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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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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蓝衣的少年来到玉树苑内只见到余娘拖着大红色的衣裙从楼上风风火火般跑下来。

她把双手放在赵天傲脸颊两侧,左右仔细端详,尽是担忧的说道:“哎呦喂,要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报个信回来,余娘还以为你让山间的畜生给吃了,让余娘看看有没有受伤?”

赵天傲拉下余娘的双手,径直走到内堂淡定说道:“没事,我有木兰好的快些。”余娘放心后又问道:“心柔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少年头也不回的用大拇指指了指外头道:“在后面,应该到了。”

回过头看去,本名为林心柔的林姑娘正好从外面进来,与她同行的还有一副生面孔。

“太好了太好了,两个人都回来了,恰好帮我准备一下中秋灯会需要的东西。”余娘说着又将目光在另一位少年郎身上停下,他打量了陈寻生一会,疑惑的转身向林姑娘问道:“这位是?”

三楼南边房间的木门被推开,赵天傲从中走出趴在栏杆上解释:“这位是新来的客人,今天开始要入住我们这,头三个月的钱从我这扣。”说罢又转身回到房间去。

余娘顿时喜笑颜开道:“原来是新来的客人家啊,小伙子怎么称呼?”

陈寻生有些羞涩的吞吞吐吐道:“姐姐好,我...我叫陈寻生。”

余娘被他说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她招招手掩饰不住笑容道:“小伙子真会说话,来来来,进去坐坐先。”

等到赵天傲从楼上下来时他早已换上了自己平日的衣裳,一件藏青色的鹤氅,里头搭着大红的长袍,少年气宇轩昂,神态自若看着俨然像个王公子弟。

见陈寻生仅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能和余娘打成一片他倒也有几分放心,这也许和陈寻生的性格有关,不过起码不用担心陈寻生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少年手中拿着一件崭新的灰色丝巾丢给陈寻生说道:“先到我房间冲个澡去,楼上南边,衣服也先穿我的,柜子里自己拿便是。”

陈寻生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洗浴了,他谢过之后二话不说便跑上了楼。

赵天傲拉出一条靠凳,坐下对余娘问道:“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后者思考了一小会后回答:“人看着不错,心思也应该不坏。本想了解一下他的过往,既然是你介绍来的,我就不多嘴了。”

赵天傲点了点头,至此,陈寻生入住玉树苑一事算是彻底确认下来。

“心柔回医馆了?”

“还没呢,在后院编灯笼,你们两个待会也去帮帮忙,总不能这些活两个大男人一点力都不出全让小姑娘干完了。”

赵天傲应了一声后立马起身将靠凳推回去,他从内堂走出去推开后门,穿过院子内的石拱门来到后院。

后院有一间矮屋上了把锁,里面左边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些书籍,右半边的衣裳架上挂着五套各不相同的襕衫,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画作,不难看出是个富有书生气质的男子。

那画像前放着张贡台,贡台之上又放着两盏油灯和一个小香缸,上面插着三根烧完了香的香柄,香灰在缸内积满。

只有玉树苑的人知道这对余娘来说意味着什么。

林心柔正坐在后院中央和几名伙计编着灯笼架,赵天傲走上前去搬来条竹椅坐下。

“我来吧”,他伸手拿走林心柔手中的竹条却不料自己干这类活根本没有窍门,因为用力太大弄断了好几根竹条。

林心柔噗嗤一笑,说道:“还是我来吧。”

几名坐在对面的伙计见状纷纷打趣两人。

“赵公子你也太偏心了,咱几个伙计天天忙前忙后的也没见着你帮过几次忙。”

“就是就是。”

“我说赵公子,你该不会喜欢林姑娘吧?”

此言一出,其余两人哄声一片,林心柔脸上微红,娇羞的低下头去。

赵天傲白了几人一眼,恶狠狠地说道:“活都干完了是吧?要不要我去和余娘说一声啊?”

三人摇摇手直呼使不得。

不出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赶上灯会的举办了,这个时间段里家家户户忙着编灯笼、做点心,只盼那日来个热闹。

陈寻生不知从哪里练来的工夫,动作飞快,洗澡也洗得飞快,一溜烟的从楼上来到后院。再见到他时他已脱去门派黑白相间的衣衫,换上了一件月白色银丝长袍。

两人身材相似,所以衣着倒也没什么偏差。

洗浴后的陈寻生很是干净清爽,他一脸期待地对几人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赵天傲给他拿了条竹椅过来后又向几个伙计介绍了他,然后对他说起灯会的事情。

从没逛过灯会的陈寻生十分的好奇,他恳求赵天傲一定要带上他一起。

赵天傲也是笑着点点头。

但在灯会到来之前,陈寻生得老老实实的跟着赵天傲在零榆学府修学。

先前就说过学府很大,这并不假。其实整座零榆岛都在学府的管辖范围之下。

师长们教书的地方设立在岛域最中间,一方面是方便各地区流通,另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学府没有围住学子的红墙,也没有人会管你一天下来做了什么。师长们授课的时候会出现在固定的地点里,有的在大门口,有的在屋子里,还有个别不太正经的会让学子们爬到路道两侧的榆树树上听课。

不过学子们在学府里只待三年岁,届时,掌德业薄的视情况会将其分配至上都各地历练三年岁。

有些规定看似离谱荒诞却是这所学府人才辈出的原因之一。

最杰出的一伙人会被分为两拨,一拨已经具备独自生存的能力,学府会准许他们提前闯荡江湖,自由在灵域一展拳脚,至于另一部分人则会给他们一个加入“离歌楼”的名额来替代那三年历练。

