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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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忆往昔
殿内。
刘彻说话已经颠三倒四。
“……你知道平阳在干什么吗？你竟然不管不顾？你是什么心思？你是她的夫君，你不劝解她一二？
……朕喜欢的你们都要拿走吗？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小时候父亲管着，登基后祖母管着，祖母没了，母亲、舅舅、姑母还想管着朕……朕是皇帝，不是傀儡，朕要做大事，要做个好皇帝……
朕要让我大汉疆土广阔，大汉之光万古长青，挡我者死，都杀了，杀了……管我的人，这世间，不曾有……
……朕要唯才是举，天下人才，皆归朕所用，哈哈哈……你们，你们自己走过的路，就要拆了桥，不让别人再走了吗？你们，其心可诛啊，可诛！可诛！……”
卫青跪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太子刘据不服气，他跪行几步，磕头下去，道：“父亲，陛下，儿臣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害霍大将军，这些儿子都不知情啊。”
“糊涂，糊涂啊，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问问你的门客，都做了什么？你问问你的姑母都做了什么？而你，就是受益者，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谁信，啊，谁信？卫青，你信吗？”刘彻状若癫狂。
“你这么糊涂，让朕怎么放心？子不类父，将来这个位置交给你，朕怎么闭眼？朕穷兵黩武，你要与民休养生息，朕是花钱的，你是省钱的。
朕决断的案子，你还经常自作聪明的为他们平反？你不知道有时候需要严酷的法律和刑罚才能让那些人畏惧吗？你对坏人不严苛，就是对好人的不公平，就是对犯罪的包庇。
你自以为是仁慈友爱，是为了显得朕的狠辣绝情吗？你是不是想要天下人看看，朕多么的刻薄寡恩，你多么的有情有义，宽厚待人？”
刘彻气急，恨极，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直吓得太子和卫青匍匐在地，战栗不已。
良久，皇帝骂够了，心情稍稍平复，道：“太子观政监国辛苦，从今天开始，太子在府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朝中事宜，劳烦丞相吧。”
这是要把权利拿回去了。
本来皇帝关心战事，平时战事和大事归他管，朝中的小事、琐事，太子决断。
今天这是把太子的权利剥夺了。
“儿臣遵旨，谢陛下。”太子哆嗦着再次磕头。
“太子走吧，回你的博望苑，在家好好想想。卫青你身体不好，也回府去吧，让平阳来，朕跟她聊聊。”
“诺。”卫青不敢再多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太子后面，慢慢走出宫门。
看着二人落寞的背影，刘彻心里也五味杂陈。
有时候，坐在这个位置上，真的感觉很孤独。
但也不得不这么做，谁让自己骨子里流着高祖的血，决心要做万古留名的帝王呢。
自始皇帝开创了皇帝称号，统一了华夏，统一了很多东西，也统一了人心。作为后辈，既然有机会坐这个位置，自然就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才不枉来人世间一遭，才不白白浪费做帝王这个机会。
至于为此目标牺牲的人，没办法，这就是命运使然。
天命所归，历史长河中，渺小的个人的一点点荣辱得失、悲欢离合，又算得了什么呢？
***
平阳久不进宫，知道最近多事之秋，自是小心翼翼的来见皇帝。
看着这个亲姐姐，刘彻想起来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母亲是不得宠的王夫人，自己是先帝的第十子，不论是嫡庶之别，还是论资排辈，说什么都轮不到自己当太子。
彼时先帝的薄皇后无子，长子刘荣的母亲栗姬受宠，刘荣理所应当的做了太子。
自己和几个姐姐，陪伴在母亲身边，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生活。虽然与大位无缘，但做个富贵闲散王爷，这一生还是无虞的。
不料，刘彻的母亲王夫人却不这么想，舅舅田蚡也不这么想。
很快机会来了，先窦太皇太后的长女、先孝景帝的长姐、刘彻的姑母、大长公主刘嫖，想把女儿阿娇嫁给太子刘荣。
而刘荣的母亲栗姬气恼刘嫖经常给景帝塞美人分她的宠，直言看不上骄蛮的陈阿娇，拒绝了婚事。
在窦太皇太后那里十分受宠的大长公主刘嫖，哪里受过这个气，掉头就找了刘彻的母亲王夫人发牢骚。
王夫人是人精一个，立刻表达了对阿娇的喜爱。
刘嫖就拉过来时年四岁的刘彻问他：“姑母给你找个媳妇可好？”
用娶媳妇逗弄小孩子是大人的娱乐项目之一。
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刘彻，稚言稚语，道：“我不想娶媳妇，我喜欢阿娇姐姐。”
刘嫖觉得有趣，继续逗他：“那你娶阿娇姐姐做媳妇可好？”
刘彻作为天选之子，堪堪四岁，大人没提前教，就显示出了超人的反应能力，他奶声奶气道：
“姑母如果把阿娇姐姐嫁给我，我就盖一座大大的金房子让阿娇姐姐住。”
喜的刘嫖和王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刘嫖很满意这个侄子，虽说小了点，但小的好拿捏啊，这王夫人平民出身，进宫之前成过亲，生过孩子，二嫁帝王，背景一般，是很好的外戚人选。
下一任帝王的姑奶奶，哪有丈母娘地位尊崇，关系亲近啊。
于是刘嫖和王夫人定下了年幼的刘彻和陈阿娇的亲事。
果然大长公主刘嫖在废刘荣，立刘彻这件事上，出力颇多，后来刘彻做了太子，如约娶了陈阿娇。
待先帝故去，新帝登基，立阿娇为后，大长公主一家，风光更盛。
可见，在大汉一朝，公主们没一个省油的灯，都想在朝廷里插一手，为自己和家族争取利益。
只是天道好轮回，刘嫖骄横，阿娇跟母亲学了个十成十，独霸后宫，不让其他女人近皇帝身。
刘彻可不是一个好拿捏的皇帝，他野心勃勃，志向高远，想的是做了皇帝，就要做万古一帝，不能掌权做个傀儡，那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帝后感情不和，加上婚后多年陈阿娇无所出，也不允许皇帝临幸其他女子，搞得皇帝快三十了都没生孩子，一时朝野议论纷纷，传言皇帝不能生育，眼看帝位不稳，高祖的其他子孙蠢蠢欲动。
这才有了后来的平阳公主送卫子夫，卫子夫产女又产子。打破了刘彻身上的流言。
后来陈阿娇行巫蛊害卫子夫，刘彻就彻底厌弃了她，把她拘在长门宫，老死在这里。
至于传言陈皇后以五百金请司马相如写《长门赋》，皇帝读后感动，复又宠幸陈皇后，那是杜撰。
以刘彻的铁石心肠，刻薄寡恩，善妒的陈皇后废了就废了，新立的卫皇后温柔体贴，蕙质兰心，没有能力管自己了，他何苦又把那跟娘一样的女人弄回来给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