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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左支右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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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空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雾。地面上的杂草,树木上的枝叶,田野间的菜畦身上覆盖着白白的冰霜。骄阳从山边露出头,圈子里的公鸡打着鸣,乡村里朴实的百姓借助这一抹亮光从木塌床上起来忙活。

吃过些疏食,辛勤的农夫来到菜田细数着被白霜打焉了的菜叶,路上的村民彼此见了面会笑着打招呼,一些调皮的孩童最喜欢到湖边敲取湖面上的冰层,这时也总有些老人家会多上几句嘴惹得孩童扫兴离开。

秦儿一大早就出了门,玩累了便跑到别人家的拐枣树下捡拐枣吃,树底下掉落的拐枣很少,通常没挨到的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几人津津有味的吃着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打下树上的枣。因为大家伙都明白这里的拐枣只有掉下来的尝起来才甜,树上的拐枣常常伴有苦涩。

柳秦儿只在外头玩了半个时辰就回了家,回来时怀里抱着一把把带着枝条的拐枣。

他将拐枣尽数放在吃饭的长桌上,笑嘻嘻地看向一边忙活的柳翠。

柳翠也是一愣,秦儿会抢占东西这一点她清楚,只是今天看这阵仗怕是一点也没给其他人留。

秦儿爬上了长凳,忙活着吃起桌上的拐枣,他吧唧着小嘴道:“大牛他们不在真好,阿姊,你看我捡来这么多枣,可甜了!”

柳翠听后沉默了会,继续忙活起了手中的事情。

陈寻生揉着昏胀的脑袋推开房门,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带着疑惑的眼光望了望身后同样脑袋上肿起个大包的赵天傲这才有了些许安慰,他迷迷糊糊的来到桌前找了个位子坐下。

陈寻生看了一眼拐枣。

察觉到危胁的秦儿默默的将拐枣扒拉到怀中。

赵天傲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抽出长凳坐在陈寻生对面,后者转回头嘟嚷道:“老赵,昨晚睡的怎么样?”

少年此刻六神无主,昨晚之事竟想不清半点,而自己又为何会出现在陈寻生床上更是疑惑,赵天傲随口道:“不大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你呢?”

陈寻生摸摸脑袋,“还凑合吧。”

房门再次被推开,缠着高发马尾的少女打着哈欠从中走出。

两兄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樊音墨走到桌前挨着赵天傲的位子坐下,木桌上不大的木盆堆满了箬竹叶包的糯米粽,少女毫不客气的抓起一个温热的粽子三两下解开马笠绳,淡淡的水雾萦绕在香软的糯米旁。

少女一口咬下大半,满意的露出微笑。

灶房的大铁锅里煮着米粥,柳娘看着火候为三人各盛了一大碗。

柳秦儿倒是不馋,像他这样大的孩童只要肯有嘴边的小食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是小事。

樊音墨和陈寻生两人捧着大碗粥喝的正香甜,倒是赵天傲没什么胃口。宿醉让他有些晕眩恶心,昨夜不知怎么的昏倒后貌似吹了一阵子冷风后夜间盗汗,再醒来时整个人后背都是湿漉漉的。

如此状态下赵天傲只能顶着两个大黑眼无力地看着樊音墨“名正言顺”般掳走自己的米粥。

他干喝了两口凉水,脸色憔悴的不成样子。

这时,清早不见人影的柳爹驻足在门外,他放下手中老旧的鱼竿和粗布棉麻绕制成的渔网,老汉提着竹条编织的鱼篓轻轻地推开大门走进来。

只见柳爹的鱼篓里扑腾着数条鲜活的鲫鱼,秦儿见了忍不住高兴的从桌上下来去抢那小鱼儿。

柳爹拉下秦儿的手厉声道:“秦儿休要胡闹!这些是给客人准备的!”

受到数落的孩童又一次耷拉下了小脑袋,柳爹连忙笑着同赵天傲说道:“我听翠儿那丫头说公子您最爱吃这刚咬钩的鱼儿,老汉我运气好打上了几条,若是赵公子不嫌弃晌午就让我荆妻弄两手给公子尝尝?”

