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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良辰吉日把婚订 林荫道上恋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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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红得像燃烧的火,照得西山像开遍了映山红。映得甜水河像被熔化的金子光闪闪、急忙忙蜿蜒流动。鸟儿们有的飞入树林它们的家给它的小宝宝带回可口的晚餐。有的飞过晚霞染红的天边画出这一天最美的图画。鸡鸭鹅都归了窝 ,猪羊驴都进了圈,有三三两两的牛官扛着犁,吆喝着牛往家赶,大地被夜幕渐渐笼罩,个别庄户已升起了炊烟。

青山在院里走来走去,黄狗也一步不离地跟着他。李老汉从自留地除草归来,青山和黄狗一起迎过去。青山右手摸着后脑勺,左手搓着衣襟嘿嘿笑着说:“爹,给你说个好事儿。”

“看你臭小子高兴的样儿我也能猜出来老田家愿意了。”爹两眼盯着青山抿着嘴似笑非笑地说。

“花嫂说,老田家让我明天去一趟,商量定亲的日子我想听听您啥意见,明天好跟人家回话。”

“看你小子猴急的样儿,为了寻媳妇儿也不去学校学习了,弄得神魂颠倒,我是想既然这样,就早点儿把亲事定下,你赶快安心把学业完成了。”

“我知道了爹,我吃了定心丸儿,就安心去学习。安心帮您干活。”

“说得比唱的都好听,爹这辈子是没那个福气了。”李老汉既高兴又失落地说。

晚上在床上转辗反侧的青山刚入梦乡正与田园儿牵手河边散步时,门前杏树枝头的喜鹊喳喳喳地叫声,把青山吵醒了。

青山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穿衣、洗脸刷牙,照镜子这些连续动作都在三分钟内完成。

爹老早都给他做好了饭凉着,他像没喉咙似的把稀饭直接倒进了肚里,窝窝头就着调黄瓜风扫残云归肚里。舀水漱口、拽起院子绳上的洗脸手巾擦了嘴,推出自行车。

“爹,我去桃园儿了。”

“你什么礼品都不带,人家还不把你关到门外呀!”李老汉说着从屋里枕头里取出了十元钱递给青山。

“给,到街上买二斤点心,二斤黑砂糖剩下的买几斤肉,记住礼品上都弄上红纸贴。”

“记住了爹,那我去了。”青山把钱装进口袋,李老汉从屋里找出别针儿把口袋别上又叮嘱青山说:“小心别把钱弄丢了。”

青山看着自行车笑笑心想,这老姨家的自行车成了他的了,这媳妇儿寻到了,得好好孝敬老姨。他骑着自行车就往街上跑,闪电般买好礼品,又在服装店的穿衣镜前整了衣服、头发,就直奔桃园村田园儿的家。

田园儿的爹接过礼品放下,高兴得从母鸡下蛋的窝里一手抓了四个鸡蛋,欲给这个未来的上门女婿烧鸡蛋茶。被青山拦下了。

这第二次登门卓有成效。

商定了三天后,农历五月初六定亲。

定亲仪式很简单,因为是倒插门儿,就是由田家召集双方姨娘、老舅,青山爹吃了一个便饭。两个新人交换了定情信物:青山送给田园儿一条大红的围巾,田园儿送给青山一双亲手绣着鸳鸯的鞋垫。

定情信物都互赠了,恋爱进行曲正式拉开帷幕。 订了 婚,青山荣升为田家的准女婿。

由于收麦在即,家家都很忙,要准备夏收夏种的农具, 吃过定亲饭亲戚们就告辞回家了。

青山示意田园送他回家,好说说悄悄话。田园儿也想趁机骑自行车上路遛遛。田园儿推着车子两个人并肩走着。

这村上若有个大事小情儿,消息比信鸽飞得还快。一些奶孩子的家家婆们小声的议论着。

“ 这田园儿不声不响把对象都处好了”

“这姑娘可是个缅甸姑娘,说话从来没有个大言语儿,慢慢悠悠地说话可在理儿了。”

“前儿个,我看见那男的还教田园儿学骑自行车哩。”

“这妮子咋越挑越不胜嫌哩,看这女婿的个头还没有她高哩。”

“兴许人家家里有钱吧,还骑着自行车哩。”

一个外号儿叫黄大炮的娘们儿大着嗓门说:“你这小子真有能耐呀!把俺庄儿上最漂亮的一枝花都摘走了。”

有几个五六岁的学前小孩儿学着黄大炮的话起哄说:“你这小子把漂亮的花摘走了……摘走了!”

