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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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向哲一点都不生刘大志和秦书语的气，真的。
他们怎么了？他们又没干什么，不过是在人俊心善的自己一刻不停、快马加鞭、火烧屁股地跑过来贴心提醒他们小心那个自来熟的时候，他们一时激动，一个没控制住，当着他这个孤身一人，孤寡无聊，寂寞难耐的单身好男儿的面，开始恩恩爱爱，亲亲热热，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耳鬓厮磨，而已。
……
沈向哲站起身来。
“向哲，你干啥去？”刘大志见状，赶紧问道。
“回去吃饭。”沈向哲干巴巴地说道。
“这么快？那俺送你吧。”刘大志说着便走了过来。
他都不说留我一下？他都不留我吃饭！他那天为了请他师父吃饭都快倾家荡产了，今天都不留自己喝口稀饭。
沈向哲气不打一处来，折返回来一下坐在了椅子上，道：“嫂子我饿了，想吃饭。”
秦书语愣了一下，毕竟在沈向哲知道他性别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叫他嫂子。
刘大志看着沈向哲忽然的举动，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听着那声嫂子，越听越顺耳，一溜烟冲进厨房，开心地说道：“向哲，俺给你做饭，你，嫂——子，累了一天不能做饭。”
“嫂子”那两个字，刘大志刻意加重了些。
沈向哲原本也就是随口叫了一下，其实他刚说出口的时候有点后悔的，秦书语毕竟是男的，这么叫人家，感觉有点不合适。
可沈向哲看刘大志满面春光的样子，和秦书语脸上泛起的红晕，顿时觉得自己多虑了。
刘大志和秦书语相视一笑，二人默契地在厨房配合了起来，似乎已经忘记了外面的沈向哲，只有小太阳还在固执地想要往他口袋里钻。
某日清晨——
刘大志如往常一样来到了码头扛货，伸手一摸便发觉这与寻常搬得货不一样。
A码头是起卸的多为粮食和布料，今天起卸的货是用木箱子装的，而且刘大志不过是碰了一下，便是一手的黑。
刘大志捻着手里的黑渣，猜测应该是煤炭一类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咱们这边还起卸这些东西呢？”一旁的码头夫道。
“不应该啊，这煤炭什么的都是在b港那边起卸，从来没来过这边啊。”另一个码头夫附和道。
那小头目见码头夫们半天不干活，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干什么呢？！赶紧给我卸货。”
“这货有点不对劲，”其中一个码头夫说道：“这是……”
“不对什么不对？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我告诉你们，这批货可是秦家的货！你们谁要给我耽搁，就拿你们的脑袋给秦家赔罪！”小头目毫不客气地打断那码头夫的话，厉声呵斥道。
一众码头夫听了，也不敢再多什么，开始搬起货来。
刘大志刚搬起手中的货箱，就听见身旁的两个码头夫议论了起来。
其中一人道：“哎，你刚听见没？这批货是秦家的。”
另一人答道：“听见了，怎么了？”
那人说道：“你说会不会是秦家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啧，你傻啊，b港的黑水帮，那背后可是闫家，闫家和秦家一直不对付，但是煤炭石灰什么的都是在b港起卸，没准儿秦家怕在b港那边吃了亏，才上这边来的。”
另一人听后，觉得有道理，便认同地点了点头。
刘大志听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货箱。
“刘大志！你发什么呆呢？！工钱不想要了？！”忽然训斥声传来，刘大志一语不发，继续搬着货物。
