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点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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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伊死了。
死在了陆离等人眼前。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恢复了神志。
他扫视着众人，眼中没有不舍，没有留恋，反而透露出将要解脱的释然。
只不过每个人的人生或多或少都有些遗憾，乌伊亦然。
他跟众人说，他有一个妹妹，同样踏上了神道，是在星剑宗当弟子。
他只想让众人带一句话，说家乡的山茶花开了，他想去看看。
他知道这里的人最终下场会是什么模样，但好像陆离他们答应了就完成了一般。
乌伊走了，仿佛从来没在这个空间中出现过一样。
陆离心中叹息，他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竟然待了三年半。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在两日前又来了一位新人，名叫马武，是虞国人。
陆离从他口中得知了现在虞国的年历，如此才知道自己进来这空间已有三年半的时间。
至此，这神秘空间里一共剩下六人。
魏寒山、甘信、陆离、景谷天、谭知、马武。
如今，甘信的神志开始变得不清醒，时好时坏。
魏寒山其实比他还要早来一年左右，但没想到，先坚持不下去的却是甘信。
陆离的心情很烦躁，他不知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不是在甘信之后，在魏寒山之后，自己也终会坚持不住步了后尘？
到时候在新人眼中，自己就是一个疯癫的乞丐，在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陆离慌了，他满打满算不到十八岁，本该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如今却要困在这个地方等死？
疯子再一次站起，朝着陆离走来，陆离再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你到底是谁！”
“你将我们带到这个地方，究竟是要干什么！”
“我们是人！我们有自己的人生！我们的未来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默默等死！”
陆离怒吼着，疯子不为所动，他伸出手，显然是要向陆离拿回武技。
陆离当着他的面，将手中的武技举起，直接撕了个粉碎。
疯子伸着手，宛如一尊雕塑，随后他放下手，缓缓转身，站回了空间中央，摆出一个拳架。
“陆离，不要冲动！”
魏寒山在角落里大喊着，其他人也都是诧异地看向陆离。
在他们眼中，陆离一直是性格相对沉稳的人，他修炼努力，与人和善，而他突然变成这样，想来是乌伊的死对他冲击太大。
魏寒山的话陆离显然没有听进去，他直接朝着疯子奔去，一幅要拼命的架势。
体内的血气之力喷薄而出，三年半的时间，陆离肉体所容纳的血气，已经不逊色原来丹田内的总量。
两人缠斗在一起，但渐渐的，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陆离并没有按照一种套路进行切磋。
他的拳风时而轻盈，时而刚猛，时而如清风，时而如暴雨，这分明是杂糅了很多种武技所带来的效果。
不仅如此，武技六式前三式尽出，轮番施展，让人眼花缭乱。
武道晋升木胎境后，陆离其实就可以修习武极六式的第三式——斩式，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一直没有静下心来修炼。
在这神秘空间的三年半里，陆离在修炼其他武技的同时，也将斩式参悟明白。
斩式和崩式异曲同工，如果说崩式是集中在一个点爆发，那斩式就是集中在一条线爆发。
让陆离最为深刻的，就是武岚晴对战黄鹤的那一指，不仅将黄鹤的守式攻破，更是重创了他的躯体。
此刻，陆离运用斩式，但哪怕他竭尽全力压缩血气，也无法做到武岚晴那样。
一掌劈下，疯子丝毫无损，依旧一板一眼地按照武技中记载的招式应对。
转眼，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陆离身上布满了淤青，但他仍旧咬牙坚持。
疯子仿佛感应到陆离的想法，他出招的速度渐渐加快，力量也慢慢增强，每一次碰撞都让陆离龇牙咧嘴。
其他人都开始给陆离加油，希望陆离能够撑过去这一炷香的时间，但是，疯子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意。
在疯子的猛烈攻势下，陆离开始坚持不住，他扛不住力度的冲击，躲不过袭来的拳脚。
陆离完全是在凭借意志和心中的一口怒气在强撑，而距离一炷香结束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以前是否有人坚持了一炷香？
以前是否有人在切磋完毕后还保持站立？
以前是否有人在切磋完毕后还能保持人样？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的是，陆离创造了历史。
他就站在疯子的对面，浑身鲜血，目光明亮。
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疯子再次动手了，他主动奔向陆离，用出了指定武技外的招式。
除了刚来这里没两天的马武，其他人都震惊了，因为他们知道疯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严格按照规矩来的人，如今却打破了规矩。
难道是因为陆离撕破了武技书本？
还是没有按指定的武技进行切磋？
亦或是陆离在他的手下坚持了一炷香，打击了他的尊严？
没人知道答案，而陆离在疯子的重重打击之下，也被激发了血性，他孤注一掷，开始了互换伤势的打法。
他的进攻方向也开始改变，眼睛、头颅、脖子、下阴，就像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但疯子是没有弱点的，他在当下陆离进攻的同时，还能发起反击，一时间，陆离的处境急转直下。
结果没有再反转，陆离不出意外地被打倒在地上，只不过他这一次的伤势比任何时候都要重。
他的血肉、经脉、骨骼，没有一处完好，整个人都成了一滩散沙。
青石板地面上，陆离已然没有进的气，他如同一个漏水的水缸，整个人的生机都在流失。
陆离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不断沉沦，意识逐渐模糊，好像下一刻就会消散。
与此同时，他的眉心突然亮起了一点金色的微光。
这微光如同萤火，却在这黑暗的空间内如同暖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而本来已经盘坐在空间中央的疯子，更是第一时间冲到了陆离的身边。
他看着陆离眉心的微光，呆若木石。
愣了好一阵，才喃喃出一个字。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