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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离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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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榆学府内一个角落按照四个方位排列着数座飞檐翘角楼,中间一块开阔的空地种着叶子金黄的榆树,青石板整齐有序的铺在地上。

北边的老仆用羊毫笔勾着手中的兵谱清点着架上的十八般兵器;南边一学子盘坐在屋檐上打着瞌睡;西边的屋内充斥满赤膊汉子们扎着马步冲拳时的喊声;东边院子坐着两个男人,石桌上落满了黑白子。

这四个方位正是离歌楼的四字宗门,依次为:枭、钧、鼎、衡。

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独特的修炼方式,东边的魂部宗长楠渊看起来似乎无所事事,可却是最为认真的那个。

楠渊同面前的弈手已对弈近一个时辰,这段时间下来楠渊并不感任何不适,反倒是眼前这位更为年轻的公子开始眼冒金星,一举一动都显得有气无力起来。

公子的腰间始终挂着一枚美玉,这玉石精雕细刻不可多得,眼界开阔的行家见了也不免会多看几眼。

两人的身后又分别站着五米高的宿灵。

楠渊挥挥手,他身后的黑影停下了扇风的动作,这位宗长落下最后一枚白子,他站起身拂了拂后面那截下摆拱手作礼道:“承让。”

只见面前那人身后的宿灵嗖的一声迅速化作黑气消失,弈手两脸苍白孱弱的站起身回礼道:“谢楠宗长指点。”

有门道的都能看出其实两人的对弈不单单是对弈这么简单,这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如何在分心的情况下更有效的以自我意识控制宿灵。自始至终,楠渊的宿灵一直静站在他身后为他端茶倒水扇风,而那人的宿灵仅仅是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虽说战斗时宿灵可根据自我意识行动,但宿主却能通过某种手段强行改变它们的动向。

也就是衡字宗门专修的一点。

这一点看似无用实则在高手与高手的斗争中显得尤其重要。

只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十分困难,像个别顽固的宿灵根本不会听从自己的安排只靠自己的战斗意识行动,这么做的结果往往会扰乱宿主的计划错失良机。

毕竟宿灵也曾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很难保证真的会对你百依百顺。

因此这位宗长在这方面的造诣达到了怎样高的境界也算可见一斑了。

楠渊含笑道:“公子的本领已是日益见长,相信数月过后便能全面执掌。”

那人摇摇头苍白无力的苦笑一下,“这些家伙刚愎顽劣,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数月攻克从何谈起啊。”

楠渊爽朗一笑,气宇轩昂道:“所谓‘逆水行舟用力撑,一篙松劲退千寻’,公子切记平日多加练习,以公子的天资加上几位家老的援助我敢打包票最多不过六旬便可水到渠成。”

公子再次拱手谢道:“有宗长这句话在我便放心了。”

楠渊还以一礼。

东南角的天空飞出一只红噱头的鸟,它长着一身洁白的羽毛,右爪边绑着青色的小竹筒,是一只信鸽。

这只鸽子咕咕咕的叫着在天空盘旋。

楠渊仰起头眯着眼看向天空,他将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口哨。

信鸽扑腾两下落在了楠渊的肩头,楠渊凝重的取出竹筒中圈起来的信纸审阅起来。

泛黄的信纸上只用草书写了一个大字:危!

楠渊读完书信后那张脸简直阴雨密布,他望了一眼东南处高耸的翘脚楼房转过头来又换了副面孔对眼前的公子笑道:“公子,我还有些事情急着处理,部里有一些炼制的灵丹妙药可供调理恢复,公子如有需要可自行拿去,有人问起便报我‘衡’字宗长楠渊的名号,失陪!”