田园儿害羞,执意要回家,青山不让她走。

“咱去林荫小道上吧,那里又凉爽别人又看不见,省得起哄。”青山肚里有花花肠子。

“那好吧。”田园儿觉得青山说的有道理,没想别的就骑向了小树林。

林荫路比较窄,田园儿骑车儿还不够熟练,骑着骑着车前轮儿碰到了树杆,田园儿的身体随着车子左歪右扭,晃晃荡荡要摔倒,青山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只手搂着住了田园儿的腰,一只手扶住了车子把,避免了人、车儿两摔倒。

田园儿下来车儿红着脸说:“没想到你人小力气还怪大哩。”

“这都是爱情的力量。同伴们送我一个雅号:‘金刚钻儿’、‘高仓健’。”

“那是一个外号还是俩外号儿?”田园儿问。

“嘿嘿!后一个外号是我自封的。”青山看见田园儿羞答答笑的样子很是迷人,身体里的荷尔蒙骤然飙升,身体颤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嘴唇灼热,情不自禁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她脸羞得像大红布地说:“你再不正经我就走了。”说是那样说,第一次得到异性亲吻,身体怪怪的像是被弱电流电了一下。

“不敢了,不敢了,你不要走,我还有重要的话给你说哩。”

“有什么话你快说,我回去晚了村上的人又要说闲话了。”田园儿的脸仍旧是通红的。

“我是想,这定亲了,快成一家人了,眼看就要收麦种秋了,学习班也放了麦假,我干脆去你家帮忙干活吧。白天干活,夜晚回家住,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你们就知道了。不中退货,不要手续费、工钱、折旧费,白白试用,你看怎么样?”

“这进展有点儿太快了吧,我反应慢,有点儿不适应,回去问问我爹再说吧!”田园儿说着跑着回家了。

“慢点儿别摔倒了!”

青山想,这就叫步步为营地扩大战果。要抓紧,抓而不紧等于不抓。到时候让你无法“退货”。

青山的事安置好了,李老汉也算去了一块儿心病。他虽然觉得亏得慌,给人家养了一个儿,但只要青山高兴,日子过得好,也算给他早死的娘有个交代了。唯一亏欠的是老二银山。十个指头都连心呀,他决定去水利工地去看看银山,顺便把青山的婚事告诉他。

李老汉煮了鸡蛋,又去园子里摘香瓜,这熟的香瓜都让青山送给媒人了,没剩几个熟的了。他找来找去找了三四个,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真香啊!诱得他直咽口水。但没舍得吃一口,他想起了一句顺口溜“……种田的,吃米糠;炒菜的,光闻香;……”把香瓜装进布袋子,回屋拿了银山的换洗衣服,给青山安排到山上弄点松毛当柴烧,就去了工地。

老远就听见 广播喇叭里播放着:“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我们不能靠天吃饭,……修坝筑渠,造福万代……”

工地上红旗飘飘把整个工地都变成了红色的海洋,黑压压的人群潮水般涌动,高处还竖着一个彩色宣传牌,上面有一个肩扛铁锹、腰系武装带英姿飒爽的妇女,身后有一个大水管往外喷水,下面有一行大字:水利是农业的命脉。

再看民工们,热情似火,人声鼎沸,夯声不断,场面热火朝天。他们使用最简陋的工具:铣、锹、条筐、独轮车、夯,完全靠肩挑手推创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人间奇迹。李老汉被这宏大的场面,英雄的壮举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抹了一把昏花的眼,极目寻找自己的儿子,这茫茫人海无处找寻。他只有找到了工棚,问做饭的师傅。

“老乡,请问盘古公社的工棚在哪里呀?”

“你还真问着了,我就是盘古公社的,百神庙的。你是哪个村的?”

“穿心碾村的。”

“你顺着这个通道走到头左拐,你仔细辨认工棚上的木牌就找到了。”伙夫拿着勺子走至门口给李老汉指路。

李老汉边走边仔细辨认着木牌上的字,他看到了写有“穿心碾”三个字的木牌好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兴奋。他疾步走到工棚旁边发现只有这个工棚的门帘儿掀开着。他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想着棚里没人他进去不妥,就蹲在门口等青山收工回来。不料里面传出了声音:“爹,您咋来了?”

“银山呀!你咋没出工呢?我来看看你。”

“爹,你快进来坐下歇歇。”银山说着话,起身一只脚翘起,用另一只脚跳着迎接爹。李老汉见状吓了一跳,惊讶地问:“银山,你这是怎么了,腿受伤了?”

