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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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俺出门了啊。”
自从上次之后，刘大志每每出门都会给丫头打声招呼。
丫头走出房来，来到了刘大志身边。
“丫头，俺晌午就回来，你别做饭了，等俺回来了，俺给你做好吃的。”刘大志道。
丫头点点头，抬手为刘大志整理着衣衫，丫头瞧见了刘大志手中的弓和背后背着的长箭，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刘大志。
刘大志摸摸丫头的头以做安慰，轻声道：“放心。”
丫头闻言伸手抱住了刘大志，她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刘大志，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分明写着挽留。
丫头虽然不会说话，可她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别担心，俺很快就回来，回来给你拿好东西。”刘大志呲着大白牙说着。
丫头不舍地松开了手。
刘大志离开时，丫头站在大门边挥着手目送着他离去，刘大志频频回头，摆手示意着丫头回去。
可一直等刘大志走了好远，再回头时依旧能看到一道家门口那道满是期盼的身影。
刘大志心中忽然生出一抹急切的归家感，这种感觉久违的陌生，自从他爹娘走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急切的归家感了。
刘大志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溜烟便跑到后山来，鸟雀盘旋在空中，刘大志卸下身上背着的长弓，反手从背后的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来，将箭轻轻地搭在弓上。
刘大志很快便瞅准了目标，紧握弓箭，将其拉满，后脚踩在大石上，身体微微向后倾去，呈现出一道完美的腰线。
刘大志目光坚定，身姿威武健硕，随着手指的松开，弓箭破空而去，一只灰羽鸟坠落在地。
刘大志跑向坠落的地方，将鸟提了起来，他粗略地看了一眼，便顺手丢到了一旁的箩筐里。
随后，刘大志又射了两只飞鸟下来，他看着筐子里的三只大肥鸟，低声自语道。
“给二爷送一只，再给村长一只，这个带回家给丫头吃。”
下山的路上，刘大志的目光忽而锁定在了不远处的一只小野猪身上，刹那间，冷汗直冒，急促心跳声清晰地传进了刘大志的耳中。
小野猪不足为惧，可它不远处定然是有大野猪的。
刘大志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了紧手中的弓箭，谨慎地观察着四周，轻手轻脚地绕开小野猪往山下走去。
“丫头还在家等俺，俺必须回去。”
刘大志在心中默默地给自己打着气，一路上他尽可能地减少响动，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刘大志安全的出了山林。
“呼～～”
刘大志无力地靠在身旁的大树上，长长地舒出了口气。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抬头一看，大太阳刺眼得很。
“都晌午了啊，俺得再快点，不然丫头该着急了。”
刘大志拍拍身上的土，快步往村北头赶去。
不多时，他便在一户人家前停下。
这户人家的门庭高大，一段石阶连接门和村路，两侧各有一方微微泛白的石台子，而石台子周围生满了杂草，大门也磨损了不少。
好在高门之上的门匾倒还算精致，虽说也有的暗淡了，不过确实干净的，一看便是被主人精心擦拭的，门匾上的“方宅”大气直爽。
刘大志走到门前，整了整衣服，轻轻地叩响了门。
“二爷，俺来看你了。”
刘大志说道，可他话音刚落，门内便传出一声责骂。
“臭小子真会挑时间，我刚准备午睡。”
那声音浑厚沉稳。
不多时，大门边缓缓打开，一个白须老人探出头来。
“什么事？说完赶紧走，别耽误我睡觉！”
老人气呼呼地说着，却还是大开大门，将刘大志招呼了进来。
“二爷，俺刚打的野鸟，给你。”
刘大志拎起一只鸟便送到了二爷面前。
二爷白了刘大志一眼，毫不客气地接过大鸟，道：“有事就直接说，别给我来这套。”
