口气,那日见时他奄奄一息,还以为活不下来了。

沈明渊为他倒水,笑道:“公子终于醒了…”,沈明渊端着水走到他身边,“喝些水吧。”

眉目清明,面容谦和,穆然君子不过于此。

萧璟不禁警惕生疑,眼前这人衣着气质毫不相干,实在显得贵气。

沈明渊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道:难不成是捡了个聋哑人?

沈明渊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可听到我讲话?”

萧璟实在看他看的出神,竟都忘了讲话,拉回神思后虚弱的嗯了一声。

沈明渊又重新将水递给萧璟,笑道:“公子喝水。”

萧璟接过,饮了碗里的水,轻声问道:“多谢相救,请问这里是…”

“不必言谢,这里是永宁,你且先躺下,如今还需静养,我去做些吃的来。”

“…多谢…”

待沈明渊离开,萧璟艰难的挪了挪身子,他并没有躺下,而是倚在了墙上,打开了床边的窗户。

目光所及之处,数只鸡鸭,一只睡着的小黄狗,用木制扎成的篱笆旁种着菜,还有一个简陋的木门。

沈明渊站在院子里,目光锁在一只鸡的身上,完全不顾形象的向那只鸡扑过去,那鸡扑腾的厉害,却还是被沈明渊一把逮个正着。

这动作娴熟,看着就没少抓过,萧璟看在眼里,竟不觉的有了丝笑意。

“哥哥怎么受伤了呢?”一个声音传到萧璟耳朵里。

萧璟这才发现自己太过出神,连这孩子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不慎坠山…”

沈念一托腮叹了口气,可怜的看向萧璟道:“哥哥身上还插了两根树枝,一定很疼很疼…”

树枝?是箭吧。

萧璟默言。

沈念一爬到床上,坐在萧璟身边,明眸望着萧璟笑问道:“哥哥要呼呼吗?”

“呼呼?”萧璟稍有些疑惑。

沈念一点点头,认真道:“呼呼就不痛了,爹爹说的。”

萧璟还是不明白他说的什么,疑问道:“什么…呼呼?”

沈念一靠近萧璟,然后对着他的伤口处吹了几口气,又满怀期待的抬头看向萧璟道:“哥哥还疼吗?”

萧璟这才明白其意,着实被这孩子逗笑,他摸了摸沈念一的头顶,道:“不疼了…”

沈念一乖巧的坐在那里,骄傲的抬了抬下巴,还以为自己真的让萧璟不疼了。

“念一,不要打扰哥哥休息。”

沈念一看向刚过来的沈明渊,认真道:“念一才没有打扰哥哥,念一给哥哥呼呼,就不疼了…”

沈明渊满是无奈,有些责怪萧璟不好生休息。

受那么重的伤,没死成就奇了怪了,还这样快就恢复了,真是离奇。这不好好歇着,要是是什么回光返照,再突然间出了点什么事,可不得又吓了他的宝贝念一。

就知道是捡来个麻烦精。

沈明渊笑道:“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萧璟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沈明渊问道:“公子贵姓?怎会落入悬崖?”

萧璟微微停顿,又道:“免贵姓王,王景,落崖是为不慎。”

这名字还得犹豫之后再说?

不慎落崖还能往身上插两支箭来?

沈明渊看他穿着衣料,便知他身份不凡,这见他不说实话,也并未多言,仅回之一笑。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再惹得什么麻烦,奈何沈念一就在身边,身为人父,总要以身作则言传身教。

若是念一不在身边,他定要想个个把时辰来决定救不救人。

沈念一跳下床到沈明渊身边,扯着沈明渊的衣袖道:“爹爹今天要去城里是吗?”

沈明渊蹲下,摸了摸沈念一的小脑袋道:“是啊。”

“…念一想要一个糖葫芦…”沈念一摇晃着沈明渊的胳膊,期待的望着他的眼眸。

沈明渊笑道:“可以,不过…昨日教的字可都写过了?”

“念一这就去写,定会写过的,谢谢爹爹!”沈念一说着,在沈明渊脸颊上亲了一下。

“…乖,去吧,爹爹还要去做饭。”

“好!”

沈明渊站起身,沈念一就跑了出去。

不是去写字吗?怎么跑出去了?萧璟看向外面,只见沈念一拿起小木棍,在地上画画写写。

也是,现在的世道,一般人家确实是买不起笔墨纸砚的。

沈明渊看向萧璟,问道:“公子可有忌口的?”

萧璟摇了摇头,道:“阁下是恩人,唤我名姓便可,阁下贵姓?”

“免贵姓沈,沈明渊。”

“多谢相助。”

“不必言谢,应该做的。”

沈明渊到衣柜旁打开衣柜,翻找出来一件衣服递给萧璟,说道:“这是我的衣服,些许破旧,如若不嫌,便先披着。”

“多谢。”

沈明渊应声,又离去了。

萧璟回想起自己的事,记得自己是上了玉瑶山,可玉瑶山地处偏僻,据他所知这方圆几里无人居住。

既无人居住,这永宁村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村子里的人全都是隐户不成?

当下南陵战乱,正处于用人之际,隐户不报,是大罪…

伤口不慎扯了一下,萧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也回过神来,待他平复之后,拿起沈明渊递给他的衣服。

问题不在破旧,而在尺寸,这衣服何止是小了些,还小了不少。

萧璟也怕扯开了伤口,就只是披上了衣服,忍着腰上的阵阵疼痛下了床,慢慢移步走到门口。

刚到外面,便有清晰的虫鸣鸟唱、狗吠鸡鸣之声灌入耳中,各种声音杂糅一起,却丝毫不觉烦哗。

他站在堂门口左右环顾,发现这儿四周环山,一家挨着一家,仅隔栅栏。

屋外不像屋里那样闷,有桃梨之树,只是在这将要入秋的时节,不见花开。

门外槐树下坐着两个老头谈论着什么,四周围着孩子打闹嬉戏。

四周之景,让萧璟倍感轻松。

比起巍峨皇宫,这种地方才是他日思夜想,想生活的地方。

“明渊呐!明渊!”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打破了萧璟的思绪,只见一位老者在门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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