刘大志再一趟的前往货船，途经那每日记录货物事宜的小黑板时，顺手拿起了一根白色的粉笔，随后刘大志便继续扛着货物，可他的目光一直流转在其他的码头夫身上。
中午时，刘大志草草地吃过了饭，趁着大家还在休息时，跑到了今天早上搬得煤炭货箱前，逐个用粉笔画上了一个三角形。
下午，一辆货船靠近，码头夫们上前准备卸货，却发觉，这一轮好像也是煤炭。
“这怎么又是煤炭？”
“今天怎么这么多煤炭？”
“不知道啊，难道还是秦家的？秦家怎么要这么多煤炭。”
众人窃窃私语着，小头目见码头夫们半天不干活，骂骂咧咧地向这边走来。
“老大，又是煤炭。”小弟悄声地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头目神色一惑，走到货箱旁，晃动着箱子，随后又趴在货箱的缝隙上看了看。
小头目站起身来，看着手中的黑灰，疑惑地低语道：“难道是两批？”
小弟走上前来，附在小头目耳边低声道：“老大，这批货还卸吗？”
小头目犹豫地看着这些货箱，周围逐渐传来阵阵的耳语。
“不能卸了吧？万一这不是秦家的呢？”
“你说会不会是要运到b港的，错运到这边了？”
“这要是搞错了，那不得出乱子？”
“听说上一次的那一战，会康帮元气大伤，这要是闹起来，黑水帮恐怕……”
“都嘀嘀咕咕什么呢？！”小头目忽然怒道，他的目光恶狠狠地扫过码头夫们，众人赶忙闭上嘴了。
小弟赶忙安抚着小头目的情绪。
“老大别生气，和这么一帮人生气不值当。”
小头目冷哼了一声，怒吼道：“谁要是再敢胡说，我拔了他舌头！”
小弟端来一杯茶水，小心地安抚着小头目的情绪，见小头目脾气好些了，才试探性地说道：“老大，我看这批货有点不对劲儿，要不咱们先……不卸了？”
“不卸了？！”小头目厉声质问，“秦家那边今天晚上就要收到货，你说不卸了？把你当煤炭给秦家送过去吗？！”
小弟连连弯腰，道：“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早上不是已经卸过货了，这又来一批，实在是……”
小头目闻言也犹豫了，他的确收到过今天的货里有秦家煤炭的消息，可没人说是几批，这第二批到底是不是秦家的确实说不准。
小弟见小头目动摇了，连忙继续道：“老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还是先别管这批货了。”
小头目稍稍点了点头，可那小弟却还在说。
“再说了老大，惹了黑水帮，咱们也不好处理啊。”
小头目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他狠狠地将茶碗摔在了地上，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咱们害怕黑水帮那伙人？！”
“不是不是不是，老大我说错话了。”小弟连忙道。
“哏，文爷说了，今天的煤炭都是秦家的，这一批，肯定也是秦家的，给我卸！”
小头目一声令下，码头夫们纷纷忙活了起来，纵然小弟再想阻拦也是没用了。
小弟站在原地后悔地扇了自己一下，自语道：“叫你多嘴，一天天的胡说什么呢？”
可过后，小弟叹了口气，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希望这批货也是秦家的。”
刘大志默默地看了眼小弟，继续卸着货。
等到了下午结工钱时，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只见那帮人身着一袭黑衣，上衣的左胸口处绣有水波的纹路。
“妈的，连我们黑水帮的货都敢抢，你们一个个都活腻了吗？”
那些人怒骂着上前，逮到码头夫就不由分说地揍一顿，其余的码头夫见状赶忙逃跑，黑水帮的人却是不依不饶。
码头顿时一片慌乱。
刘大志敏捷地躲闪着攻上来的拳头，时不时还会护住身边的码头夫，码头夫们见状，赶忙往刘大志身边围。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小头目忽然怒吼着朝着众人赶来。
“他妈的，敢来我们会康帮的地盘闹事？！都找死呢是不是？！”小头目怒斥道。
