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营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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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语气息奄奄地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面色苍白如纸，身上又添了几乎深可见骨的新伤，鲜血不断涌出。
秦书语的身体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昏厥，一次又一次地被窗口吹入的刺骨寒风打醒。
“咔吱——”
房门被推开，杂乱的脚步传入秦书语的耳中。
“给他伤口全都擦上药，真是的，大过年的可别给家里添晦气。”秦世杰的声音传入，他嫌弃地站在门口，一步都不想踏入。
“是，二少爷。”
那些人应着，拿出几瓶简单的外敷药水，粗略地在秦书语的伤口上擦拭着。
“诶，记得包扎一下！”
秦世杰实在是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下达了命令后转身便要离开，却恰好碰上了前来给秦书语送饭的泼赖鬼。
“二少爷。”泼赖鬼垂眼道。
秦世杰瞥了一眼那些所谓的饭食，不过是一碗有点米粒的稀饭和半块带着霉点的馒头。
“这些都是什么啊？狗吃的都比这个好。”
秦世杰后退半步，生怕那馒头上的霉点沾到自己身上。
“二少爷，大少爷交代了，只要给他一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秦世杰翻了个白眼，道：“大哥怎么这么狠？那秦书语就剩这几天能活了，给他两口好的不行吗？真是的。算了，今晚你就先把这狗食送过去，明天给他准备点像样的。”
“小的知道了。”泼赖鬼应了一声，等秦世杰走远之后，他抬起那贼溜溜的眼睛，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就他也配吃好的，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泼赖鬼用力地踹向了房门，那门本来就是用普通木头制成的，再加上多年未曾维修，泼赖鬼这一脚下去，直接踹断了两根木板。
“诶呦，你这是要拆了那门吗？”
屋里正在给秦书语包扎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回头略带怒意地质问道。
泼赖鬼假意陪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这手里拿着东西，实在不方便开门。”
“不方便也不至于这么大力，吓人一跳。”那人抱怨了几句，继续给秦书语包扎着。
泼赖鬼贼眯着眼凑上前，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他的身上这么多伤？是不是还得很久啊？”
“可不是，这么多伤，得处理到什么时候，这除夕夜的，让我和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待这久！”那人明显不耐烦，手上的动作也是粗鲁随意。
泼赖鬼一听，嘴角微微上扬，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兄弟，要我说啊，就别给他包扎了。”
“你说得轻松，二少爷下了令，能不包扎吗？”
“二少爷让包扎，只是不想他死在这好日子里，你们既然已经给他擦过药了止了血，命肯定是能保住了，还这么认真的包扎干什么？”
那人明显犹豫了，泼赖鬼见状继续道：“太太和大少爷对这秦书语恨之入骨，明天要是看到你这么精心地为他处理伤口，那……不太好交代啊。”
“你这话，倒是有点道理。”
那人听到这话不再犹豫，毕竟谁不知道在这秦家，秦太太和大少爷最是有一套折磨人的手法，这要是惹得他们不高兴了，这以后可就没他好日子过了。
况且，纱布已经在秦书语的身上缠了两圈了，算是包扎过了，二少爷每天最大的心思就是他那些昂贵精致的皮鞋，应该不会留意这些小事情。
于是，那人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收起药瓶和纱布就往门外走去。