刘大志听后傻傻地笑了一下，将二爷扶到了正堂的太师椅上。
随后又献殷勤般地从青瓷茶壶里倒出一碗茶水来，他恭敬地将茶碗递到二爷面前。
“二爷，你说啥呢，俺就是来看看你。”
二爷接过茶碗，用茶盖抚了抚飘在茶水面上的茶沫。
“看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还给我带了野味来。”
“二爷俺当然得对你孝顺了！俺爹娘走后，你一直照顾的俺，俺还要给你养老送终嘞。”
刘大志口无遮拦地说着，气得二爷举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要抽过去。
“混小子你这是咒我死呢？！”
刘大志灵巧地一躲，麻溜地跪在二爷身边，抬手给他捏起了腿来。
“二爷别气，气大伤身。这可是你告诉俺的。”
二爷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了别啰嗦，来找我什么事？”
二爷说着喝了口茶水。
“其实没什么事……俺就是想问问受伤后喝点啥药能补一补？”
“受伤？”二爷一听，啪的一下放下茶碗，拉起刘大志左右查看起来，“你伤哪儿了？这一天天怎么不小心点呢？”
“不是俺，俺没事。”
刘大志解释着，二爷却瞥了他一眼，道：“没事就回去洗洗身，打个猎一身汗味。”
“哦，俺回去就洗。”
二爷在茶碗边缘摩梭了两下，问道：“你没事，找我问什么药？”
“俺，俺就是问问……俺，俺有一个朋友，她受伤了，还流了血，所以俺就想问问应该喝点啥药补补。”
二爷闻言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他抬手拿起桌上的珠子，靠在椅背上眼睛微阖，一边盘着手中的珠子，一边道：“这样啊，那让你朋友补补气血，枸杞泡水，吃红枣，都行。”
“不是的二爷，俺感觉俺朋友伤得可厉害了，破了好几道血口子呢。”
二爷闻言眉头微蹙，他睁开双眼坐直了身子。
“你朋友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说着，而起起身就要拿起自己的药箱。
“啊？”刘大志一惊，慌忙拦住了二爷，“别别别，二爷！”
“别什么别，我去看看伤得有多厉害。”
“不厉害不厉害！二爷你就别去了！”
二爷不耐烦地推开刘大志。
“你小子怎么回事？一会儿说伤得厉害，一会儿又说伤得不厉害，到底怎么回，伤得厉不厉害？”
“厉害，不是不是不是，不厉害不厉害！这，二爷，其实，其实俺朋友已经好多了，不过俺看她经常嘴唇泛白，所以俺就问问你嘛。”
“嘴唇泛白？有几日了？他现在的伤怎么样？”
“嗯……有，有六天左右了，她伤，伤好多了，不过也没好……”刘大志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二爷失去了耐心，道：“你带你朋友过来。”
“俺朋友……不在这儿，俺没法带她过来。”
二爷看着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傻小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也说不清，我也不知道你朋友具体什么情况。这样吧，我给你写一副补气血的药方子，你拿给你朋友，让他按这个方子抓药。”
“二爷，要不你……给俺抓好呗……”刘大志不好意思地说道。
二爷忽然醒悟，这小子又拿野鸟又递茶的，闹了半天在这儿等着呢？
“你小子又想白抓我药是不是？”
“那是白抓呢，二爷，俺不是……给你，给你打了野味嘛……”
二爷白了刘大志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等着！”
随后便掀开帘子朝里屋走去。
刘大志知道二爷这是给自己抓药去了，喜滋滋地在外面侯着。
不多时，二爷便提着三副药走了出来。
“小火煎熬，且勿急。”二爷嘱咐道。
“诶好，二爷俺记下了。”
刘大志结果药把腿就往门外走去，二爷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见刘大志背好弓箭和框篓，小心地提着那三副药。
临走时，刘大志瞥了一眼大门两侧的石台，随口询问道：“二爷，那两个石狮子你真卖了啊？”
二爷闻言叹了口气，道：“嗯，卖了，现在不用这个了，与其被村人笑着，倒不如卖了换点钱。”
刘大志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戳到了二爷的痛处，赶忙道歉：“二爷对不起，俺不是故意的。”
二爷摆摆手，目光落在了刘大志的篓子里。
