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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好梦从未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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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

真正的伟大不是你有什么,而是你给予了什么。

the greatness is not what you have ,but what you give.

——

白石心情很不好,大半夜的被喊来医院加班,开车来时风驰电掣,等回家的时候却不能开车回了。

究其原因,因为已经过了零点,现在是周四,他车牌尾号9,限号。

没有哪个城市的车辆限号规则像A市一样扯淡,限号从每日凌晨零点开始,至次日凌晨零点结束。

而这会儿凌晨三点半,医院附近根本找不到趴活的出租车。

解锁手机,找到一个半年多都没打开过的橙色的打车软件,输入出发地与目的地,足足浪费了他十多分钟。

好在司机接单速度很快,车辆距离他的位置不远,不出3分钟,便看到一辆白色的悦达起亚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况看起来还行,只是一看就是至少一周没做过清洗,整个车看起来灰蒙蒙的。

白石从兜里掏了张卫生纸垫着把手将后座车门拽开,好在车里倒是挺干净的,他不情不愿地坐下。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冲着他笑了笑,只是白石这会儿一点跟他寒暄的心情都没有,对了手机尾号便歪头窝在后座假寐。

刚刚做的那台手术,原不需要神经外科参与,没想手术途中患者突发脑出血,他是从下班路上被人愣喊回医院加班的。

患者情况凶险,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最后还是抢救无效死亡,从手术室里刚一出来,白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患者家属给揍了…

拉高口罩遮住脸颊的淤青,白石深深的叹了口气。

车上放着音乐,细听是Aerosmith的《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许是因为对这歌曲格外熟悉的缘故,白石跟着音乐哼着,未到副歌心情便平静了不少。(注1)

歌还没放完,一阵让人崩溃的手机铃声响起,白石一怔,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还好,不是自己的手机铃。

他蹙眉看向司机,司机道了声抱歉,将音乐的声音关小便用蓝牙耳机接了电话。

“赵总,已经按您说的改过了。”

“嗯,刚刚已经交给客户了。”

“那个项目不是我…我已经在回家路上了…明天早上上班…”

“不是…我刚从公司出来…”

“这会儿…这会儿不太方便…”

司机最后几句话说的极为勉强,他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阂着眼睛休息的白石,又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我晚半个小时回公司可以么?”

“可是…我…”

电话那边好似已经挂了,司机叹气打了转向灯将车慢慢停靠在路边,拉好手刹扭头小心翼翼的开口想与白石解释。

白石哪管那些,他已经40个小时没睡觉了,累了两天眼瞅着快要到家了,这会儿把他扔下车,人干事?

更何况他还刚做完一台3个多小时的手术,这会儿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他下车下去走一步路!

“到了么?”白石闭着眼睛,声音平静,但是明显能从他眉宇间看出怒意。

“没到…还有几公里…”司机抿了抿唇,小声建议,“我实在有事…这单不收你钱…”

“车钱才多少!你先送我回去!”白石闭着眼睛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语气都变了。

“我真的…我得回去加班。”司机想了想,再次提出建议,“要不您打车的费用我给您出…”

加班加班又是加班!不加班会死么?

……好像是会死,脑出血那么严重,不手术肯定当场就噶了。

加了班就没死么?

患者不光死了,他还挨了揍!

“不是钱的事儿!”白石彻底怒了,噌的坐直身体,正欲开怼忽然愣住。

谭乐?

谭乐!

——

一场绵绵细雨带着初秋的寒气,将整个校园都清洗了个遍。

教室里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只是空气里依旧残留着一股雨后淡淡的泥土腥味。

2002年10月18日,周五,下午13:40。

F市重点一中,高一七班。

上课铃声刚刚敲响,语文老师夹着一沓卷子进了班,还未开始说话便引起了全班的哀嚎声。

语文老师林清潇今年三十来岁,长发披肩,眼神犀利,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感觉。

“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语文老师清了清嗓,开始宣读成绩。

“第一名,阮欣欣,145。”

“第二名,秦书晨,143。”

“第三名…”

……

白石趴在桌子上听着Aerosmith《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史蒂芬泰勒的声音沙哑,唱起这首歌有种沧桑感,他独特的嗓音演绎着最疯狂的呐喊与最卑微的爱情观,配合着上周他看的电影《绝世天劫》莫名就让人热血沸腾。

白石正沉浸其中,忽然感觉课桌被人敲了敲。

他抬头,对上语文老师的眼睛。

“倒数第一,白石,21分。”

林清潇很想拿卷子直接砸在白石的脸上,她一把扯下白石塞在耳朵里的耳机,连着桌斗里的随声听也一并给没收了,耳机脱离随声听的桎梏,高亢的摇滚音乐倾泻而出。

And I don ’t wanna miss a thing,

不想错过你的每一件事,

cause even when I dream of you,

因为即便在梦中与你相遇,

the sweetest dream will never do,

好梦也从未成真。

……

林清潇手忙脚乱的抠掉随身听的电池,努力压下怒火尽可能平静的说道,“想要?叫你家长来学校取。”

白石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挑衅。

呵,似是挑衅?

他就是挑衅!

林清潇瞬间感觉右侧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她差点忘了上次见白石家长的时候,白石的父母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思想冲击。

白石的父母双高知,父亲白思韬是国内排名第一的A大金融专业高材生,现在是对外贸易经管部门的一把;母亲章知柔则是从初中就在美国留学,大学、研究生都就读的藤校,毕业后还留在华尔街上过几年班。

这样的父母教育出来的孩子有多优秀自是不用多说,白石从5岁上小学开始便带着神童的名号,小学读了四年,嫌课程无聊便跳级考入市重点初中。

初中读了两年,嫌老师教的太慢,又考入了市重点高中。

而如今,年仅12岁就已经是F市重点高中的培优班学生。

也成功成为林清潇执教十年来最头疼的学生。

就拿这次考试来说,整张卷子除了选择题外一概不做,卷面干净的令人感动,一点都不屑于写一堆狗屁不通的长篇大论搞什么辛苦分。

选择题全对,其他题一字不写,你要是说他学不会,林清潇早就认了。

执教十年,见过的笨蛋学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像白石这种,明显不属于笨的。

一个理科几乎门门课都满分的学生!偏偏文科成绩烂的能比肩年级倒数第一。

她第一次考试的时候便和白石的家长沟通过,可人来了以后说的又是什么?

我家小石头本来就不擅长文科的学习, 所以从小我们对他的语文成绩就没有任何要求…

他比较擅长理解式学习,需要背诵的文科课程一直是他的短板…

比起成绩,我们更希望他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学习,学他想要学的东西…

听听,这话说的。

仿佛白石按照正常的教纲接受知识就是泯灭天性。

林清潇深呼吸压着情绪,将白石的卷子揉成一团砸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拿着你的卷子,站到后面去!”

白石倒是满不在乎,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椅子在水泥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塌腰驼背的留下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踢踏着便往最后一排走。

林清潇气的快要爆炸,压下怒火走回讲台清清嗓子,开始今天的授课,“我们今天讲一下卷子上大家错得最多的几道题…”

白石走到最后一排把团成一团的卷子往墙角的垃圾堆里一丢,看着坐在角落里的谭乐,冲他歪头笑了笑打了个招呼,“hello,全班倒数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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