少年现在没这样的心思考虑吃什么却也不好寒了柳爹的心,只能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答应下来。

晌午过后,几人吃饱喝足。

桌上多是一些乡间的粗食却也不乏鱼肉荤腥,不知是不是错觉,陈寻生起初尝到这饭菜佳肴时心底无名涌现出一股熟悉的温暖,后来他才知道,这所谓的“温暖”只不过是苍苍人间的一缕烟火。

赵天傲按照柳爹的话从院落直走到枯井旁,接着东行百步来到一所不大的石屋旁,顺着木棍篱笆的方向可以找到篱笆门,老村长的住所就是正对着篱笆门的唯一一所矮木屋。

木屋的大门黑乎乎的,屋檐有一个漏洞,房梁柱上是一层层深深的皱纹。

少年步行至门前,一股腐烂的朽木味儿扑面而来。

赵天傲忍下恶心来到陈旧不堪的木门前,他整了整衣领和袖口轻扣两下大门然后静静地在门外等着回应。

“呀——”

两扇门往后张开一点露出条细缝,赵天傲只见一长着半黑半白长发的怪人透过门缝单眼盯着自己,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戒备,仿佛自己再多前进一步他就会从屋内冲出将自己撕开一般。

这人想必就是郝村长的胞弟郝黑二了,少年心里想道。

只见赵天傲隐隐收起自身外露的灵力将其压制在心,“前辈,我找郝村长。”

郝黑二脸上的敌意在赵天傲收起灵力那一刻后略微减轻一些,他干瞪着眼,“嘭”地一声大力合上门。

可少年知道这绝非拒客之意。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郝黑二便疯跑回来打开门口的铁锁顺带大幅地拉开木门。

黑二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瞪着眼看向赵天傲,他往身后点点头,嘴里叨念着听不清的什么话。

少年对着黑二行了一礼,随后踏过门槛走进酸臭发毛的木屋。

刚一进屋两人便听到郝村长剧烈的咳嗽声。

黑二疯疯癫癫地大步飞奔过去在郝村长的床边跪下,顿时,这个几乎不成人样的疯子竟从两眼哭出几滴苦泪,郝村长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一边感叹命运弄人一边又觉得无可奈何,郝村长重声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咳咳咳...咳咳......”

赵天傲寻声来到村长的房内,看着郝村长毫无血色的脸庞再联想起落水寨那帮贼寇对村子的剥削,此刻少年对这个村子的未来充满着焦虑与担忧。

郝村长见这位客人来了便摆摆手催着自己的胞弟离开,“去,回你的村口待着别老杵在我这里,以后村子的安危还是得靠你才行。”

黑二狂甩着头,似乎是放心不下病危的村长。

郝村长从床底的空位摸出条干竹鞭,他抽着黑二尽力大喊道:“走!快走!”

黑二受到了惊吓怪叫着逃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

郝村长手劲松了,竹鞭也随之落到了地上,眼见他的身子越来越倾,赵天傲立马上前扶住几乎昏厥过去的村长。

瘦骨嶙峋的老村长靠在床头,半睁着眼问道:“说吧,你有什么事要找我这个快要临天的老骨头讲。”

原先早已准备好说词的赵天傲现如今却不知如何开口。

憋了半天,少年才决定和盘托出道:“郝村长,其实我是零榆学府的学子,现受大直学的令特意前来扫平贼寇,所以恳请老村长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眼见老村长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赵天傲深知扫除贼寇一事已经是刻不容缓,对此,与其客套谈话不如直面一些。

听闻来历的村长眼含笑意,“我就明白苍天是有眼的,说吧孩子,你想知道些什么?”

赵天傲松了一口气,“我只想问郝村长几个问题,是也不是还请村长如实告知。”

“你讲罢,只要是老朽我知道的统统告诉你。”

少年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猜想一一盘问起:“据我两个小友所讲,他们被抓并且被误认为贼寇时是在村口,当时村口除了你那胞弟并无一人,可我那两位小友被发现后仅在片刻之间就被个个手里拿着农具的村民围住,险些未能脱困,请问郝村长,这原先可是你有意为之?”

郝村长点了点头虚弱道:“是,他是个半吊子,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灵力也运用的不稳定,我怕他惹出事端,所以特意安插在村口,耳边也能落个清静。”

赵天傲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地笑容,“郝村长误会了,我想问的不但是你那胞弟,更是那些似乎随时都能待命的村民。”

郝村长双眼微微睁大,略哑的嗓音提高一些,“你什么意思?”

