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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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珉瑞身着一袭黑色睡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下见闫珉瑞走出，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闫珉瑞。
“少爷，秦家那边传来消息。”
闫珉瑞接过那张纸条，坐在了沙发上。
他看着那纸条上的字迹，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秦世英这个人渣，居然能做出这种事！”闫珉瑞言语透着怒意，道：“一个人的下线怎么能这么低！”
“少爷息怒，好在有咱们的人帮助，让刘大志及时挣脱开绳子救下了秦书语。而且秦老爷对秦世英的这一行为也很气恼，想必之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闫珉瑞闭眼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再睁眼时不自觉地看了眼卧室的方向，他能想象得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在刘大志面前时，他该是多么的绝望和愤怒。
“少爷，还有一个消息。”
“说。”
“会康帮的文爷，把刘大志带走了。”
闫珉瑞眉头忽皱。
“文爷怎么会出手？”
“少爷，会不会是因为，那刘大志是会康帮的人，所以文爷才将刘大志带走？”
闫珉瑞微微摇头，睫毛下垂，稍掩眸光。
“如果这真的是这个原因，文爷应该一早就带走了刘大志，不必等到现在才出手，这里面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少爷，需要手下去查一下吗？”
闫珉瑞沉思片刻，道：“文爷心思缜密，行事谨慎，估计很难调查出什么。先派人去会康帮探一探情况，至少确认一下刘大志在会康帮是否安全。”
“明白。”
二人交谈之际，卧室门忽然传来一声“咔哒”声，闫珉瑞沉声命道：“出去。”
“是。”
手下低低地应了一声后，便向门外退去。
沈向哲揉搓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他脸上的伤好了许多，但眼角下面还是泛着红，这一早起来还没得及梳洗，头发蓬松炸着几根呆毛，身上的那件淡青色睡衣的扣子也扣错了位置。
“闫珉瑞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沈向哲迷迷糊糊地走到沙发旁，挨着闫珉瑞坐了下来，结果他刚一贴到闫珉瑞身体，脑袋就软瘫瘫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双眼微闭似乎还想再补一觉。
闫珉瑞先是帮沈向哲重新扣好了扣子，随后撩起了沈向哲的发丝，微凉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眼皮上，道：“你这么困为什么不再睡一会儿？”
沈向哲嫌弃地拍开闫珉瑞的手，道：“我又梦到大志哥和书语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闫珉瑞应道：“别担心向哲哥，咱们很快就救他们出来了。”
沈向哲叹了口气：“真想快点到除夕。”
闫珉瑞微微一笑，手指摸想向了沈向哲的唇瓣，而后手指下移，指关节顶在他的下巴处，将沈向哲的头微微抬起时，自己也慢慢低下头来。
就在二人的唇瓣即将相碰触的瞬间，沈向哲一掌呼到了闫珉瑞的脸上，将他远远地推开，道：“一大清早的少来这个，晚上还不够吗？”
闫珉瑞死皮不要脸地还想凑上来，沈向哲伸长胳膊把他推到了一边。
“向哲哥你别这么小气嘛。”
“这是小气的问题吗？嗯？我告诉你，老子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滚开。”
闫珉瑞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蔫蔫地坐到了一边。
沈向哲看着心疼了一下，但是他依旧不让步，这个混蛋太不懂得克制了，一晚上的精力怎么就那么大，要不是自己每次借口膝盖上的伤口疼，闫珉瑞恨不得折腾一晚上。
“你少蔫巴巴的，我腰可是疼得厉害，过来给我按按。”
沈向哲说着，趴下了身来。
闫珉瑞应了一声，听话地坐过来帮沈向哲按捏着腰。
“向哲哥，大志哥被文爷带走了。”
“什么？”沈向哲一个弹射坐起身来，“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安插在秦家那边的眼线传出来的消息，早上刚收到。”
沈向哲闻言低头呢喃道：“文爷这是听进去我的话了？”
