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0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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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五0四
转眼间黑蛋已经上二年级了。过完春节，新学期一开学黑蛋就又返回学校，和班上的同学开心的聚在了一起。
学校的条件很简陋，教室的窗户上还都没有玻璃，冬天都是用透明的塑料纸包裹起来，课桌上不是有几个窟窿眼睛，就是长条凳腿不行了。但这样的条件对于黑蛋来讲学校里永远有开心的记忆，而且永远无法磨灭。
课间休息时，白娃子薛强拉过黑蛋让他看自己偷偷藏在文具盒夹层中的三十块钱。这对同龄的娃来讲那无疑是一笔巨款。
黑蛋惊奇的问：“哪儿来的？”
“过年接的。”薛强悄悄说。
几个最要好的伙伴儿里，就属薛强家的经济状况最好，薛强的父亲薛成义，早年间根红苗正，被大队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后来一直在县委机关，跑腿打杂，由于人勤快，又精明能干，得到领导的赏识也就慢慢转正成为正式职工。再后来，逐渐走上领导岗位。过年时，薛强接的压岁钱在同龄的几个娃中无疑是最多的。
薛强悄悄对黑蛋说：“放完学咱俩去浪走。”
“去哪儿？”黑蛋好奇的问。
“你跟我走就行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老师组织完班会以后，看距离下课时间还有一会儿，就组织班里孩子表演节目来打发时间。老师首先询问有没有自告奋勇上台表演的请举手。
这时，学习委员李勤第一个举手，老师看见了，点名让李勤到讲台上表演节目。
李勤上台说：“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少年壮志不言愁。”
这是电视剧《便衣警察》的主题歌，旋律和歌词大家都很熟悉。李勤唱的时候，班里同学们都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这时，突然一个女生大叫一声，并站起哭了起来。
老师听见了，急忙走到跟前查看情况。原来是二牛李飞从身上逮了一只虼蚤，用牙咬死了，就顺手扔到女同桌韦芳的作业本上，腼腆的韦芳当即吓得大叫哭了起来。
老师气的，直接揪着李飞的耳朵拉到讲台上站着，狠狠训斥了一顿。
然后又对李飞说：“别人表演节目，你不看就算了，还在这儿捣蛋影响别人，来你给大家唱首歌。”
李飞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不会唱歌。”
“那你说，你会啥？”漂亮的女老师盯着李飞问道。
李飞吭哧了半晌说：“我会猜谜语”
女老师点了点头，“好，你给大家猜。”
李飞大声说到：
一个姑娘十七八，
睡得觉时腿叉哈。
老汉能压七八下，
小伙能压你尽管压。
听的女老师一阵脸红，这女老师也是县城里的娃，刚从师范毕业，人年轻又漂亮，分到长安堡小学不到一年，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良好的教育，何时听到过这样带着荤话的谜语，而且出自自己的学生。这二牛平时学习不上心，跟着瞎怂大人学怪话，那记性却是出奇的好。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学下的荤段子谜语竟然带到了课堂上，把女老师尴尬的一阵脸红。
这时，教室里同样“老司机”的木渎冯军大声的说到：“铡刀！”
答案倒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女老师一时倒也不好发作。
李飞见冯军猜出来了，便又接着说到：
长长一扎，
壮壮一把，
毛毛一撕，
皮皮一歘。
已经有男朋友的女老师一听一下想多了……脸更红了，气的直接上去揪住李飞的耳朵转了个圈，李飞疼的嗷嗷叫唤，急的辩解道:“我说的是撕苞谷叶么！……撕苞谷叶！……你揪我耳朵干啥！”
引得全班同学一阵哄笑……
一放学，薛强就拉着黑蛋，急急的跑出学校。
黑蛋问“去哪儿浪呀！”
“五零四。”说着就拉着黑蛋走了。
薛强所说的五零四，就是村子东边五里地的五零四研究所。他们感兴趣并非是对什么研究感兴趣，而是五零四门口有一个服务社。那里边的东西商品绝非是村子里边的合作社商店可以相比的。这里边的商品琳琅满目，各种日用百货，烟酒副食应有尽有。最主要的是零食，好多都是他们没有见过和听过的东西。
俩娃来到服务社，趴在卖零食的玻璃柜台上，黑蛋对里边的东西充满了好奇。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叫不上名堂的零食，都让黑蛋大开眼界并垂涎欲滴。
这里的零食是村子里边绝无可能有的。村子里的合作社商店，只有水果糖和五香瓜子儿，再下来就是水晶饼和酥饼之类的点心。看着这里的零食柜台，黑蛋早都眼看花了。
薛强问黑蛋：“想吃哪个？”
黑蛋说“我也不知道，看着都好吃。”
薛强说那你不管了。叫来了守柜台的胖阿姨说到：“这一排，这一排，还有这一排，一样拿两包。”
和同事聊着天的胖售货员还沉浸在和同事热闹的聊天中，思绪还没有完全转回，听着眼前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小娃要这么多东西，一下也是一愣。但还是不放心。“你拿了多钱？”
薛强掏出三十块钱在手中扬了扬问：“够不？”
胖售货员一看像是怠慢了贵客的歉意并赶快热情招呼。耐心介绍起来。平时她们经常是看见附近村子里的小娃跑来围在玻璃柜台前扒着小手久久的看着，要么就是买个一两毛钱的零食转身走开。薛强的举动无疑是让售货员遇见了款爷土豪的感觉。
胖售货员热情的先把薛强要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柜台上有杏肉、虾条、卜卜星、山楂卷，大白兔奶糖、鱼皮花生豆、酸梅粉……
黑蛋眼睛都看花了，这些零食几乎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吃过。学校门口也有一个骑着自行车卖零食的，就是用报纸包成三角桶装的锅巴渣，那对平时的娃们来说都已经是很好的东西了。
俩娃鼓鼓囊囊的装满书包就开心的出了门，坐在服务社门前的台阶上开吃了。
正当俩娃开心的吃着时，就听见老五大声喊道:“你俩在这儿干啥呢?！”
黑蛋一惊，正是父亲老五吆着马车拉楼板回来路过这里。
俩娃赶快跑向马车，老五看了看俩娃手上书包中的零食，责问道：“你俩哪儿来的钱，咋买了这么多吃货。”
俩娃高兴的爬上马车。
黑蛋说到：“这是薛强的压岁钱。”
老五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薛强说：“白娃子，以后有钱可也不敢乱花哦。”
薛强虽然心里不服气可嘴上不敢违拗：“嗯，知道了。”
红骡悠闲的迈着缓慢而有节奏的步伐，慢慢行进着。脖子上的铃铛依然叮当叮当的响着。钉着马掌的蹄子，在柏油路上踩出规律的踢踏声。这匹红骡子跟随老五以来，乖巧听话，从不乱尥蹶子或者咬伤小娃。最重要的是非常通人性。和老五城南道北的跑，只要走过一遍的路，回来的路上，基本不用指挥就能识路回家。有时几个车夫一起组成车队拉活，老五的红骡子必定是头骡在前引路。
黑蛋突然说：“爸，这几天晚上咕咕喵儿（猫头鹰）咋老在门前的树上叫。”
老五听了，心里也是一沉。这对门的奔颅子娘眼看就不行了。
但又不能对娃说这些事情，满不在乎的说：“没有啥，咕咕喵儿逮老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