“大志，你咋打了这么多野鸟？”
大志也不过多隐瞒，解释道：“俺想去村长家换点牛奶。”
“牛奶？你不是最不乐意喝？”
“俺突然想喝了。”
“嗯。”二爷轻飘飘地应了一声，眼中带着怀疑，随后便又说道：“换牛奶一只就够了，你怎么打了两只？”
“俺留一只给丫……给俺自己吃。”刘大志及时刹车。
二爷微微点头，拍了拍刘大志的肩膀说道：“行了，你赶紧去，我要休息了。”
“二爷，那俺就走了。”
“嗯。”
二爷看着刘大志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地笑了一下，低声道：“这小子，是藏下秘密了吧。”
二爷也没多想，见刘大志走远便关上门休息去了。
村长家离二爷家近，不多时，刘大志便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家在村子里，也算得上是富贵的，只是少了二爷家那般雅致的气派。
“村长，俺想换一碗牛奶。”
村长一开门，刘大志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村长提起野鸟，上下前后左右仔细查看了个遍。
“新打的？不是拿旧的糊弄俺？”村长看向刘大志的眼光中透着明显的质疑。
“当然是新打的，俺从来不骗人！”刘大志辩解着，脖颈子都气红了。
“得得得，俺去给你拿一碗，你在这儿等着不许进来！”
村长告诫般地说道，还刻意又将刘大志往后逼退了几步。
“不进就不进，俺还不稀罕进呢。”刘大志暗自嘀咕道。
说真的，在这村里，能进村长家里面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片刻后，村长一手端着碗走了出来。
“给！”
村长粗鲁地将碗递到了刘大志面前，刘大志上前一看，差点没直接骂出来。
这能叫一碗？这不就是半碗晃荡吗？
“村长，不是说好的一碗吗？这怎么是半碗？”
村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给你半碗就不错了！你看看你拿的那鸟，就那么一点一看就没多少肉。”
刘大志真想一拳糊村长面门上，那鸟那么肥！他居然舔着脸说没多少肉？
“村长，俺就不打没肉的鸟！”
“别跟我废话，想要一碗？行，那就把你筐子里的另一只也给我！”
那肯定不行啊，这是给他丫头的。
“不愿意？不愿意那就这半碗。”
刘大志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盯着村长。
“不要我可就倒了！”村长毫不客气地说道，顺势就倾斜了碗。
“俺要俺要俺要！”刘大志慌忙拿过那半碗牛奶，“半碗就半碗。”
刘大志低声喃喃着，村长“嘭”的一声便关上了大门。
能从村长这求得一点公平，也算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刘大志没做过多停留，匆匆地往家赶去。
一回家，便瞧见丫头正烧水做着饭。
刘大志弓箭都来不及放下，就迫不及待地端着牛奶向丫头走去。
“丫头，你看，俺给你拿牛奶来了！这个可香了，比羊奶还香！”
丫头有些意外地看着那半碗牛奶，又抬头看了看刘大志。
刘大志知道，丫头这是在问自己从哪里寻的牛奶，刘大志便解释道：“俺拿野鸟找村长换的。哦对了，丫头还有这个！”
刘大志高兴地举起野鸟，想一个邀功的孩子般看着丫头。
丫头一见野鸟，眼神忽变，她急切地检查着刘大志的身体，生怕他受了伤，白皙的脸颊上再次染了红晕。
看着丫头焦急万分的模样，刘大志心中忽然升起一个邪恶的想法。
在丫头抓到他右胳膊时，他忽然“哎呦”一声，随后捂着自己的胳膊痛苦地弯下身去。
丫头见状，一下就急了，她赶忙俯下身来想要仔细查看刘大志的胳膊，可刘大志犟得厉害，就是不移开手。
丫头更急了，她担心这么一直捂着，伤口会发炎，便一个劲儿地扒拉着刘大志的手，是不是还指一指不远处的水桶，示意刘大志快清理一下。
可刘大志就是不懂丫头的意思，紧紧地捂着伤口。
丫头不会说话，连发声都很难，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大抵是刘大志玩够了，他忽然“哇”一声松开了手，洋洋得意地对着丫头说道：“你看，什么事都没有，俺这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呢？”
可刘大志一抬眼，便对上了鸭头那眼泪汪汪的双眼，担忧中掺着一抹气恼，还有一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