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于阳光下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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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悬空，阳光穿过树叶洒落下来，几匹快马疾驰在无人行走的小道之上，疾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低空中飘荡了几圈之后又归于平静。
刑部大牢。
梁宸安轻快的脚步穿梭在昏暗的牢房之中，停留在了沈秋白的那间牢房门口，快意的笑道：“沈秋白，陛下已经知道了你干的好事，对你很是失望，所以派了刑部的人过来提审你，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刑部的李大人，由他负责此次张烨的案子。”
那个李大人向沈秋白行了个礼，自顾自的说道：“小侯爷，陛下派我来审理关于张烨被刺杀一案，还请您配合调查。”
沈秋白自这些人进来的时候就背对着他们而坐，面朝墙壁一言不发，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捉摸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梁宸安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扭头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来人，把门打开，遵陛下旨意依法提审罪犯。”
两个看守闻言将门打开了，正要上前去缉拿人，而“沈秋白”却一反常态的快步走到了角落里背对着众人，看起来很不想出去的样子，梁宸安见状不由得勾起嘴角大笑了几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算你不想出去，恐怕此刻也由不得你了，张烨的死总要给张家人一个说法才是。拿下！”
而“沈秋白”对他的话恍若无闻，反而耍起了无赖，任凭那两个看守如何拖拽他，他都不肯将头扭过来面对众人，反观那两个人被他一把甩了出去。
梁宸安再是如何蠢恐怕现在都看出来不对劲了，他与那个李大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快步进到牢房里面对“沈秋白”说道：“你不是沈秋白，你到底是谁？”
假装沈秋白的孔青鸿一听这话就知道瞒不住了，干脆一咬牙，猛地转身正视梁宸安道：“大皇子。”
梁宸安彻底傻眼了，这帮废物居然连个人都看不住，连什么时候被掉包了都不知道，他不禁大怒道：“是你！沈秋白呢？”
孔青鸿别无他法，如今也只好装傻充愣了，他嘿嘿干笑了两声，就是不说沈秋白的去向。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放走罪犯？说！沈秋白现在在哪里？本王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我不知道，”孔青鸿笑嘻嘻的说：“只不过我家小侯爷还未经刑部审理定罪，大皇子便张口闭口罪犯罪犯的叫着，难不成早就知道这件案子的情况？”
那个李大人听了这句话后，身子略微向后仰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说出这种话出来一样，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瞥了梁宸安一眼。
只听梁宸安哼道：“沈秋白杀害张烨的证据就摆在眼前，有没有冤枉他，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用不着本王评判。倒是你，一个小小的侍从胆敢夜闯刑部大牢，还私自放走罪犯，你以为这里是你们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本王告诉你，今天，你和你主子一个都别想走！”
说罢，一众官兵一起走上前，十分警惕的将孔青鸿围了起来，唯恐他反抗逃跑似的。而孔青鸿冷笑一声，举起双手乖乖的束手就擒，让那些人把自己押下带了出去……
刑部审室里，梁宸安高坐在主位上，李大人坐在副位。
梁宸安轻蔑地说道：“你现在告诉本王沈秋白在哪，或许还能保全他最后一丝颜面，不然等到通缉的命令发了出去，他在京城算是完蛋了！”
孔青鸿的双手被捆到刑柱上，可他依旧挺拔了脊背站在那，倔强的坚持道：“我听不懂大皇子在说什么。”
“好，好啊！本王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梁宸安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打！”
闻寒在一旁劝阻道：“殿下！陛下的旨意是审讯，并没有说让用刑罚，您看——”
“刑罚不也是审讯中的一种吗？更何况这又没有用在沈秋白身上，父皇是不会说什么的。就算是沈秋白在这，必要的时候，本王照样可以动他！”
梁宸安的一个手下拿着用盐水浸泡过的刑鞭走到孔青鸿身边，刚抬起胳膊眼看就要抽到孔青鸿身上了，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严厉的喝止声：“住手！”
门口引起一阵阵骚动，室内之人纷纷向门口看去，只见沈秋白面色阴沉一脚跨了进来，他身后还跟有一人，那是梁若轩。
沈秋白刚进来便四下环顾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个手里拿着鞭子的人身上，虽然他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但无形中的压迫感还是吓得那人浑身一哆嗦，惶恐的退下了。
刚才还坐在座位上的李大人立刻起身，来到两人的身边问候道：“小侯爷安好，二皇子安好。小侯爷真是让我们一顿好找，陛下派老臣前来审张烨身死一案，为的就是还小侯爷一个清白，还望小侯爷全力配合审讯，也好早日了结此案，还您清白。”
沈秋白开口嘲道：“李大人真是辛苦了。”
他听了这话，知道沈秋白是在说他刚才要对他手下动刑一事，于是抹了把汗，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既然我已经回来了，李大人可以把人放了吧？”
“是，是，这是自然。”
他赶紧招呼手底下的人将孔青鸿的捆绑解了，而孔青鸿活动了下手腕，来到沈秋白身边，“小侯爷。”
“没事吧？”
“没事。”
坐在上面的梁宸安脸色异常难看，梁若轩出面向他解释道：“皇兄，我已向父皇请旨，张烨一案交由李大人全权处理，你我二人从旁协助，为确保公平公正，不可过多插手次案。”紧接着，梁若轩嘴角挂着笑对姓李的官员的说：“李大人可要秉公处理，切勿辜负父皇对你的信任。”
“是。来人啊，将证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满面惊恐的男人便被带了上来，这个人并不敢抬头去看这里的任何人，进来就诚惶诚恐的跪下，将头压的很低。
梁宸安见状心中已是十拿九稳，便走下台阶，来到一众人的身边，慢悠悠的说道：“你将那晚所看到的情况复述一遍。”
