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婆婆要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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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宴初大步跨进小屋后，径直走向了灶台，把怀里抱的柴给婆婆放到了墙角。
转身就看到婆婆跟妹妹围坐在小饭桌旁边，有说有笑的说着话。
桌子上放着两只碗，一只碗里放着三块黄澄澄的玉米饼子，一个碗里放着一块儿萝卜咸菜。
“小伙子，别忙了，来吃饭！”婆婆腰杆挺的直直的，豪气的向柳宴初摆摆手。
“有劳婆婆了。”柳宴初双手合礼，弯腰做了一揖后，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别客气，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说着话的功夫，婆婆干枯的手伸到了盛有玉米饼子的碗里。
一边拿起一个玉米饼子递给了柳宴初，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多吃点，多吃点，今天啊，老婆子我请客——”
“抠抠搜搜一辈子了... ...今天啊，我也阔气一回。”说罢，把另一块玉米饼子哆哆嗦嗦的递给了云依。
“谢谢婆婆。”云依笑眯眯的双手接过来，嘴巴甜甜的说道。
接过来后，并没有直接开吃，而是掰了一小块咬了起来，剩下的云依又不动声色的放回了碗里。
粮食有限，她一点也不吃，不好解释怎么活下来的。再就是顾虑婆婆这个条件，云依吃也吃的不安心。
云依一边慢悠悠的嚼着玉米饼子，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这个好心的老人家。
婆婆虽然说的豪爽，到她自己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默默掰了一小块，小心的捧在手里，仔细的咬了一口，细细的在嘴里嚼着，很久也不舍得咽下去。
盛有萝卜咸菜的碗，静静的躺在饭桌中央，三个人谁也没有去动。
都在享受玉米饼子的香甜，一时谁也没有出声。
“婆婆，你家的人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云依的疑惑打破了这尴尬的宁静。
婆婆听到后，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送到嘴边的玉米饼子也撤了回来，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股巨大的悲伤之中。
忽然，婆婆猛的抬起头，干枯的眼睛里已经隐隐的蓄满了泪水。
“老婆子我的命苦啊——唉——”婆婆放下玉米饼子，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发生什么事了，婆婆！”柳宴初本来在低头沉默的吃自己的玉米饼子，受享这久违的温暖。
听到婆婆这么说，立马抛下他那些所谓的礼仪，急急的关切的问道，嘴里的玉米饼子都差点喷出来。
“你们年轻人要是不嫌我老婆子啰嗦，我就说给你们听听——”婆婆扭头把刚刚流出来的鼻涕一把甩在了地上，然后又习惯性的用脚搓了搓。
回过头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跟兄妹俩开始唠。
“村里不剩几个人了，剩下除了我这样过了六十多岁的老不死的以外就是得了重病等死的年轻人。”
“那其他人呢？”没等云依开口，柳宴初就又忍不住着急的问道。
云依有些欣慰，这酸腐傻小子一路走来，越来越放的开了，也越来越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都走了，逃—逃荒去了——”婆婆看向门外，像是远远能看到儿女们在远方的身影一般。
“那婆婆怎么不跟着儿女一起走？”云依疑惑的问道。
“人老了啊——不中用了，跟着儿女也是个拖累。今年十月十三的时候，我就六十整岁了。”婆婆叹了口气委屈的回答道。
“六十岁是喜事啊，长寿呢，婆婆。”云依越来越迷惑了。
“还喜事呢，大家伙儿都恨煞了这六十岁！”婆婆的音调忽然拔高了一个度。
兄妹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也越来越糊涂了。
“村子里的规矩，但凡是过了六十岁还不死的人，不论身子骨硬不硬朗，都要提前建好墓地，住到墓地里去。”婆婆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每天只准送一顿饭，吃完一碗阳间饭，就要在墓室门口砌一块砖。不论砖高矮，都不能出去。”
“吃喝拉撒全在里面。等最后一块砖砌完，也就吃完了最后一顿阳间饭，剩下的就是只能等死了。”
“这么残忍的规矩，为什么要遵守？婆婆为什么不跑出来？或者偷偷跑出来？”云依气愤的说道。
作为现代人的云依，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种腐朽而又毫无人性的规矩。
“谁敢啊——连累自己家人，也连累村子里的人。”婆婆无奈的回答道。
“村西头二狗子他爹，气性大，不服气，觉得自己还有把子力气，还能干活，可能也是实在是忍受不了墓地，偷偷跑出来藏回了家里，被自家儿子告发到了族长那里。”
“族长派了村里的七、八个壮劳力去他们家，把二狗子他爹五花大绑的押到了墓地旁边的空地上——”说到这里，婆婆作势起身要去给他们盛碗热水喝。
柳宴初看到后，赶紧抢过碗来，去锅里舀了热水，递给了婆婆。
“然后呢？婆婆快说。”云依忍不住双手摇着婆婆的胳膊催促道。
“姑娘——别急，让老婆子我先喝口水——”婆婆也不生气，好像很受用一样笑呵呵的回应她的催促。
婆婆拿起碗来咕咚咕咚喝了半碗，摸了摸肚皮，然后把碗递给了云依。
“你们俩也喝点吧——就着咸菜。别客气。不吃盐可不行——身上会肿的。”
婆婆看兄妹俩不好意思动咸菜，亲自上手把咸菜用指甲掐成了三段。一人一段。
云依接过碗来，抿了两口，递给了柳宴初。
柳宴初几口把剩下的喝完，又起身舀了一碗，就着咸菜慢慢的喝着。
咸菜，云依没有动。并不是嫌弃婆婆脏，而是因为自己吃的是空间里的食物，并没有缺盐，甚至不缺各种维生素。
现在能在空间里的时间太有限了，又要做饭又要吃饭，云依根本没有时间吃水果。
而且，她现在跟柳宴初就跟连体婴一样，二十四小时朝夕相处，除了拉屎撒尿不在一起以外，其余时间都是一起，云依也不能把水果带出来。
毕竟这个时代，这个世道，水果这玩意儿也是稀罕物。拿出来吃太扎眼了。所以，云依一直是靠维生素片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