泼赖鬼见人离开，脸上露出了一抹奸邪的笑。
他故意将那一碗稀饭和馒头放在离秦书语远的地方，戏谑地问道：“想吃吗？”
秦书语虚弱地抬起头，看向离自己几尺远的食物，艰难地探出手去。
他要吃，他得吃，他必须要撑过今晚，他要兑现承诺，他答应过刘大志要在新年的时候，亲口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意，他不能食言，绝对不能食言。
“汪!汪汪！”外面忽然传来几声狗吠，泼赖鬼的笑容愈发得张狂。
“想吃，那就像狗一样爬过来。”
秦书语目光颤了一下，随后就开始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努力地朝着那些吃食探去。
夜色萧索，狗叫声连片不断，外面灯火燃着，里面却实一片晦暗。
秦书语真的如泼赖鬼所要求的那样，像狗一样卑微地爬到了那碗稀饭和霉馒头前，而这不过几步的距离，却几乎耗尽了秦书语的体力。
他伸出手想要勾到那碗稀饭，可他颤抖的指尖刚刚碰到碗的边缘，泼赖鬼便一把拿起了碗。
“你呢，好歹当过我一天的婆娘，我就尽一尽情意，喂你吃怎么样？”
泼赖鬼的语气带着调笑轻视，不等秦书语反应，一股热流忽然流淌在了他的脸颊上。
泼赖鬼嬉笑着将碗里的稀饭一滴不剩地倒在了秦书语的头上。
泼赖鬼蹲下身来，拽起秦书语的头发，道：“怎么样？这饭的味道是不是很不错啊？你看我多贴心，还专门给你热了一下。”
秦书语的目光却不在泼赖鬼的身上，他努力地探着那半块霉馒头，他想要吃，他必须要吃，他还要撑过今晚，他还不能饿死。
秦书语的这一举动让泼赖鬼的表情瞬间扭曲，抬手给了秦书语一巴掌，起身又朝着秦书语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一脚。
秦书语痛苦地蜷缩着身体。
随后泼赖鬼又走到了那半块霉馒头前。
“你想吃馒头？”
秦书语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轻轻地点了点头。
泼赖鬼闻言勾唇邪笑，抬脚踩在了馒头上，他觉得不够，又使劲拧转了两下脚。
等满意了一些后，他弯腰捡起了那半个馒头，递到了秦书语的面前。
“吃啊。”
秦书语瑟瑟发抖地想伸出手，泼赖鬼却猛然抓着他的头发往地上残留的稀饭拖去，他狠狠地将秦书语的头按在了地上，大声道：“吃啊！地上可是剩了这么多啊！你给我舔干净！就像狗一样，舔啊！我让你舔！”
秦书语无力反抗那只手，只能任由着泼赖鬼摆布。
“怎么？不想舔？想吃这馒头？好啊。”泼赖鬼再次将秦书语拽了起来，把手里的馒头使劲儿地塞到了秦书语的嘴里。
“吃！不是想吃吗？吃啊！”
那半个馒头堵住了秦书语的口鼻，让他一时难以呼吸，痛苦地想要推开泼赖鬼的手，挣扎间，秦书语无意地抓破了他的手。
“艹！”
泼赖鬼怒骂一声站起身来，正中着秦书语的心口将他踹飞出去，手中的馒头也一把丢到了地上。
“你个贱蹄子敢抓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泼赖鬼大吼着查看着自己受伤的伤口。
而此时的秦书语慌乱地寻找着馒头，再看到馒头掉在了不远处的桌角边时，急切拖着身子爬了过去，将那脏兮兮的半块馒头捧在手里吃了起来。
此刻的秦书语全然没有了尊严，麻木地啃咬着手中的半块馒头，他每一次的吞咽都带动着身上的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的神经有了恢复，再一次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呼吸急促而不稳，空洞的双目下透着一抹坚定的意志。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希望就这么结束，可是他不能，他一定要坚持住，他的诺言还没有兑现，他想亲口说给刘大志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秦书语的眼眶逐渐湿润，一滴泪水落在了馒头上。
他还有那么多话没有和刘大志说，他和刘大志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他不想结束，他真的不想结束。
“大志……”
秦书语颤抖地发出声音。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刘大志？!”