“独轮车碰了一下,不要紧,医生已给上了药,包扎好了。”

“什么时间的事儿?坐下来我看看。”

“爹,您不要担心,医生说只是碰掉了皮肉没有伤到骨头。在施工中碰伤是常有的事儿。休息两天就好了。”

李老汉小心地扶银山坐下,看看脚包扎得很好,不便打开,就轻轻地摸着银山的脚,仔细看看周边也没有红肿,细声细气地问:“还疼不疼,吃喝拉撒咋弄哩?”

“爹,这两天我可享福了,不用干活了。有他们伺候着,吃的也饱,我不用动,呶,解手有便桶,由他们倒。”银山指着放在床头的便桶说。

李老汉望着银山那蓬乱的脏兮兮的头发,那黑瘦的脸,惨白的嘴唇,身体抽搐起来,眼泪慢慢地充满眼眶又像漫堤的湖水溢了出来。

“银山啊,爹感觉对不住你,你们弟兄三个就数你吃的苦多,你哥去当了兵,这三儿一直在上学、复习考试,这个家你就成了扛大梁的,出力最大得到的实惠最少。到现在爹也没有给你娶上媳妇儿,我真是没用啊!……”

“爹,我知道您疼我,咱村里那么多一起来工地的,没有人来看过他们,家里那么忙您还抽时间大老远的来看我,对我亲着哩。”银山边给爹擦泪边宽慰爹的心。

这时,李老汉才想起给银山带的香瓜和煮鸡蛋,忙从袋子里取出一个香瓜在身上蹭了蹭递给银山吃,又取出鸡蛋剥去壳放在银山手里。银山一口香瓜,一口鸡蛋吃得可香了。

“嘿嘿,太香甜了,在工地上从来没吃过这好东西。爹,你也吃。”银山狼吞虎咽,满足得脸上都放光彩了。

李老汉看着银山吃得那么开心心里轻松多了。他对银山说:“爹在家吃过了,你多吃点儿。”

收工的号子响了,民工们就像下山的老虎,扔下工具,迅即地跑回工棚,拿起碗筷像饿虎扑食,寻得馍饭随便蹲个地方就狼吞虎咽起来。哪还像在家,收工回家,洗手洗脸,四平八稳地细嚼慢咽。

李老汉也在那里吃了一顿饭。他跟工组长要求把银山带回家休养,反正工地就要放假回家收麦了,银山早回家两天也少给大家添麻烦。组长请示公社工头后同意了李老汉的请求。李老汉用独轮车推银山回家。

李老汉毕竟奔六十的人了,山路又不好走,十里山路走得很吃力。刚走了约三里地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银山坐在车上让爹推着怪不好意思的,他心疼爹,知道爹二十年来又当爹有当娘的苦处,看着爹渐渐老去,累驼了背,压弯了腰,连腿都弯了。头顶上稀疏的白发像下了一层薄霜,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密,越来越深了,心里一阵酸楚。

“爹,歇歇吧,天还早着哩,等会儿会凉快些。”

“那好吧,对了,青山的事儿我还没告诉你哩。”李老汉把独轮车停好,自己也坐在地埂子上掏出旱烟袋边抽烟边说:“花嫂给青山说了一个倒插门,桃园儿老田家的闺女儿,昨天刚定了亲,听说那妮子长相不错,青山很满意,上杆子追。”

“爹,那个姑娘我知道,去年大队挖渠,李柱子还指给我看,是漂亮,白白嫩嫩的,个子高高的,好像叫、叫田园儿。”

“我一开始不同意,青山把你老姨叫来了,后来我想开了,也就同意了。谁叫咱家穷哩。”

“爹,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他俩能过好日子,在哪里成家都一样。我哥还不是成了家单过了。”

“银山,你觉得爹偏心眼儿不?”李老汉猛抽几口烟吐出浓浓的烟圈说。

“没有啊!我不觉得啊!”银山憨厚而认真地说。

“俗话说,头生稀罕老生娇,中间生个楦屎包。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生头一个孩子稀罕得很,生第二个就平常了,最后一个,父母年龄大了,会疼爱孩子了。”

“爹,我没感觉你不疼我啊!我一直感觉爹很疼我哩。”

“你哥当兵走后,你也没上成高中就回来干活了,你不愿爹?”

“不愿,那是我自愿辍学劳动的,咱靠工分吃饭,总得有人挣工分呀,都上学哪儿成啊。”

“你小子从小就懂事理,爹心里有数,现在地也分了,等青山到田家去了,咱爷儿俩好好儿把地种好,再养些畜禽,盖两间新房,给你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爹,咱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人勤地不懒,我有信心。”

“嗯,这会儿凉快了,咱们赶路吧!”

独轮车吱扭吱扭,父亲推着受伤的儿子,满怀希望地朝穿心碾自己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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