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董卓定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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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郡，邺城。
袁绍接掌冀州之后，一连数日，大摆筵席。
受邀而至的，既有冀州本地士族豪强、亦有袁绍帐下谋臣武将，再加上侍女从者，熙熙攘攘，计数百余人。
曹操自然在受邀之列，而且因是袁绍发小故交的缘故，席位颇为靠前。
此次来冀，曹操将本部三千兵马全部带上，本想着若与韩馥开战，他立下战功便可以此向袁绍求一东郡太守之职，外任自立之余，亦可按郭嘉所献之策，预谋夺兖，继而规大河以南。
但时局发展实在出乎意料。
他万万没想到，韩馥竟然昏庸至此，未经一战，便如郭嘉所言，为势所迫，拱手让出全冀。
“时也，命也。”
曹操自酌自饮，心中既有对韩馥如此无能的不屑，亦有对袁绍如此运势的羡慕。
冀州，这可是真正的王霸之基。
另有一事也让曹操颇觉郁闷。
前番讨董，其为袁绍所举，行奋武将军一职。
可袁绍夺得冀州之后，竟然又将此职授予沮授。
如此，他这行奋武将军就显得不伦不类了，属实尴尬。
与曹操此时心中甚是烦闷不同，郭嘉倒是颇感惬意。
毕竟，无论是袁绍，还是颜良文丑，这些人物他虽然颇为熟悉，但真要算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袁绍确实相貌不凡，体量甚伟，相较曹操，在容貌上有很大优势。
颜良文丑，看起来也并不像演义中的龙套，熊腰虎背，体态魁梧，可称虎将。
至于鞠义，个子在一群猛将之中算不得高，唯独一身凶悍气息，如同亡命之徒一般。
此外，如沮授、审配等文士，也各有千秋，让郭嘉大感不虚此行。
“孟德。”
袁绍在主座上抬起酒杯，笑意盈盈道。
“满饮此杯。”
曹操此时正感郁闷，随口便回道。
“本初，请。”
袁绍面上闪过一丝不豫之色，片刻后，其人说道。
“孟德不必担忧前程，你我情谊非比寻常。”
“吾今既已接掌冀州，自然不会亏待卿。”
“天子在西，你我还需同心共济，如此方能早日迎驾东归。”
听得袁绍言语间没有半点实惠，尽是空话，曹操心中不满，面上却作感激状。
“操多谢明公。”
“哈哈哈，请！”
袁绍大笑不止。
深夜时分，酒宴方才结束。
诸人陆续离开。
郭嘉与曹操上了马车，御者驾马离开。
数炷香之后，曹操忽然道。
“奉孝可知，今夜本初因何字不快？”
郭嘉微笑道：“明公不是已经说出来了？”
曹操亦笑，深服郭嘉机警。
“本初为人，非你我所能知。”
他感慨一声，又忍不住抱怨道。
“无王命而擅自任官，其人恣意妄为至此，以其四世三公之家世，若是为害，祸胜于董卓。”
这句话郭嘉并没有接，只是笑笑。
如今天子权威大丧，诸侯自行署任官吏几乎已成常态。
好一些的，还会遣使去长安送上表文，不好的，连这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别看此时曹操说袁绍说的这么正义凛然，但历史上，这种事他也没少做。
曹操抱怨了几句，也没继续说，转而面有忧虑道。
“观本初今夜言语，其恐将吾羁于冀州，委以吏职。”
“吾若想外放自立，非为易事。”
“奉孝可有良策？”
郭嘉沉吟片刻，答道。
“如明公所言，袁绍之冀州牧，无有王命，故而名分不实。”
“昔日讨董，袁绍为盟主，董卓深恨之。”
“冀州地大物博，董卓在长安，定然不会坐视冀州落入袁绍之手，或会以朝廷名义另立冀州牧。”
“依此而论，主公不妨再稍待些时日，待其生变，再做决策亦不迟。”
曹操细细思量后，颔首认同。
“此言大善。”
……
又过数日，袁绍自表为冀州牧一事，传至长安。
董卓闻讯大惊，急召麾下文武商议。
董卓冷笑道：“袁本初妄称大义，实蝇营狗苟之徒。”
“昔日山东诸侯举兵讨我，其为盟主，受韩馥之助甚多。”
“今日居然反夺韩馥基业？”
诸文武皆嗤笑道。
“相国所言甚是。”
“彼辈士人皆逐利之辈，所谓外君子而内小人也！”
李儒手抚颌下短须，说道。
“虽说如此，但冀州实乃王霸之基。”
“加之袁氏四世三公，于士人间声望极高，相国断不可坐视冀州落入此人之手、”
董卓认同道。
“不错。”
“奈何鞭长莫及。”
转顾李儒道：“文优有何良策？”
李儒道：“相国不妨另表一人为冀州牧，联络义士，攻伐魏郡。”
“袁本初新夺冀州，士众未附，若能攻取魏郡，擒杀袁绍，相国手握天子，执掌大义，其余诸郡皆可传檄而定。”
董卓面带怀疑，言道。
“袁本初固然世家公子，不知兵事，但其人声望甚隆，海内士人，愿为其用者不计其数。”
“昔日吾据洛阳，尚不能杀此竖子，今若只遣一别部，恐亦难克。”
“文和可有它策？”
董卓的目光忽然转向一人。
先前诸臣皆嗤笑袁绍时，唯此人默然无语，不发一言。
眼下听得董卓发问，贾诩方才从容答道。
“太行绵延千里，黑山军有百万之众，贼首张燕必不会坐视冀州落入袁绍之手。”
“张扬、于夫罗皆逐利之辈，因利而聚，亦可因利而散。”
“相国若遣使臣，许以利益，定可说动三人合力攻袁，届时便是不能擒杀袁绍，亦可使其疲于奔命。”
“此外，诩闻故太仆朱儁（jun）屯于中牟，传信州郡，另有别图，此诚心腹之患，相国切不可坐视，当速平之。”
董卓闻言，起身在堂中来回踱步，片刻后，忽然按剑望向墙上舆图。
“文和之策，俱是上策，可依此而行。”
“至于朱儁，哼，我以太仆之职相许，其居然弃官而去，如此轻视于我。”
“李傕、郭汜！”
“末将在！”
二将应声而出，眼神俱凶厉无匹，体型甚是健壮。
“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击陈留、颍川。”
“途中若遇生民，皆杀！”
董卓咬牙切齿道。
“本相倒要看看，待陈留、颍川皆成白地，山东诸侯究竟从何处搜集粮草来犯上作乱。”
“诺！”
二将拱手，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