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兵发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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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发既死，燕县一战再无反复。
听得曹兵人人高呼降者免死，走投无路的黑山军兵卒，纷纷丢弃兵刃，投降曹军。
依照前事，俘虏中作恶甚众，以及掌兵逾百数者，皆被杀死，又从余者中，选出精壮分置诸营。
胙城、燕县、前后三战，俱是轻松得胜，曹军将士人人皆带喜意。
更可喜的是，褚发从附近城乡中收集了大半粮草，屯于燕县内，足够曹兵支用一年。
另有众多金银财物，此皆是黑山军从乡野豪强、官宦子弟家中掠夺而来，未能及时运走，此刻全是便宜了曹操。
“奉孝可知此时吾心中感受？”
吩咐几名兵士小心看守粮仓后，曹操一脸笑意的望向郭嘉。
郭嘉笑道：“明公定在庆幸。”
“此话何解？”
“幸燕县猝下，贼军来不及焚毁粮草，庆此战缴获，足够我军犒赏将士所用。”
“哈哈哈，奉孝果真知吾。”
曹操大笑，一时颇为感慨。
自起兵以来，其从谯郡老家取出的财物，早就消耗殆尽，而原本资助他的卫兹，更是死于汴水之畔。
袁绍待他不算小气，此番为让他出兵，也补给了许多军资，但养兵颇耗钱财，几番抚恤下来，已不足用。
曹操道：“前番多亏奉孝捐家相助，眼下当可稍酬奉孝相助之恩。”
郭嘉摇了摇头道：“多谢明公好意。”
“然名利非吾所求，况明公现下正需钱财支用，嘉岂能做如此短视之事？”
“嘉唯愿主公将来加威德于四海，生民不受兵灾，百姓安其居，乐其业。”
曹操如何不知眼下正是耗用钱财之时？
但郭嘉举家来投，前番又近乎捐家相助，再加上几次建言献策之功，纵然郭嘉从未主动索取过什么，他也不能毫无表示。
眼下听得郭嘉之言，曹操心中暗赞了一声“不愧是郭嘉郭奉孝”，面色郑重道。
“奉孝与我名托君臣，内实知己。”
“今共劳苦，来日当同富贵。”
待到天明，曹操即将此战缴获视军功分与诸兵士。
曹营兵士尽皆欢喜，士气愈发高昂。
……
在燕县休整一昼夜，次日，曹军留下伤重者及兵士逾五百，率万余兵士，兵发白马。
白马若下，曹军至濮阳之间便是一片坦途，再无阻碍。
令曹操颇感意外的是，还未至白马县界，夏侯渊便遣斥候回报，言白马县中义士举兵，驱逐黑山贼，如今县吏正在县界处相迎。
曹操甩了甩马鞭，顾视郭嘉，冷哼道。
“彼辈皆见风使舵之徒。”
“先时未见其等助我半分，如今看我军连战连捷，方才做此举动。”
早在出兵前，曹操便纳郭嘉之策，遣间入东郡，意图联络本地豪强。
然而应者寥寥。
郭嘉倒不意外，说道。
“此事自古如此，明公何必发怒。”
顿了顿，郭嘉神色郑重。
“明公，东郡尚有主君在位，王太守固然无能，却是刘兖州心腹旧将。”
“明公今已杨兵威于郡，若想久据东郡，尚需立德望于士林。”
“此正其时也。”
曹操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问道：“若依奉孝之见？”
郭嘉轻笑道。
“大军速缓，我等远来为客？岂可劳本地父老久候？”
“明公若驱马先行，轻身往见，定可示明公之诚心。”
“善。”
曹操从善如流，当即下令，由夏侯惇接掌大军。
其仅带郭嘉及二三文士，在一曲骑卒的护卫下，驱马先行。
大半时辰过后。
郭嘉远远望见，一群黑衣高冠的吏员候于道旁。
夏侯渊已早先一步到此，出言提醒众人道。
“我家将军与军师已至。”
一众县吏神色愈发肃然。
曹军自入东郡以来，前后三战，皆得全胜，众人早有听闻，深服于此，故眼下不敢有半分怠慢。
“有劳诸位在此久候，操心甚愧。”
“诸位快快请起。”
曹操在远处便已停马，而后快步走到诸人身前，亲自搀扶起为首的几名老者。
“将军为国讨贼，不辞艰险，亲冒矢石。”
“闻天兵至此，吾县士民无不雀跃，吾等又岂能不迎？”
曹操哈哈大笑，又与诸吏寒暄，其为人性情任侠，加之事前便得郭嘉提醒，表现的格外随和。
一时间，白马诸吏皆如沐春风，欢喜不已。
中途，有人试探性的问起大军驻扎之事。
兵过如梳,匪过如篦（bi），此绝非夸张之语。
白马县民亦有此忧，深恐曹操放纵手下兵士劫掠白马。
曹操当即表态。
“城东地势开阔，正宜大军驻扎，”
“某知诸君所忧，还望诸君放心，我军早有严令，扰民者死。”
“若有军士不遵兵法，擅自扰民，诸君尽管告知于操，操定不轻饶！”
众人闻言，疑虑尽去，纷纷夸赞不已。
“将军果真仁义之士。”
郭嘉一时面色古怪。
历史上，屠徐州至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的魏武，有朝一日竟会被人夸赞仁义，当真世事无常。
“曹将军远道而来，鞍马劳顿，吾县士民聊备薄酒，特为曹将军及诸位壮士接风洗尘。”
“还望曹将军莫要推辞。”
众人寒暄、相互引荐之后，白马县丞开口相邀，至于县令，已被黑山贼点了天灯。
曹操微微颔首。
“请。”
是夜，虽因征伐之故，曹军诸将都未曾饮酒，但亦称的上是宾主俱欢。
而等宴席结束，一众士人方才得知，曹军将士已入城北军营，途中未有半分扰民之举，更是交口夸赞不止。
“素闻曹将军乃忠义之士，昔日群雄讨董，董贼西窜之时，诸侯皆驻步不前，唯曹将军孤身追击。”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士人之中，一位高冠文士正因此番所见所闻而心中振奋不已，喃喃自语道。
“此真吾主也，吾当助之。”
随即便转身快步而出。
……
“主公，军师，营外有一士人求见，其人自称东郡陈宫。”
宴席散后，曹操拒绝了县丞邀请，未在县寺留宿。
回到兵营，正与郭嘉商议后续战事，便听亲卫入内禀报。
“陈宫？陈公台？此人竟在白马？”
郭嘉讶然片刻，随即也是醒悟。
后世史料遥隔数千年之久，更不要说一人动向难测，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哦？奉孝也知晓此人？”曹操目露好奇。
想起历史上曹操与陈宫之间的“爱恨情仇”，郭嘉笑意莫名的点了点头。
“陈宫，智谋士也，性情刚直，素好结交海内名士。”
“其人名盛于兖，今既来见，明公切不可怠慢。”
“若明公能收其心，明公日后取兖必大有裨益！”
曹操目光一怔，整了整身上衣冠，颔首道。
“既如此，吾当亲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