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背灯和月就花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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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调任东南支行后，郁恬和顾珩洲的节奏逐渐保持一致，两人一早起床吃早餐，晚上顾珩洲有会议或者应酬，郁恬刚好在单位加班，结束了两人还能经常一起回去。
符蓓蓓在的一个月里，郁恬工作起来得心应手，也从她身上学到不少职场经验。同时也发现一个通病，网点行长和客户经理的关系一般都表里不一，符蓓蓓明明很优秀了，潘行长还是嫌弃她做得不够好。一时间两人都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与此同时，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强化对稳企业的金融支持，对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应延尽延，鼓励银行大幅增加小微企业信用贷、首贷、无还本续贷，大型商业银行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增速要高于40%。这一政策传导至银行层面，自然是各大商业银行加速普惠贷款的投放，网点普惠贷款任务指标考核更加严峻，网点行长和客户经理压力增加了不止一倍。
这天中午，两人跑完批发市场后在外面用餐，符蓓蓓吐露了一句心声，“老潘不喜欢我，她不会喜欢任何人的，她只喜欢储瑜，那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干将。”
郁恬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熟，“储瑜现在在哪儿，离职了吗？”
符蓓蓓摇摇头，“她老公得了白血病，回去照顾家属了，有一年多了。”
郁恬吃了一惊，“她老公痊愈了吗？”
符蓓蓓：“我也不清楚，老潘一直希望她回来上班帮自己，当初也是老潘把她一路扶上副行长的位置的，对她器重得不得了。”
郁恬感慨之余，忽然有些羡慕这种上下级关系，上司与下属的双向奔赴才能相互成就，取得共赢。
符蓓蓓仿佛一下子看出她的想法，眼珠转了转，“我也搞不懂储瑜为什么那么愚忠。”
郁恬愣住了，“什么？”
符蓓蓓扯了扯嘴角，“你以为她当真是为了照顾家属才不回来上班吗？在外人面前，储瑜为了家庭不顾事业，牺牲巨大，始终维持着不离不弃的光辉形象，其实内有隐情。”
郁恬心里一沉，猜了七八分，“是为了躲什么吗？”
符蓓蓓冷哼一声，说：“储瑜跟随老潘刚调来东南的时候，接手的一笔贷款就发生了不良，金额高达数千万，碰巧这时候她老公生了病，为了躲避追责就回家了。然后那笔不良贷款的清收工作全部落在了老胡身上。如果她当时没有追随老潘，没有调离原网点，不就没这回麻烦事儿了嘛。领导其实对她这种行为看得很清，虽说她老公病了，但是她选择在网点最需要人手的时候请假回家，侧面也说明了她这人拈轻怕重，没有担当。”
郁恬很是不解，“前任的贷款业务不良跟储瑜有什么关系，不应该追责当时的经办人员和网点负责人吗？”
符蓓蓓：“从制度和道德层面来说，理应如此，但主观因素也不能忽视，毕竟咱们这个系统里的水实在深。”
郁恬紧抿着嘴唇，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老胡是因为这个原因从机关下来的吧。”
符蓓蓓大笑了几声，“果然是懂的都懂。”
郁恬有些食不知味，四十多岁的老胡好不容易混到机关信贷审查岗，一朝出事照样被拉出来顶锅，背后究竟维护了谁的利益？银行的风险真是无处不在，哪天轮到自己踩雷也未可知。“储瑜还打算回来吗？”
符蓓蓓：“她老公的白血病即便治好了也会有很多后遗症，以后需要大量的药物去维持，除非家里有矿，不然肯定会回来上班的。储瑜这个人我不作评价，我只能提醒你一句，储瑜如果回来一定会和老潘联手，到时候你的处境就难了。你必须趁现在赶紧接手信贷业务，只有完全掌握了核心业务，才能有发言权。”
这一点郁恬在营业部的时候就深有体会，为了夺回主导地位，她暗下决心，将自己的工作重心全部放在信贷条线。下午，郁恬在手机上刷到一则来自市委宣传部官微的消息，晟阳智慧产业园正式落成并投产，市委领导及晟阳几位高层出席了剪彩仪式。照片里，红色背景下的顾珩洲意气风发，身姿挺拔，和师拓的父亲并肩而立。智慧产业园已然成为了申城人工智能创新创业示范区的典范。
郁恬给顾珩洲发了微信信息，祝贺他事业蒸蒸日上，顺风顺水，大吉大利，附加一个“你真棒”的表情。
顾珩洲很快回了信息：有奖励吗？
郁恬：当然啦，可以写许愿卡给我。
顾珩洲：今晚别加班，早点回来陪我。
郁恬：同意。
下班后，郁恬直接打卡离开，正巧遇到老胡从办公室出来，笑着打了声招呼，“胡行长，下班啦。”
“嗯。”胡行长一向话不多，每天准时准点打卡，从不参与任何决策，大家都默认他的资历和地位，即便挂个闲职养老，这样的人也是不能随便得罪的。更何况，连老潘都敬他三分。
五月的天气明显升温，夕阳余晖映照出天边的片片橘红，来东南以后，难得在下班途中欣赏到如此景致，她恍然想起，自己和顾珩洲好久没有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傍晚了。下午和符蓓蓓又去批发市场跑了一圈，熟悉重点客户，衬衣上有些粘粘的汗渍，刚一进门，她就冲进楼上卫生间洗浴，换了身清爽的家居服，长发盘成一个丸子。
顾珩洲还没有回来，郁恬先去厨房看看闵姨准备的晚餐，大眼跟在她身后，走哪跟哪。郁恬以为它饿了，本想着倒些猫粮给它，闵姨说先前喂过了，不能让它多吃。郁恬想了想，只能是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冷落了它，顺手抱起大眼
在沙发里窝着，它乖顺了不少，而她拿出平板扫了眼专业课程，准备两天后的复试。
听到一阵脚步声，她还以为是顾珩洲，欣喜地抬眼一瞧，看到来人是师拓和邹凯。她连忙起身相迎，邹凯一向不拘小节，来檀园这边跟进自己家一样随意，不用她招呼就自己坐下倒了水喝，笑着问她：“顾老板还没回来？”
她说：“已经在路上了。”
师拓也笑了，“哪有请人吃饭，主人却不在的道理？”
邹凯：“这不是有女主人吗？”
师拓注意到茶几上的平板，“真打算读在职研？”
她在这两人面前笑得腼腆，“过两天就是复试了，想提高一下自己。”
邹凯面露诧色，“难得啊，工作了还有精力学习，我带的那几个实习生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勤恳，项目早过了。”
郁恬听说过邹凯年纪轻轻就在枞杉资本担任高层领导，心里也是十分佩服，“我学的金融知识都是皮毛，邹先生的项目才是实战教学，真心希望有机会向你请教。”
邹凯摆了摆手，“别客套，叫我邹凯，接下来我要在申城打工了，你们多照顾点我这个外来务工人员。”
师拓嗤了他一声，温和地看向郁恬，“他调任枞杉资本华东区项目部总经理，就在你附近上班，有什么需要尽管麻烦他，不用客气。”
邹凯：“郁恬，你有兴趣可以上我那儿考察一下，有喜欢的职位我给你安排个一面二面不成问题……”
“挖人都挖到我这儿来了？”熟悉的声音传来，郁恬听后，立即扭身笑着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