少年不动声色接着说道:“这个村子我看过了,除了些精壮的男人看不到小孩和女人,甚至老人都少有。按理来说贼寇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将这类人全部赶尽杀绝,况且他们若是真的这么做,又为何会剩下最有能力的男人?”

“所以只有一种情况可能出现,这群人都逃了,正如柳翠带着柳秦儿打算出逃一般,而你作为一村之长能够放任如此情况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们打算和和那群人弄个鱼死网破。”

“哈哈哈哈哈哈哈”,郝村长突然大笑着掀开冷硬的布衾露出丑陋的下肢,“鱼死网破?来,你看看我这腿,我年少时和胞弟拜师学艺,可我胞弟天生缺陷导致学艺不精,有次师祖打骂我胞弟,那傻小子一气之下竟和师祖打斗起来。途中我去拦截,结果师祖失手挑断了我这条腿的腿筋。”

年迈的村长辛酸的笑着拍了拍右腿,“我那胞弟懊悔不已至此变得疯疯癫癫,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拿什么去和贼寇拼个鱼死网破?”

赵天傲微微扬起眼角,郝村长这一番话看似说的无懈可击,可实际上对少年而言简直装腔作势。

若真是如此,为何柳爹这么心急的赶自己走?一天前还能在别人搀扶下辨别真假贼寇的村长又突然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赵天傲没有接下村长的话,村长为何要欺骗自己他心知肚明,少年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起身,“郝村长,我和我那两个小友虽说不是学府拿得出手的人物,可对付一群贼寇倒是绰绰有余,若是真是那种任人宰割的,大直学也不会叫我们来了。”

“我猜猜,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时间应该定在明日?”

郝村长无言以对,眼里显得深沉内敛。

赵天傲从容道:“我明白了,也是时候该回去找两位小友提前商量一番,郝村长,晚辈先行告退。”

少年转身离去又在门口站住脚步,“哦对了,郝村长有没有想过这帮贼寇之所以会如此顺利的劫掠村子会不会是你们村里那吃百家饭的邵宇特意为之?当然,晚辈只是想想,毕竟‘苍天有眼’。”

自诩江湖经验老道的村子一时相对无言。

这羽衣未丰的少年仅是来到村子过了不到一日就能洞悉一切,果真后生可谓,起先自己还想着劝下他知难而退,可在少年一套套有理有据的分析之下最初的念头开始动摇。

或许有这三位孩子相助真的能扭转乾坤,郝村长心里想道,毕竟他们可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啊,整个上都的群英荟芸之地。

村长看了眼自己的下肢,悲哀地摇头叹息。

腿脚的不便一直是他的心病,若是有法子能治好腿脚明日定当好好报一报凌辱之耻。

可让这位驼背老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赵天傲走后立即派来陈寻生治好了他的腿,正如当时治好沉泥街老妪的孙儿一般。

天罡气从体内缓缓流出的那一刻,郝村长只感全身舒畅无比,憔悴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整个人都开始精神焕发起来。

陈寻生合上气息,疲劳感阵阵地涌上心头。

赵天傲扶住他半晃的身子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又拔开塞子倒出一小颗赤色的丹药塞进陈寻生嘴里吃下,顿时,陈寻生身上的疲劳感瞬间荡然无存,此刻的陈寻生宛如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手上更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陈寻生兴奋道:“老赵!你喂我吃了什么?!”

赵天傲淡然道:“没什么,廉价的小丹药而已。”

少年转向头问向村长:“村长不试着走上两步瞧瞧?”

喜不自胜的老人迫不及待地下了床,他先是忐忑地试着迈出一小步,接着步步走起,最后快走起来。

郝村长大笑道:“好啊!我这腿又能走了!这附近有一条湖,本用村民们打鱼,可自我年轻便腿脚不便已是几十年没去捕鱼了,二位何不试着一起?”

陈寻生激动道:“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就走吧!”

赵天傲上前按住陈寻生的肩膀,“先别急老陈,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一行人随少年走出,赵天傲张望了下蹲在大门处用隔夜露水和泥玩的黑二,“接下来该轮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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