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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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心如没有说话，她抬起眼，眨了眨，随后看向沈晏宁。
泪珠还粘在长长的睫毛上，褐色的瞳孔盛着会议室内白色的灯，波光晃动间，看上去惊心动魄又楚楚动人。
“你还在怀疑我杀了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们么？”她的声音愤怒又委屈。
“只是例行的询问罢了。”沈晏宁拿出纸巾递过去，“出了事情，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来问受害人家属的。”
“你们昨天问过了。”贾心如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她的面颊落下来。
大有一种逐客的姿态。
沈晏宁顿了顿，知道这次应该是问不出什么答案了。
他站起身，温和地说，“贾小姐，人死不能复生。
不管为了什么，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如果实在吃不下——”
他伸手翻了翻外套口袋，从里面拿出几颗包装简单的糖果，放到她的面前。
“就吃一下糖果吧，至少可以补充一些体力，避免低血糖。”
贾心如睁开眼睛，眼珠慢慢转动，定定的看着那些糖果，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晏宁转身向会议室大门走去。
背后忽然传来带着哭腔的女声，她低低地说，“昨天我在医院值夜班。”
沈晏宁停住脚步，微微侧头。
贾心如细瘦的手指摸上一颗橘色的水果糖，“以前我上班太忙，总有做不完的工作。
又帮着请假的同事代班，好几天都没有回家。
心悦缠着妈妈要来医院看我，但我却晕倒在她的面前，吓坏了她。
后来听我的同事说我是过于劳累，没有好好吃饭才这样后又人小鬼大的来管我。”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往事一样，忽然笑起来，“从那以后，我每一次要值夜班的时候她都会塞给我几颗糖果。
昨天上午我离家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从背着的黑色小挎包中翻找了一下，拿出一颗一模一样的橘色糖果。
她将外面的透明包装剥开，将糖果送入口中。
橘子甜美清新的气味，让她的泪珠簌簌而落。
沈晏宁依旧站在原地。
半晌，贾心如看向年轻的刑警，“我是早上下班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出了事的。
我看见外面的台阶上有血，很害怕。
本想找物业的人陪着我一起进去，但电话没有打通。加上我又很担心他们，所以我就自己跑了进去。
但是很奇怪，前门没有锁，我直接就推开了门，然后去了二楼，才发现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沈晏宁坐回去，轻声问道，“那你家里在晚上会不会把门窗都锁好？”
贾心如点了点头，“晚上要睡觉前，都是我的父亲去看的。
前、后门窗，煤气阀，他都会一一检查一遍的。”
“那你进去后，有接触过他们的遗体么？”沈晏宁想了想。
贾心如点了点头，“我跑过去的时候抱了一下我的妈妈和妹妹。”
“那你……”沈晏宁顿了顿，“最近有没有交往过的男朋友或者说一直对你有好感却被你拒绝过的异性？
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我无意冒犯。”
“我这两年没有交往的对象。”贾心如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追我的人，我不太关注这些。
虽然有一起玩的不错的好朋友，但他们并没有特殊的。”
沈晏宁点了点头，“贾小姐，你可以随时离开警局。
但是，暂时不能回家，也不能离开长林。”
贾心如看着他，“好……我最近都会住在医院。”
刘斐风风火火推开刑侦支队的门的时候，没有人在。
白板上贴着这次春华小区的受害人，还有标注着受害人所处位置、朝向、穿着的现场图，上面叠了一层血迹分布膜。
他敲了一下桌子，回身就看见拿着文件袋的鉴识科主任，姚法凌。
“沈副队呢？”戴着眼镜的姚主任问道。
刘斐耸了下肩，摊开双手，“不知道。
姚主任，出结果了？”
“嗯，出了。”姚法凌双手抱胸，“但是没有比对出匹配的人。
我刚刚还联系过沈副，他说他在，结果人……”
“抱歉，久等了。”沈晏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刘斐和姚法凌一起回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包东西。
“倒也是没有等多久。”姚法凌跟进来，“我把现场从小女孩身上提取到的液体和小区内的保安、物业的男性职员和他们小区的男性dNA做了比较，没有符合的。
而且和dNA库中对比的结果也出来了，没有一样的。”
“所以作案人有可能是外来人口？”刘斐把一个物证袋拿出来，“这是我在贾家后面不远的树丛里发现的，里面有很多烟头。
看来有人曾经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观察着他们家。”
“但是，别墅区虽然联系的不多，但是突然多一个陌生人站在那里，多少也会引起别人注意吧。”沈晏宁将手里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件女士连衣裙，浅紫色的碎花裙。
“这是？贾——贾如心的？”刘斐记得他当时给这个灭门惨案里唯一的幸存者录口供的时候，她穿着的好像就是这一件。
“你说的没错。”沈晏宁走到床边拉下窗帘，指了指墙壁上的开关，“姚主任，麻烦您关下灯。”
姚法凌和刘斐面面相觑，彼此看了一眼。
但姚主任还是伸手关上了灯，室内一下子暗了下去。
沈晏宁打开了蓝光灯，开始仔细的检查起来。
“在干嘛？”刘斐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沈晏宁仔细的在前襟和裙摆的地方检查着，半晌，他看向姚法凌，“姚主任，你来看看。”
姚法凌挑眉，但还是从白大褂里掏出手套戴上，拿起衣服，就着蓝光灯检查起来。
沈晏宁的目光沉沉，他看向刘斐，“你说如果是你，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冲进去查看的时候，会怎么做？”
“你能不能别咒我家里人？”刘斐的脸臭起来。
“你会怎么做？”沈晏宁充耳不闻，“会不会跑过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刘斐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模样，“废话，这肯定会去看的吧。”
“尤其，当我还是个医生的话，肯定会去看一下的。”沈晏宁看向姚法凌，“姚主任，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
姚法凌摇了摇头，“很干净。
你在想些什么？”
“你们记不记得那天开会的时候，刘斐说过，贾如心进入室内后，曾经跑过去看过他们的情况。”沈晏宁半靠在桌子上，“我前天早上去问她的时候，她也很肯定的说过她接触过她父母和弟弟妹妹的尸体，因为想要了解情况。
但——为什么她当天穿的衣服上这么干净？
当时室内那么多血，她又是急匆匆的去看，并且抱过自己母亲的情况下，她这件当时穿着的裙子上连裙摆都干干净净。”
“我们需要再次见见这位贾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