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捡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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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捡菜叶

原来下午，黑蛋和二刚，约着去杜城拾菜叶。那个年代，长安堡是粮棉队，只种粮食。而紧挨着的杜城归雁塔区管辖，这边都是蔬菜队。杜城的村民，几乎不种庄稼，全部种菜。每次起花白时，底下的老叶子一般都是不要的。而这些老叶子，人虽然不能吃，但拿回家喂鸡却是很好的东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时，长安堡子几乎家家户户养鸡，一到下午，小娃们就会三五成群约上一起骑上二八自行车，去杜城拾菜叶。

黑蛋年龄还小，二八自行车是上不了大梁的，就把一只脚，从三角架的空隙里伸过去踏半圈掏着骑。二刚比黑蛋大三岁，已经能够上了大梁坐上座包，踏混圈时，虽然还不能完全够着，但也能勉勉强强踏着骑了。

二人骑出村巷，穿过北岸子的田地，顺着小路去杜城。这条小土路很窄，疙疙瘩瘩，非常颠簸，很不好骑行。俩娃骑着自行车，后边都夹了一个大号的长虫皮口袋，在颠簸的土路上娴熟的飞驰而过，把自行车颠的哐啷乱响。

下午的阳光还是非常燥热，俩娃骑得也是满头大汗，骑过最难走的一段土路，远远就看见远处缓缓流淌的杜城河，放眼望去，一片片菜地一眼望不到边际。连片的菜地里，除了花白，还有西红柿、黄瓜、豆角、青菜等各类蔬菜。

终于上了比较平坦的水泥路。过了杜城河，就来到杜城。俩娃在菜地里转悠半天，终于找到一块地正在起花白。

二刚上前很客气的问正在起花白的老农：“爷爷，你这下边的菜叶还要不？”

一位和蔼的老农，看见这俩娃娃懂事勤快，心里也不由得喜欢，一边装菜一边笑着说：“不要了，你们捡吧。”

俩娃得到允诺，就谢了老人，从自行车后架上拿下长虫皮口袋。从袋子里掏出包了半截软布的镰片，开始割地上剩下的花白老菜叶。

老人和家人不大功夫就把花白起完了，对俩娃交代地里的菜叶都不要了，让俩娃把剩下的菜叶捡拾干净。临走之前在隔壁自家的黄瓜地里，给俩娃一人摘了一根黄瓜。

老人把黄瓜递给俩娃：“你俩别急，这些都是你俩的，慢慢拾，给一人先吃一根黄瓜。”

俩娃开心的接过黄瓜，大声道谢。跑到旁边正在浇地的水泵口，洗净了黄瓜，坐在菜地边的塄坎上大口香甜的吃了起来。

俩娃吃完黄瓜，又开始捡菜叶了。这时同村的薛勇弟兄俩骑着自行车也来了。这俩娃平时骄横惯了。一到地头，就大声呵斥道：“谁让你俩在这拾呢？！这是我亲戚家的菜地。”

二刚反驳道：“谁是你亲戚，姓啥叫啥？”

薛勇气愤的说道，“这是我舅爷家的地，你们快走。”

黑蛋说:“刚才那个爷爷都说了把这片地的菜叶给我俩了。”

薛军直接进来把黑蛋和二刚往外推：“你俩快走，这地里的菜叶都别动了。”

二刚突然想起来，反问道：“你舅家不是在大居安呢，咋又跑到杜城了？！”

薛勇和薛军弟兄俩仗着个子高，身子壮，就非要蛮不讲理的赶走黑蛋和二刚。

二刚和黑蛋咋会让步，几个娃打到了一起。黑蛋从五岁开始，也在父亲的要求下天天练拳，这时学的功夫也派上了用场。二刚也算是老五的半个徒弟，在老五教黑蛋练功时也经常来蹭课。二对二，二刚和黑蛋俩娃丝毫不落下风。

伸手一会儿，薛勇弟兄俩便吃了亏，薛勇还被二刚打了个“鼻血蘸馍。”

这弟兄俩一看今天是占不了便宜，气急败坏的走了。临走时，指着二刚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劳改犯的娃！”

黑蛋和二刚也没当一回事，薛勇弟兄俩走后，俩娃继续捡菜叶。长虫皮口袋装满后，俩娃把袋子横放在自行车的后架上，用绳子扎紧，骑上车子原路往回走。

这时天已经快黑，回来的路上要经过一片坟地，这俩娃成天听大人讲过好多夜路遇鬼的故事，大白天还不在意，晚上经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说来也怪，颠簸的土路，颠的黑蛋的自行车链条不停的掉。一慢下来就和前边的二刚拉开距离。黑蛋停下来安好，骑上去几下又掉了，安装链条时，看见旁边的坟地，心里越发着急。急的前边的二刚也不停催，越催越急，最后黑蛋干脆推着自行车跑了起来。

俩娃终于跑过那片坟地，穿过长安堡北岸子的地，回到北边村口时出事了。没想到薛勇弟兄俩还有薛勇他爸几个人就在门口圪蹴等着。

俩娃刚一到跟前，薛勇他爸就把二刚的自行车拦住了，抓住车头不让走。“你看你把我娃打成啥哩?”

二刚辩解道：“我们拾菜叶呢，你娃过来找事，再说也是你娃先动的手。”

娃虽然年纪不大但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有理有据，要是明事理的，告诫这几个娃以后不要打架了，回家把自己娃好好训斥一顿，这事也就完了。可偏偏遇见这薛生财，也是一个程度不高的人，护犊子。看着四下无人竟然狠狠的抽了二刚两记耳光，把二刚顿时打的眼冒金星，半边脸很快肿起来。二刚“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父子三人得了便宜，刚准备扬长而去。说来也巧，刚好碰见秀兰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远远看着就好像二刚和黑蛋，听见哭声，确认是二刚无疑。

紧几步跑上来，扔掉手中锄头。气的抓住薛生财说：“你几十岁个大男人，咋连十岁的娃都打！你要不要脸？！”

薛生财觉得理亏，他也没想到秀兰会从这里过。但嘴里还是犟着说二刚先打的他娃，把他娃鼻血也打出来了之类的话狡辩。

二人的争吵声，惊动了薛生财的老婆彩娥和老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家没有一个明理的。

彩娥一看秀兰和自己男人撕搲在一起，就一把上来揪住了秀兰的头发，秀兰也揪住了彩娥的头发，彩娥在秀兰脸上抓了一把，秀兰也在彩娥脸上抓了一把。俩人死命的揪住对方的头发，另一只手都在不停的在对方的脸上、脖子上使劲儿的乱抓。俩人脸上很快满是抓痕。旁边的老娘也不是个好东西，一口浓痰还啐到秀兰的脸上。

缺德的薛生财虽然没向女人动手，可是明显在拉偏架。二刚早急了，看见自己的母亲被人这样欺负，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用尽全力在彩娥的背上袭了一捶。这薛勇弟兄俩咋会答应，也把二刚摁到地上打。

黑蛋一看这情形知道自己是解决不了了，赶快骑上车子回家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