说罢,楠渊行色匆匆的踏出两步消失在院子内,空中只留下他飞驰的残影。

这位公子也识大体,他知晓自己是何身份。能来离歌楼得到宗长的单独面会已是不可多得的好事,现在这如此恩惠又怎么好意思收下?楠渊走后不久这位公子习惯性的伸手摸向腰间的美玉,他的目光多生一抹坚毅之色。

公子把视线挪回几乎铺满两子的棋盘上,肉眼可见的定局却埋伏着颗颗伺机而动的棋子。

天下如棋盘,天下亦不如棋盘。

一碗凉水,一张棋盘,一个萧萧离去的背影。

北部翘脚屋的后室。

余忆纤的书案上堆满着三大摞峰峦起伏的纸山。

她左边那摞是待处理的兵器货书,为了赚些盘缠余忆纤才选择干起了最不愿意干的买卖生意却因为自己的名声在外,导致很多人都放弃了固定的匠铺转而向她求购。

这也使得许多武器贩子丢了饭碗,每每看到余忆纤的身影,这群人总会在她背后偷偷骂上一句:天杀的一刀余!

右边那摞的是离歌楼派发下的差事审查,书卷中多是些崭露头角的人物。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学府舍得花费精力和金钱整理出这些信息,让作为宗师的余忆纤思索如何应对或仿制,这也是防患于未然的一种。

有时候累的不成人样的余忆纤会想,自己是否真的需要待在这行?

如果不是包吃住还另结钱财,可能不会有人会傻到选择去干离歌楼这一行吧。

发牢骚归发牢骚,活还是要干的。

她手上拿着的是自认为坚持这份行当的唯一动力——市面上最新的兵器谱,这是“钧字门宗长”的特权,上面记载着许多先前闻所未闻的神兵利器及一些人文趣事。

也是因此她才能在日复一日枯燥的差事中获得些许安慰。

余忆纤有一个梦想,等有钱了就把所有喜欢的灵器统统收入囊中。

而她的另一个梦想就是有吃不完的麻花。

书案的角落旁放着一包堆得高高的麻花,浓浓的酥香味夹带着甜丝丝的香气酝酿在空气中。

余忆纤不由自主的流着口水已经是馋的不行,但她早已发过誓,在所有的活干完之前连碰都不能碰这些小麻花们一下。

她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东西。

余忆纤继续看着刚发下来的兵器谱。

可没过多久,余忆纤又馋了,她的手情不自禁的一步步向麻花们伸去。

就快触碰到它们时,余忆纤突然察觉到自己的罪恶。她急忙抽回手,庆幸的快速念道:善哉善哉,险些着了魔道。

余忆纤长出一口气,看似已经心如止水的她实则内心波澜起伏。

她的余光又“无意”的瞥向了那些小麻花们。

这时,她那只长而纤细的玉手竟然在“阴差阳错”之下快速抢走其中一只麻花将她塞进嘴里。

好一个出其不意!

这群小麻花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边的伙伴少了一个。

甘甜爽脆,甜而不腻,如此的美妙的感觉在余忆纤嘴里荡漾开来。

简直是人间第一美味!

余忆纤开心的跺起双脚。

下咽后她又鬼鬼祟祟的看向另外几只,轻轻的咳了一声,伸出玉手准备故技重施。

“当!”

面前的两扇雕花木门被一人强行推开至墙边。

余忆纤错愕的望去,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披发抹额,一副书生气。看到这名男子后余忆纤急促收回那只充满“罪恶”的手,惊慌道:“楠渊?你来我宗门做什么?”

四位宗长各司其职基本都待在各自的宗门中,平时很难见到彼此,除非像今天这般受学府上头的人物召集才能得以齐聚。

楠渊喘着气冲上前拉住余忆纤的手就往外跑,“监院找我们四个有急事,咱们去找骆哥和蒋尉。”

余忆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步子奇怪的险些摔倒。

余宗长调整了一下脚步有些委屈道:“啊?那老古董又叫我们干嘛,我记得上次把我们四个叫去我可吃了不少苦头。”

上一次学府监院在同一时间召集四位宗长还是在一年前,那次有几位穷凶极恶的通缉要犯闯进了零榆岛,砍伤了不少无辜的路人,弄毁了许多家店铺之后隐蔽起了自身气息销声匿迹,得知此事后震怒的学府监院下了死令让四位宗长带着离歌楼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并活捉这群人。