前文提到“公会”主管上都各地区的安宁,可实际上在这片小小的零榆岛之中,“零榆学府离歌楼”才是真正的地头蛇,二者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书归正传,陈寻生在赵天傲的带领下修学三日,这期间陈寻生发现师长们所传授的道理多半是一些技巧和策略以及少部分的道义。这些东西陈寻生自幼得到“星辰老祖”的亲传,本身就有一定的造诣,所以对此只是草草地过了一遍。

至于出差事这一块陈寻生倒饶有兴趣,毕竟每天都能去往不同的地方,而这些差事对他来说信手拈来,与其说是是一门作业,倒不如说是消遣。

就在这样一日又一日的奔波中,中秋灯会悄然而至。这天晚上,三人欢呼雀跃地走在大街上。

花市灯如昼,灯树千光照。

市集上白天热闹,晚上更是繁华,夜幕笼罩之下,橙黄的灯火一团团簇起化作满天星。举目之内,皆是霓虹,三步之中,尽是花灯,宛若大唐夜市再现风光。

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街道的吆喝声一轮接着一轮从未间断过。店铺的糕点与熟食所炒出的香味钻进人们鼻中,勾起味蕾。

抬起头来不见天,只见到头顶挂满大小一致的红灯笼,家家户户还有各自的店铺也都不约而同的在门口系着红飘带,晚风拂过带起飘带也将人们心中的愉悦带向了高潮。

一群豆蔻年华的少女们披着雪白的大氅迎着三人走来,她们有说有笑,手里各提着一个亮灯:螃蟹灯,月亮灯,荷花灯还有小鱼灯。

这些灯笼形态各异却被设计的如此之美观,连一向斯文得体的林姑娘都难免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赵天傲带着两人一路漫步至石桥头,找到位坐在桥头旁的白发老伯,老伯面前的摊位上正售卖着各式各样的灯笼。

见少年走来,老伯客气询问道:“客官想要什么样的灯笼,我这里应有尽有。”

少年扫视了摊位一眼,前面一排都是些普通单一的花灯,中间那排开始则陆续出现各式各样的动物灯,不难猜出,先前几位姑娘正是从此处购得的花灯。只是这些都入不了少年的眼,在一遍又一遍仔细勘选后,赵天傲最终将一个名为“玉兔捣药”的灯笼缓缓从中提出。老伯直夸少年好眼光并解释道这个名为“玉兔捣药”的灯笼是自己最为得意的做品,它的做工和材料绝对是是其它灯笼所比不上的。“玉兔捣药”顾名思义,与其它灯笼最大不同之处就是方灯上的玉兔皮影一前一后的做着捣药的动作,这个灯笼将这一幕做的栩栩如生,因此价格也会更高一些。

老伯伸出两根手指,呵呵笑道:“两百钱,客官,这可是公道价啊。”

赵天傲又顺便带走一盏红虾灯和绿娃灯,毫不犹豫的付了四百钱。

此时陈寻生和林心柔正在另一边泥人张氏的摊位边上,见赵天傲走来,陈寻生拿出其中一座向前者显摆道:“看,老赵,这人可厉害了,我让他按照我的样子捏个泥人出来没想到他给捏活了!”

赵天傲上前看去,发现这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泥雕做的果然活灵活现。

林心柔面带微笑将一个黄纸裹着的东西递给赵天傲并温柔说道:“这个是你的。”赵天傲接过拆开,发现里头的“小赵天傲”正摆着一副臭脸冷眼的看着自己。

赵天傲不由得笑了一下,“为什么要把我雕成这个样子?”

林姑娘倾城一笑,“谁让你是赵天傲呢?”

少年又瞧了瞧冷脸小泥人,略微收敛起一点笑容,意味深长道:“嗯,谁让我是赵天傲呢……天下的天,傲视群雄的傲……”

赵天傲思索完后将其收好,又把右手的分出“玉兔捣药”递给林心柔,看着这可可爱爱地两只白兔一前一后不断地捣着药材的样子林姑娘喜出望外。

陈寻生在收到红虾灯笼后更是感动的流热泪,他称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山下人送给自己的东西,说罢硬是要让那个卖泥人的张氏再捏一个作品纪念。

那人又将三人捏起,衣着、神态、外貌、动作不落一点。三个泥人立在一块泥板上挨着彼此,简直惟妙惟肖,看过的行人无不拍手赞好。

灯会这天玉树苑同样挂满了灯笼和飘带。

余娘来到后院轻轻打开院内的铁锁,一人独自进去,取出火折子点亮两盏油灯。屋子不大,油灯散发出的光芒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她合上火折子,拉开左侧的两个抽屉分别在上方和下方取出些纸元宝和黄纸又拉开右侧下方的抽屉取出几柱香火。先借助油灯的火点燃了黄纸,放到跪垫前的铁盆当中,又将金元宝依次放入脸盆,最后将事前备好的香火引燃,对着那画像拜了又拜插到香缸之中。

坐完这些,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像是在念叨着什么。然后缓缓起身,走到左侧书架旁,取出一本泛黄破旧的古书,书名早已不清,只见余娘又回到原先位置跪下。

她慢慢地打开第一页,余娘看着那本古书,眼眶的泪珠欲垂,她用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念道:“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还没念完诗文,余娘突然弯下腰去,她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这是丈夫生前最喜爱的文章,每逢清早必定会起来吟诵。

余娘念着文章,只盼丈夫能够回来见见自己,哪怕一面也好。

哪里都是丈夫的身影,但哪里都见不到丈夫。

“吴郎...中秋了...回家看看吧......”

晚风吹进木屋翻过了那页古书,卷起盆中的纸灰。纸灰在盆中打了个转,拂过余娘带有残泪的脸庞往门外飘去,又在空中散开缓缓落地。

余娘走出门外顺着那阵风最后的方向望去。

是一轮金灿灿,又大又圆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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