闫珉瑞目光一凝，强行将沈向哲的脸扳了过来，神色严肃地问道：“向哲哥，你找过文爷？”
沈向哲点了点头，解释道：“你来找我之前，我去找过文爷的，希望他看在大志哥跟随他的份上，能救救大志哥和书语。”
“你去找了文爷？”闫珉瑞忽然微怒地质问道。
“你干什么啊？好端端的发什么火？我当时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所以就去找了文爷。”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去哪儿找你？我能知道你在哪儿？而且那个时候你才说了那些过分的话，我怎么敢找你？”
沈向哲也气愤地反问闫珉瑞，自己不就是找了一下文爷吗，他不明白闫珉瑞这哪来儿的一股无名火气。
闫珉瑞听了沈向哲的这番话，刚才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愧疚和后怕。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沈向哲的手，却被他毫不留情地躲开了。
闫珉瑞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对不起向哲哥，我不该朝你发脾气的，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担心你还吼我？你就不能好好地和我说话吗？”
“我错了。”
“错了有个屁用，你该吼都吼了。”
闫珉瑞一把将沈向哲搂在了怀里。
“松开！你给我松开！”
闫珉瑞就是不松，他把头埋在沈向哲的脖颈处，轻声道：“向哲哥，我是真的害怕，文爷是什么人？只要他认定一个人对他有威胁，会毫不犹豫地除掉，你说你一个人跑去找他，我怎么能不担心？”
沈向哲停止了挣扎，但还是气哼哼地说道：“你刚才好好地和我解释不行吗？非得发脾气。”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向哲哥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沈向哲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向哲哥，你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文爷和你说了什么？”
沈向哲仔细回想一下，道：“那天没说什么，本来文爷怀疑我是杀手，不过在听到我提大志哥的时候，他立刻放松了警惕，不仅不怀疑我了，还对我很好。”
闫珉瑞眸光一顿，划过一丝波澜，他思索了片刻，又缓缓闭上眼睛，在沈向哲的脖子上亲吻了一下道：“这么说，文爷倒是很看重大志哥？”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可我再说到希望他能救大志哥他们的时候，文爷态度忽然就转变了，就是不肯出手，还很生气地把我赶走了。”
“还真是奇怪，态度忽然就转变了吗？”
“对，忽然一下，我都被吓到了。”
闫珉瑞“噗嗤”笑了一声，道：“看你以后还敢随便找文爷吗。”
“你少用教训的口吻说我，我那是没有办法，你要是早点来找我，我不就不去找文爷了吗？都是你的错。”
“向哲哥说得对，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沈向哲抬手拍了拍闫珉瑞的脑袋，颇有些傲娇地道：“能认识到你的错误，我很欣慰。”
闫珉瑞挑了挑眉，眼里带笑，撒娇一般地道：“我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向哲哥能帮我放热水吗？我身上很不舒服想洗个热水澡。”
沈向哲想了下，道：“行吧，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放水去。”
“要热水。”
“废话，凉水给你洗感冒了。”
闫珉瑞闻言轻轻笑了笑，松开了手。
沈向哲起身走进了浴室，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闫珉瑞的视野之中时，闫珉瑞的目光骤然凌冽了起来。
文爷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即便是再信任刘大志，也不会轻易对沈向哲放在警惕，更何况只是沈向哲的一面之词，文爷怎么会放心呢？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闫珉瑞回想着文爷最近的生意和帮会动向，没有发觉到任何异样，便准备先从文爷本身着手调查。
闫珉瑞走到窗户边，抬手简单比划了一个手势，下一刻，不远处低灌丛中忽然站起一个人来，他快速往窗边走来。
闫珉瑞打开了窗户。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用最快的时间，搜集到文爷的详细资料。”
“少爷，是近几年的还是……”