这明明能交给公会干的事他偏偏要掺一脚进去,还美其名曰:“身先士卒”。

结果就是那次离歌楼和公会人员闹了一点矛盾,导致没能完成差事,最后毫无疑问的将责任归咎到了四个冤大头身上,这极度引起了余宗长的不满,从此学府监院多了个外号唤作“老古董”。

楠渊一本正经道:“不清楚,应该和之前探查到对学府有威胁一事有关,不清楚老大回来了没。对了,你是不是偷吃麻花了。”

余忆纤的脸唰一下通红,她舔去嘴角的残渣斩钉截铁道:“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

两人跑了一段路程暂时分道扬镳,楠渊让余忆纤提前去监院那里等着,自己叫上其他人。

到了西边,这里头相比其它几个宗门要显空旷许多,不过木桩和假人倒是多的数不清楚。

楠渊轻车熟路的溜进去,他听着部员们的冲拳声摸索着方位最终来到最大的一所木屋前,木屋所有的窗户大开却唯独关上了大门。

楠渊轻轻的叩了三下然后推门而进。

里头的学子个个精神饱满,中气十足,汗水浸透他们的肌肤,学子们一遍又一遍的磨练着功夫。楠渊想在这里找到鼎字宗长还是很容易的,只见他草草的扫了一圈,在角落发现了一个人高马大,身材最为魁梧的男子。

整间屋子只有这名男子和他身边那位女子穿着衣服,宗长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宗长此刻显然正与女子讨论着什么。

只见男子一会笑一会严肃,过了一会又有些尴尬,最后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挠挠后脑勺,而女子自始至终保持着冰冷的神情,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老蒋!”楠渊对着男子喊道,两人看过去,楠渊又惊喜说道:“羽姑娘也在?”

女子对他点了点头却没多说一个字。

楠渊一把搂过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蒋尉在他耳畔轻声道:“监院找我们四个。”

蒋尉叉着腰思索了片刻然后不知同羽姑娘说了什么,后者听后仅说了一个“好”字便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屋子。

羽姑娘长相清冷,性子也冷,留着灰色长发,离去的时候俨然如那雪山长成的一朵冰莲花。

蒋尉抿了抿嘴唇,片刻之后难以置信的问道:“现在?”

楠渊无语道:“那你想什么时候?”

蒋尉又习惯性的抓了抓后脑勺随后拍起双手,屋内的冲拳声戛然而止,所有学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地静候。

“解散!”蒋尉说道。

所有人对蒋尉施了个抱拳礼,然后安静地走出了屋内。

两人对视一眼,都情不自禁的摇头叹息。

“你先走,我和骆哥吱一声。”

“嗯。”

楠渊告别了蒋尉又风风火火的来到南边的灵部。

这里的环境静悄悄的,明明路上看到不少学府的人却一点也察觉不到人该有的生气,甚至一度变得幽闭起来。

好几次楠渊被突然出现的学生吓得半死,心脏都仿佛骤停了几分。

也不知为何,这群人看到楠渊后都以一种空洞的目光打量着他,这种感觉像是被活死人盯着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楠渊不禁加快了脚步,要不怎么说四个宗门只有这里是他最怕来的地方呢?

一座木屋分为两层,奇怪的是这间屋子没有一扇窗户,若不是外边有分楼的短屋檐还真认不出来。除去那扇进去的木门可谓是全封闭,楠渊不用想便知道这里头必定是漫漫黑夜,进去的人无异于双目失明的盲人,看不清任何东西,全凭感觉和直觉行动。

屋檐上的学子依旧低着脑袋打起瞌睡,楠渊拍了拍小心脏。

终于找到了。

“骆哥!”

屋檐上的学子没有反应。

楠渊猛吸一口气又大声喊了一遍:“骆哥!”

学子依然沉浸在梦乡。

楠渊飞身上前蹬着墙壁翻上屋檐,正欲一巴掌拍向学子的后背。

学子突然抬起了右手抓住楠渊那条胳膊。

“别嚷嚷了,从踏进宗门那一刻起就发现你一路叫着,找我干嘛?”

骆亦雅睡眼朦胧的半睁眼,她没精打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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