泼赖鬼最听不得秦书语念这三个字，挥起拳头就要打下去，秦书语下意识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头。
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泼赖鬼被打断了兴致，刚想抬头骂去，却发现秦太太和秦世英正站在门口，火焰瞬间消散。
“太太，大少爷，你们怎么来了？”泼赖鬼弓着腰往一旁退去。
秦世英轻蔑地扫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秦书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药水。
泼赖鬼看着药瓶道：“大少爷，这是……”
秦世英冷笑，朝着秦书语走去，道：“这是我特地找西医朋友拿的药，能彻底毒坏一个人的嗓子。”
秦书语一惊。
秦太太踩着高跟鞋走到了秦书语的身前，冷冷地说道：“秦书语，你不是不愿意叫吗？那你就永远都别想发声了。”
“不要，求求您，不要……”秦书语伏在秦太太的脚下哀求道，他的嗓子不能被毒哑，他还要亲口告诉刘大志自己爱他，他的嗓子不能坏。
秦太太哪里会理会秦书语的哀求，挥动手指示意秦世英将药水灌进秦书语的嘴。
秦世英拿着药水向秦书语逼近。
“大哥，求求你，不要毒坏我的嗓子，大哥，求你了……”
“秦书语，之前算你幸运，嗓子还能被治好，不过这一次，你永远别想再说话！”
秦世英说着，捏着秦书语脸颊强行让他张开了嘴，将一整瓶的药剂灌进了秦书语的嘴中。
秦书语瞬间感觉嗓子那里似乎被无数的刀片绞割着，他痛苦地摔倒在地上，下一秒一口鲜血吐出。
他双手颤抖地捂住自己的嘴，试图止住鲜血，可嗓子那里不断翻涌着血腥味，难以止息。
秦书语忽然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因为此刻，声带轻微的浮动，于秦书语而言都是刀绞般的痛苦。
秦太太满意地笑了笑，玩味地观赏了一会儿后，转身道：“世英，咱们走，你爹和你弟弟还等着咱们去吃年夜饭。”
秦世英应了一声，随手将那药瓶子扔到了地上，跟着秦太太一同离开了。
泼赖鬼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秦书语，轻蔑地嘲讽了几句后，也往屋外走去。
临走时，他又故意使劲地在房门上补了几脚，让那两块木板的裂缝更大了些。
瑟瑟的寒风不断地从门上的那道裂缝灌进来，如同一道道的鞭子一般打在了秦书语的身上。
秦书语彻底耗尽了力气，纵然是刀绞般的痛苦，他也无力挣扎了。
秦书语的体温一点点流失，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勾魂索命的使者。
真的只能到这里了吗？他连刘大志的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他都没有再听一听刘大志的声音……
声音，对，自己还要兑现诺言，他要说出那句话，他答应过刘大志的向他要兑现诺言。
体温流失得越发严重了，他快没有时间了。
秦书语微微启唇，尝试着发出声音来。
伴随着一阵刺痛，秦书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特别的难听，就像是破琴一般。
可至少他现在还能发出声音。
秦书语的上下唇瓣微启微合，发出沙哑低沉却极致温柔的声音，仿佛这就是他来到世界的最后一点声音。
“大志，我，爱，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外面鞭炮声四起，灿烂的烟火一飞冲天，开出一朵朵绚丽而炙热的烟花。
秦书语看到了，他透过墙上的那扇窗洞看到了，多么漂亮啊，秦书语的嘴角忍不住地扬起了一抹轻柔的弧度，他缓缓地抬起手来，想要触碰到那绚烂多彩的烟花。
他想拿到手里，然后走到刘大志的面，摊开掌心的瞬间，蹦放出一朵美丽的烟花。
秦书语鬼使神差地握住着手掌，一声巨响之后，他摊开掌心，窗洞处的烟花正好绽放在了他的掌心。
真美，大志，你看到了吗？
秦书语疲惫的合上双眼。
他想睡觉了，他真的好累啊。
“书语！”
秦书语好像听到了刘大志的声音，应该是幻觉吧？可为什么身体会传来一股暖意呢。
秦书语微微抬起眼皮，刘大志焦急的脸庞映入了眼帘，秦书语不由地轻笑，这份幻觉好真实，就好像刘大志真的就在眼前一样。
可既然是幻觉，为什么不让自己看到大志开心的一面呢？为什么偏偏是流泪的模样呢？
大志别哭了。
秦书语颤抖着抬起手，想要帮刘大志擦去泪水。
别哭了，让我再看一看你微笑的样子吧。
秦书语无声地说着。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刘大志说要带自己回家。
好啊，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