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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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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霭皱了皱眉,“朝阳啊,你我都没见过摄政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为人到底如何,得咱们亲眼瞧了才知。”

李阔看着李暮霭,徐徐吐道:“姐,你变了。”

“变了?”李暮霭云里雾里。

“从前你也觉得凌帝是个恶人,摄政王是好人……”

李暮霭沉了口气,“那不也是因为眼见为实吗,他脾气是不好,却也没有传言的那样凶残暴戾,世人对他有偏见。”

李阔皱了皱眉,“所以姐你想一直跟着他么?”

李暮霭看向李阔,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阔慢道:“姐你说他不坏,比起外人我自然信你,但一山难容二虎,他和摄政王之间终有分出胜负的一日。”

“我知道。”

“二人注定只能活一个,摄政王贤名远扬,乃民心所向之人,他的胜算比凌帝大得多。”李阔沉沉地言,“古语有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李暮霭点了点头,这些她也都明白,加上主子的吩咐,其实她压根就没得选,究结是因为私心作祟。

入夜,李暮霭在寝殿里写起居注,明面上她是凌帝金屋藏娇的宠妃,其实她已“失宠”好些了日子,却还得在起居注上编帝妃之间情意绵绵。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嘶。

李暮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侯沉那样的人,只怕碰上个天仙也说不出这等情话,下辈子他都说不出。

一来数日,夏侯沉早出晚归,大约是在应付摄政王回胤安的事。

夏侯沉没空搭理她,李暮霭仍过着清静日子,隔三差五来看李阔,路上发现宫苑里的花都开了,桃红梨白,给死气沉沉的凌宫添了一丝生机。

她来的时候李阔刚下学,正在屋里吃糕饼,还是很精致的糕饼。

李阔在这儿为质,能得个温饱已是不易,哪儿能吃上这样的糕饼。

李暮霭不解,关上房门问道:“哪儿来的糕饼?”

“太学的同窗给的,我以为姐你今日不来,正打算晚些时候让人给你送些去。”李阔拿过一旁的小纸包递给她。

“他们给的饼怎能随便吃。”李暮霭皱眉,上前掰了一小块,从袖中摸出银针试了试。

李阔忙道:“小顺试过没有毒,姐你放心。”

银针是没有异样,李暮霭瞧了瞧,这是酥饼,里面有肉油她不能吃,放到鼻尖轻嗅,糕饼的外形是桃花,里面的馅料是绿豆的,气味清甜。

“谁给的?”李暮霭坐下问道。

“一个同窗,他说是他家里专程给我做的,他还送了我一尊上好的砚台。”

“他家里为什么给你做饼?”李暮霭不明白,她每回来都问李阔有没有被欺负,在她眼里,那些人不给李阔穿小鞋就已是谢天谢地。

“他说是摄政王的吩咐,摄政王得知我在太学读书,让他们多照顾我。”

李暮霭皱眉,“摄政王的吩咐?”

“我没说错吧,要是摄政王当政,我就算为质他也不会亏待我。”

李暮霭将糕饼放回盘中,没有说话。

她看着眼前的饼,却不禁想起了大邺的米糕,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糕点比得上师兄给她买的米糕。

李暮霭早早地回了紫极殿,外面春阳明媚,她的寝殿里却沉闷得很,想起路上瞧见的桃花,她打算摘一些回来放在寝殿里。

景颐宫周围都是嫔妃住的寝宫,如今全都空置,里面的花开得再好也没人欣赏。

李暮霭辗转于附近的几处宫苑,只为挑选一株开得最好的桃花。

她穿着一袭淡粉色纱裙,踏着春风前行,身影清丽,步伐轻盈,给肃穆的宫闱添了一抹亮色。

来往的宫婢内侍知道李暮霭是谁,停下来见礼时不禁多瞧了瞧她。

几个宫女目送她走远,小声嘀咕:“不愧是君上看上的女子,长得真美。”

“人靠衣装,她身上的衣裳是尚衣局新制的,用的是贡品里最好的料子,由尚衣局的几位大人亲手裁制,费了不少心思。”

李暮霭走了一阵,来到一个离紫极殿有些远的宫苑。

这间宫苑远离喧嚣,踏足的人少了,花开最繁盛,成片的桃花探出墙外,在长长的宫道里格外醒目。

奇怪的是,这间宫苑没有名字,宫门上的匾额被摘了去。

李暮霭探头进去看了看,枝头的花开得嫣然,地上却杂乱不堪,满地都是枯枝落叶,可见这间宫苑不仅没人住,还没人打扫。

李暮霭缓步进了宫苑,踩着枯叶沙沙作响。

她四处望了望,桃树都种院墙边上,开得最好的是高处向阳的几支。

李暮霭瞧了瞧周围,这地方也不算偏僻,不知为什么少有人来往,外面宫道上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没人正好。

她望着枝头的桃花,踩着花坛纵身一跃,翩然坐上墙头,拂了拂衣袖。

李暮霭摸出剪子,剪了几枝开得好的。

“吱呀”一声传来,正前方那间殿阁的门忽然开了。

李暮霭愣了一下,门是被人从里面开的。

倏尔,一个年轻男子从殿内缓步出来,抬眼间又在门外止步。

正是夕阳西下时,一阵晚风吹过,摇落了枝头的花,又卷起地上的残红在风中翩跹。

李暮霭眼前乱红漫天,飞花也似雨般袭向他,他霜白色的直裾一尘不染,也不沾片红,直到风停下他也还是一身素白,干干净净。

她看着男子,男子也看着她。

他看着看着就展了颜,笑容犹如春阳般温和。

此人眉目清朗,与夏侯沉各有各的好看,只是人家气质清绝,俨然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夏侯沉是块冰凉的石头,又冷又硬,脾气还臭。

他的举止和气度,与她师兄有七八分相似。

李暮霭盯着他看了良久,她怀里抱着一把桃花,手里还扒拉着一枝。

倏尔她回过神来,见他唇角仍带着笑,她忙松开树枝,只抱着花。

她知道,人家是在取笑她,因为宫中的女子都守规矩,哪儿有扒墙头的。

“姑娘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男子启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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