“是。”那人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小人本是蓟州城里一个打更的，那天晚上小的打完更正要回家休息，便听见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救命的声音，于是小人壮着胆子上前去查看，谁知撞见有一个人拿剑将一个身形较胖的人给杀了，然后把那个人推到了水里。小人担心那个杀人者会有所发觉，更担心自己被他灭口，小人只好一动不动的屏住了呼吸，等到那人走后才出来查看，只在水边捡到了一枚吊坠，小人实在害怕，便，便连夜报了官。”
“你捡到的吊坠可是这一枚？”梁宸安将何雅娴从沈秋白身上摘下的吊坠展示给那个人看。
“是，就是这个。”
梁宸安笑了：“沈秋白，本王没记错的话，这枚吊坠是你的吧？”
沈秋白大方的承认道：“是我的。”
他居然这么爽快的认下了，这倒是让梁宸安挺意外的。
“李大人，本王从蓟州回来的时候曾到官府看过一眼，张烨的尸身在河中被湍急的流水所损坏了，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不过他身上的各种物件均可证明那人就是被杀害的张烨。”梁宸安来回走了几步，最后停在姓李的官员面前，“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不快将杀人凶手拿下？”
“这，”他面露难色，颇有些为难的对沈秋白说：“小侯爷可有要申辩的？”
沈秋白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梁宸安手中的东西，目光紧紧盯着他，冷峻的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爷我从没做过这种事。”
孔青鸿也在此时来了一句：“前阵子小侯爷的吊坠确实丢了，但不能仅凭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的一面之词，就说明张烨的死跟小侯爷有关，说不定被哪个有心人捡去了，想要陷害小侯爷，这也是有极大可能的！李大人，您说是不是？”
姓李的额头止不住的冒汗，两方说得皆有道理，一时之间恐怕还真不能就此草草结案。
“二皇子，您看这——”
“呦！清云，看来我们还真来对了，今天的刑部大牢格外热闹啊！”
正说着，何行知与许清云进来了，两人皆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何行知手中的一把折扇，被他来回扇得飞快，在看到梁宸安的那一刻，就只差把白眼翻上天了。
梁宸安怎会没看到他的白眼，不禁怒道：“谁放你们进来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你们想进就进的吗？怎么哪都有你们，怎么？还学会闻着味就找来了？”
梁若轩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这话简直太没有教养了，梁宸安好歹也是一个皇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吗？
就连许清云这样好脾性的人都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不悦的说道：“多日未见，没想到大皇子嘴上的功夫倒是见长。”
“清云你搭理他干什么？”何行知可没有许清云那么好说话，皮笑肉不笑的嗤笑了一声：“我们来这里是送证据的，把人送到我们就会走，用不着某个人冲我们狗叫。”
“你——”
何行知拍了拍手，秦景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沈秋白重重点了下头，“小侯爷。”
“嗯。”
何行知跟许清云两人也一同向沈秋白走去，最后何行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感慨道：“你也太倒霉了，我们俩受人所托将人给你送进来了，也算是大功告成了，你完事后也赶紧回家洗个澡去去晦气吧！走了，清云。”
许清云又走上前一步在沈秋白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柳公子在外面等你。”
沈秋白听后，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两人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冲沈秋白和梁若轩点了点头便都出去了。
刚才也让梁宸安嚣张够了，现如今也该换一换人了！
“李大人，你刚才问我可有要分辨的，就让我的侍从跟你解释吧！”沈秋白这话虽然是对姓李的官员说的，但眼睛却是在盯着梁宸安，那眼神中的厌恶之色显而易见。
只听秦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现在张烨已经回到了张府进行医治休养，李大人尽可以派人去查探个明白。”
梁宸安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明明他已经联合岭南王安排好了一切，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孔青鸿也道：“如今那张烨既已无性命之虞，只待大人问清话后，便可还我家小侯爷的清白，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还望大人切实回禀陛下。”
“这是自然，若是让陛下知道有人蓄意陷害小侯爷，定不会轻饶幕后之人！”
梁若轩方才一直没有出声，而现在站出来对梁宸安说道：“皇兄，父皇还有一道旨意交予我，让我亲自带你去长生殿见他。”
梁宸安心中莫名多出了一份不安，问道：“什么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不过父皇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听了这话的梁宸安更加忐忑不安了，沈秋白走到他身边冷淡的说道：“禁军就在外面等着，大皇子还是老实走一趟吧！只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沈秋白扭头问道：“李大人，请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
他简直一秒都不想多待了，转身就往外走去，秦景和孔青鸿连忙跟上。
梁若轩在后面喊道：“秋白，你干什么去？你不和我一起去见父皇了吗？”
“不了，接下来就是你们家内部的事了，我先走一步！”沈秋白头也不回的说。
“嗯，”刚出刑部大门，沈秋白就不禁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深深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感叹道：“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全是阳光、自由的味道！”
“小侯爷！”孔青鸿用下巴点了点站在不远处的等着他的人，忍不住提醒他道：“柳公子！”
沈秋白刚一出来，柳云暮就看见他了。
两人在阳光下对视，沈秋白眼里满怀笑意，忍不住大步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