众多黑水帮的成员中，一个长相凶悍，左眼带着刀疤的男人一步上前，怒声质问道：“你们会康帮抢了我们黑水帮的货还有理了？！”
“放屁！我们一直在A港卸货，抢你们什么货了？倒是你们，不好好待在b港，来我们这里闹事？！”小头目不甘示弱地驳道。
刀疤脸冷笑一声。
“哏，你们确实在A港卸货，可手伸得长，都伸到我们b港来了！”
“你他妈胡说什么？！”
忽然，小头目身边的小弟拽了拽他，低声提醒道：“老大，他说的会不会是下午的那批煤炭……”
小头目眉头忽皱，神色明显慌乱了几分，却还是硬撑着说道：“你胡说什么？那是秦家的货！”
“那是闫老爷的货！”刀疤脸大声道。
届时，一个身着墨黑西装，双手戴着白色手套，右眼戴着单片眼镜，气质文雅却面色冷淡的男人走上前来，约摸有三十多岁。
刘大志偏头看了眼男人，顿时感觉他身上散发的冷漠感和那个闫少爷可真像。
刀疤脸见状，稍稍往后让了一步。
男人先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鄙视地看了小头目一眼。
小头目盯着看了半晌，这才略显惊疑地说道：“陆管家？”
小头目认出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闫家那位的冷面管家，碍着闫家的势力，小头目的嚣张气焰这才微微收敛了些。
陆管家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陆管家开门见山地说道：“闫老爷有一批煤炭误送到了A港，不知阁下可有见？”
小头目紧张地吞了口口水，道：“我们这边一天来了那么多货，我哪里能记得？”
陆管家微微抬眼，一道凌冽的眼光打在小头目身上，小头目双腿忽然发软。
陆管家淡淡地说道：“闫老爷很在意这批煤炭，希望阁下能好好想一想。”
小头目瞬间慌了神，却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确，确实有两批货是煤炭。”
陆管家：“那请问这两批分别是在什么时间呢？”
“有一批，在上午九点左右，还有一批是下午，下午三点多。”
陆管家闻言，淡然道：“那应该是下午那批，请您将这批货物归还。”
小头目看了一眼不远处堆放煤炭的货箱，额头冒出细汗，他犹豫了半晌，才结结巴巴说道：“秦，秦老爷今天也有批煤炭货，陆管家，怎么能证明，这批货是闫老爷而不是秦老爷的呢？”
陆管家神色自若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发票，道：“这是票据。”
小头目彻底慌了神，他早就把两批货混在一起了，根本分不出严老爷的货物来。
陆管家淡然地从口袋里取出怀表，低头看了看时间，道：“闫老爷需要再九点前看到这批煤炭，请您尽快归还这批煤炭。”
小头目擦了擦冷汗，强挤出一抹笑容，指着那边的煤炭箱，道：“就，就在那边，你们去拿。”
陆管家抬头看了一眼那一堆的货箱，收回目光后继续道：“阁下说早上还有一批煤炭，那边堆放的煤炭货箱至少有五百箱，想必是两批货物堆放在了一起，我只要闫老爷的货，烦请您将闫老爷的货分出来。”
小头目哪里分得出来，他硬着嘴道：“那煤炭都是一样的，你拿走闫老爷买的箱数不就得了。”
陆管家眼光骤然狠厉，冷声道：“您的意思是，您区分不出这两批货物？”
小头目战战兢兢地半晌说不出话，陆管家却缓缓地向后退去。
忽然，刀疤脸一声令下：“妈的，敢抢闫老爷的货，都给我砸！”
港口再次乱做一团，黑水帮的人掏出了藏在了腰间的武器，对着港口上放着的那些货物就劈了下去。
“住手！你们砸了货让我怎么交代？！”
“老子管你怎么交代！我们没法给闫老爷交代，你们也别想好过！”
打砸声乱成一片，刘大志匆忙地穿梭在人群中努力地往陆管家身边跑去。
“陆管家！陆管家！”
刘大志大声唤道，那和人多声杂，刘大志很快便被淹没。
“陆管家，俺有办法分出来闫老爷的话，陆管家！”
刘大志极力地喊着，可陆管家只是站在阶台之上冷冷地看着一切。
“啪！”
忽然一道枪声响起，众人的哄闹声戛然而止，纷纷抬头看向枪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