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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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刚才的话语犹如插进茹嫔娘娘心脏的一把尖刀，让她难受地不能呼吸。
茹嫔娘娘将自己可怜的女儿揽在怀里，一边帮沈知意擦拭着眼泪一边说：“迎春，你相信娘，这次和去大祈和亲真的不一样，大晟国主和长公主都是你的依靠。长公主的话没错，你还年轻，你不能在这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大梁王宫里度过余生啊。”
茹嫔娘娘也知晓自己和沈知意如今在这大梁后宫的境况，自己只是一个年老色衰且多年不受宠的妃嫔，一没钱二没势，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沈知意在这后宫的周全。
现如今，王上还健在，她还能倚老卖老在这大梁后宫为二人争得一席之地，但倘若有一天，王上不在了，王后和太子妃都是狠的，都不会放过自己，又怎么会好好照顾她的迎春呢？
如果要让自己的女儿在这王宫里蹉跎一生或者以后被王后再次送给哪个人当妾室，现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让迎春跟着长公主和大晟国主一起回大晟。
大晟国如今已经称霸中原，这些年的大晟人才辈出，迎春能与大晟的新科状元完婚，且婚后就是上族谱的正牌夫人，这门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婚事她实在是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沈知意面露悲凉，淡淡地开口道：“母亲，您就同意女儿在这宫里住着吧，同您在一起，好吗？”
茹嫔娘娘的眼泪打从见了女儿就一直没有断过，也不知现下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说道：“迎春，母亲也想日日守着你，虽说娘是个不中用的，但现在还可以护着你。有朝一日，母亲走了，你怎么办？王后和太子妃是不会放过你的呀！”
“母亲，真到那时，我就剃了头发到庵里当姑子去，我不会让她们再把我送人了。”沈知意说道。
“我的傻迎春，你以为姑子是那么好当的吗，瞧瞧你的脸蛋，如果没有个强大的靠山护着你，那么你当姑子都当不安稳。”茹嫔娘娘哭着说道。
沈知意难过地为母亲拭着脸上的眼泪，她抱住自己的母亲，任由自己的眼泪打湿母亲的衣裳，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母亲，我晓得您一直是为孩儿考虑，长姐更是处处为我着想，我听你们的，如果那位新科状元不嫌弃的话，我嫁。”
第二日一早，沈知意便去了长公主殿用早膳。用罢早膳二人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两个孩子便分别被自己的奶娘给带下去了。
沈知韵拉着沈知意坐在镜前，散开沈知意已经绾好的发髻，慢慢地开始打理沈知意的一头黑发。
沈知意的头发不但黑黝黝的而且很长。沈知韵为她梳了一个当下女儿家时行的飞仙髻，沈知韵看着镜中的妹妹，这一看便看呆了。镜中的妹妹在发髻的衬托下脱去了往日的沉闷，显得朝气灵动，就像那被徐徐春风吹动的迎春花一样。
却听沈知意说道：“长姐，还是给我换了吧，梳个普通的灵蛇髻吧。”
沈知韵的手还没有离开沈知意的头发，自己刚才只顾得欣赏沈知意镜中的样子了。
沈知韵听到沈知意这么说，本想劝劝她，却听到沈知意继而说道：“长姐，我到底曾经为他人妇。”
沈知韵虽然内心不舍，但还是体贴着沈知意的心意，为她重新绾了妇人的灵蛇髻。
收拾好了头发，沈知韵看着已经站起来的沈知意，如今的沈知意比七年前她出嫁的时候更美了。
只是长期的病痛把这个少女折磨得鸠形鹄面。脸色缺少一些红润，于是便拿起了梳妆台上的胭脂给沈知意涂了些，又拿出口脂轻轻地为沈知意涂在了嘴唇上。
看着收拾妥当的沈知意，沈知韵觉得自己都快动心了，哪个男人又会不喜欢呢。
“知意，墨炳谦的为人长姐和国主都是信得过的，这以后的日子，你和我就一直居住在大晟，以后有什么事也好互相帮衬。”沈知韵揽着沈知意的肩膀说道。姐妹俩一起从内室走出来。
沈知意闻言，便跪了下来，对沈知韵说道：“长姐，我知道从小您爱我疼我，可是，长姐，虽然大梁已经与大祈断绝了往来，但是我已非完璧，而且还失去过两个孩子，这位墨大人品貌双全，与我成婚，岂不是耽误了人家。”
“知意，”沈知韵看不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跪倒在自己面前，亲自将沈知意扶起来，像小时候安慰她那样，温柔地说：“知意，在大晟你只需记着，你是大晟王后沈知韵的妹妹即可。”
沈知意微愣，长姐的意思她岂会不明白，沈知韵是大晟国主傅伯韬的正妻，是整个大晟国最有权力的女人，倘若能得到王后亲妹的青睐，便是与大晟王族做了亲戚。
傅伯韬和沈知韵为了自己妹子，也会保他后半生官运亨通，如果是那蝇营狗苟之辈，又岂会在乎沈知意是美若天仙还是怪模怪样，也不会在乎她是未出阁的女子还是曾嫁做他人妇，更不会在乎她曾经是否有过孩子。
“知意，咱们今天出宫走走，今天去逛逛民间的银楼如何？整天带着这些宫制的首饰，花样子就那几个，早烦了。咱们今天去看看新花样。
看完首饰，我带你去得月楼吃点心，还记得得月楼吗？以前吴嬷嬷出宫的时候每次都买回来些，你可爱吃了，今天长姐带你去吃现做的。”沈知韵换上了笑脸，像普通的姐妹俩似的拉起沈知意的手就往外走。
沈知意一听又有玩的又有吃的，边说道：“长姐，咱们要不和太子、公主同去吧，好不容易出一次宫，却把两个小家伙留下，我有些于心不忍。”
沈知韵说道：“澄儿今天有课业，等习完就到下午了，咱们可等不住他。琪儿太小了，不适合出宫。咱们从得月楼出来给他俩带些糕点让他们尝尝鲜就好。”
闻言，沈知意便应了下来，跟着沈知韵一起向前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前面，姐妹俩上了马车，车夫便驾车畅通无阻地驶出了大梁王宫。
这是沈知意回到大梁后第一次出宫，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掀开帘子向外面看了看，坊间繁华依旧。上一次她看到这样的场景，是作为和亲公主离开大梁，接受百姓的朝拜。
七年后，她又回来到了大梁，只是那时候的她正昏迷着，清醒的时候已经到了王宫，因此并没有见到此情景。
倘使不是长姐归寍，沈知意想，自己想必会做大梁建国以来第一个在王宫里老死的公主。
马车直接停在了银楼的内院里，银楼的掌柜亲自在一旁候着，等到沈知韵和沈知意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便亲自将二人迎进了银楼的贵宾室。
民间的收拾样式果然与宫中不同，沈知韵为沈知意挑选了很多首饰。以前在大梁时，是未出阁的公主，沈知意并未出过宫。
后来和亲去了大祈，虽然大祈相较于大梁民风要开放些，大王的妃嫔也可以在特定的日子出宫，但那时候的沈知意被魏明勋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便也没有出过大祈王宫。
沈知意很少在意衣裳和首饰，但她又不想拂了长姐的一番好意，便听从沈知韵的安排，一一将这些首饰都试了个遍，沈知韵看到满意的，便让掌柜送到她们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