闫珉瑞本准备说只有近几年的，但是仔细想了一下，既然调查就查得全面些，便道：“我要能搜集到的所有资料。”
“是，少爷，小的这就去办。”
手下离开后，闫珉瑞走到了壁炉前，拿出了先前那个手下给自己的纸条，再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低声自语道：“这个最好还是不要让向哲哥看见了，以免他难过。”
说罢，闫珉瑞便将纸条丢入了火堆中，红色火光瞬间将那张字条吞没，连那一点灰烬都是一闪而过，就如秦书语和刘大志此时的遭遇，知者会慢慢遗忘，而不知者连灰烬都看不到。
——
文爷找来医生帮刘大志将子弹取了出来，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
“他怎么样了？”文爷询问道。
医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这子弹在他体内留了这么长时间，期间伤口还不断受到冲击，这要是旁人，恐怕疼都要疼死了，这小子体格是真硬，居然能熬过来。”
“意思是他没有生命危险？”
“文爷放心，只要好生养着，没什么大问题。”
“他什么时候醒来？”
“这个恐怕要到晚上了。”
“嗯，我知道了，我会派人送你出去，等你出了会馆，钱不会少你一分。”
“多谢文爷。”
医生应道，随后便走出两人，蒙着医生的眼睛将他带了出去。
文爷看着昏迷的刘大志，神色复杂，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忧虑，但眼底的那一抹无奈却是真真切切的。
他静静地注视着刘大志，几次开口想要说什么，却都咽了回去。
文爷退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拿出了那杆长玉烟斗，习惯性地在桌角磕了两下，他拿出火柴点燃了烟丝，深深地吸了一口。
“大志啊大志啊，你是生错了时代啊。”
文爷感慨了一句，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上时，文爷昏昏欲睡地靠在椅子上，却听见了刘大志微弱地呼唤声。
“书语……你们放开他，书语……”
文爷起身走上前，看着刘大志神色痛苦，额头布满了细汗。
这是梦魇了。文爷暗想，抬手推了推刘大志。
“大志，大志？刘大志。”
刘大志猛然惊醒，他猛然坐起身，嘴中大声呼唤着秦书语的名字。
“大志，清醒点。”文爷道。
刘大志听清声音后怔了一下，可他依旧意识不清，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嘴中喃喃地叫着书语，可是他身上的麻药劲残留，双腿瘫软无力，根本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起身的瞬间便摔倒在地。
刘大志顾不得那么多，他用双手做支撑，努力地往前爬行着，似乎秦书语就在前面的某个地方等着他。
文爷见状快步走上前，猛然抓起刘大志的脑袋，厉声道：“刘大志，你冷静一点，好好看看这是哪里！”
“文爷，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书语，他被那两个混蛋撕开了衣服，他在哭，我得去救他，文爷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书语！”
刘大志的声音颤抖着，眼睛里满是泪水，是那样的悲恸和绝望。
“刘大志！”文爷一拳捶在了刘大志的脸上，“你给我冷静点！”
这一拳下去，的确让刘大志的意识清醒了不少，他的眼神逐渐清晰起来，环顾四周询问道：“文爷……我，我这是……在哪里？”
文爷见刘大志情绪有所平复，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应道：“你在会馆。”
“文爷，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书语呢？他是不是也在这里？您带我见见他，文爷，您让我见一见书语！”
文爷深深地吸了口气，双眼微阖摇了摇头，遗憾道：“大志，我只带了你一个人出秦家。”
“只有我？”刘大志眼神慌乱不安，他浑身颤抖，双手僵硬地寻找着支撑点，笨拙地想要站起身来。
“文爷，我得去救他，他一个人在秦家，他会害怕的文爷，他一个人真的不行的，我得去找他……”
“大志你听我说，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否则我很难保住你的命。”
文爷劝阻着，可刘大志似是没有听到，他拼了命地想要站起身来，他要去找秦书语，他不能丢下书语一个人，可是他的双腿此时使不上一点儿劲儿，连挪动一下都是那么的艰难，如同被沉重的脚镣捆住了一般。
他除了狠命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刹，刘大志终于是崩溃了，绝望地呐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