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字:
关灯 护眼
66读书 > 灵明使 > 第83章 三年

第83章 三年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灵明使!

哑舍来了位稀客。

是位身材高挑,盘发插簪的美人。

又有温润如玉的公子一路随美人同行至哑舍。

公子站住脚,在牌匾下静静等待。

美人迈开她修长有力的腿,很是熟练地拐到哑舍里头的侧屋。

小个子老太不知捣鼓着什么,弄得周围一阵乌烟瘴气。

美人捂住鼻口呛了几声。

老太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张望。

下一秒,小个子老太高高跳起扑向美人。

美人倒也没有闪躲,任凭老太缠抱住自己。

“天杀的呦!师父许久不见还以为你被哪个野小子骗走回不来了!”

美人面露尴尬,“被骗走......倒也不至于吧。”

老太松开手吐着飞沫说教道:“哪能叫不至于!金老太我年轻时不让大方脸白白玷污去了清白!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做完事提上裤子就走,一年都见不着几次。后来当上官说是要让老太我过过好日子,嘿!没想到让我看守这哑舍来了!”

金老太说着说着逐渐跑题,“想着年少无知也就算了,好说能偶尔见个几次。可这天杀的方脸硬是要耍脾气,这下好了,丢了官,人还没影,唉,可怜我老太年过半百无儿无女,所幸有你这个爱徒时常探望我。”

她哀叹出声伸出满是老茧,黑黄干燥的手摸向美人精致的脸蛋,“哎呦,真白,真嫩!”

美人笑得难堪。

小个子老太收回手转而背到腰后道:“小鱼儿啊,我一直把你视为干闺女来着的。所以你可得小心,世间男子万千,痴情的一半绝情的一半,上半身一半,下半身又是一半,挑人咱们还须仔细,不要总顾着小白脸。”

见老太喋喋不休讲道,小鱼儿鼓了三次气才插口道:“我知道了师父,我这次来除了看您还有一事相求。”

小鱼儿把手中拎着的三大包桃酥放到桌上。

没想到金老太非但没能领情反倒骂道:“你懂?懂个屁!我见叫楠渊的那小子总挨着你,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

小鱼儿干脆放弃了交流。

她往空处一掏拿出一面刻满雕纹微缺一角的石盾。

“好徒儿好徒儿,快叫师父瞧瞧,这是哪来的好货色!”

金老太瞬间两眼放光,小跳起来抢走那面石盾。

只见她拿着凸面镜仔细端详起。

看了一会儿,金老太啧起嘴来,“不对劲?好徒儿,你如实告诉师父这面古怪的石盾到底是哪弄来的?”

见话题终于回归正轨,小鱼儿引出在哑舍外已久的公子。

“见过金老前辈。”

“好好好,好一个俊俏有礼的君子。”

小鱼儿郑重道:“师父,他就是那面石盾的主人,因受困扰特来请教。”

金老太爱惜地抚过石盾然后开口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与此灵器又是从何结识?”

“回金老前辈,晚辈姓孟,名君泽。此乃我孟家世传之物,本用的得心应手可近日来突然受暴戾之气影响变得开始脱离,晚辈愚钝,不解其因,特托余宗长请金老前辈一助。”

金老太喃喃道:“上都孟家?”

“孟公子可否与我细讲何时何地与之相背?”

随后一炷香内,孟君泽伙同余忆纤说起石盾变样的来龙去脉。来拜访金老太前余忆纤已经为他探查过,奈何根本没有头绪,知道孟君泽同她讲貌似手中的石盾生出意识却杀红了眼时余忆纤恍然大悟。

她与赵天傲等人在玉树苑第一次相见那天赵天傲也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当时没能多想,草草断定少年是受幻觉蛊惑而发生的错感。

如今被宗门弟子这么一说难免多疑。

余忆纤鉴宝能力放眼整个灵域自然是不可多得,但并非绝顶,真正绝顶的那是整日待在哑舍闲来无事擦擦灰尘的老太婆。

金老太听到“相生相克”“红眼”这类字样不自觉的瞪大了眼。

据她所知灵域并不存在这类灵器。

能造就如此场面的恐怕只有一种可能。

灵域的兵器分为银铁钢铜打造的凡兵和受到神识萌生灵根的灵器。

前者多半是官府俗夫所使,因为用着毫无门极易上手。

后者则与之是天壤之别。

灵器认主且不易主,若非上代宿主死亡外人无论怎么费劲都使不出其内在的全部力量。

孟君泽既然说石盾认定了他,那么为了易主灵器而萌生的战意便不可能产生,如此一来只能视作“护主”,可偏偏孟君泽当时并未受到致死的威胁,思来想去,小个子老太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她一脸正经道:“孟公子,你来我零榆岛前家主可有交代?”

孟君泽不假思索道:“祖父确实有所指点。”

金老太听罢慢悠悠坐到凳上,她继续捣鼓起先前的器具说道:“孟公子好好想想吧,这个忙老太我帮不了你,公子话里的那些家伙不少有和公子一样的人物。”

孟君泽被震撼住。

祖父从小告诉他长大后遇到其他九五之躯的人一定要小心,若是能力不及切记远离,孟君泽第一次震惊是得知赵天傲为九五之躯,但以为自己和赵天傲势均力敌所以没太在意。可没想到的是那日在玉树苑内不止他一人是九五之躯,而真正恐怖的是他并不知道最强的那位究竟是谁,又是谁能压的锒拼命护主?

孟君泽面如土色,他拱手作礼,强忍下不适道:“晚辈明白!谢金老前辈指点,晚辈还有急事,暂且告辞!”

说罢这位公子大步跑出哑舍奔着一个地方去。

余忆纤似懂非懂,金老太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只是笑笑。

小鱼儿吃痛,她揉着脑袋留意到角落被砍的支离破碎的草木人。

“师父,这草人哪来的?”余忆纤指着问道。

“你少管!没事就替我老人家去外边擦擦灰!”

渡口这会热闹非常,来往的船只比平日多上几倍,想来是因今日零榆学府的学子将正式踏向不同的试炼之地。

偌大的红木船前挤满了上船的行人,一个个背起大大小小的行囊纷纷与送行的好友亲人告别。

渡口前的浅水处生满别样的粉花和宽大的枝叶,三三两两茂盛地开着。

河灯亮起明火寄托他乡的思念漂流在水上。

一些矮小可见的群岛广布,青烟四起,岛上清闲的人家已生火做起晚饭。

飞鸟成群,啼叫出分别的思念。

樊音墨和林心柔站在一侧面向收拾好行囊的两位少年。

“你俩真的要走吗?”

两人虽心底不愿但也无可奈何。

得知答案的樊音墨双手环抱柔声道:“起码和我们说说要去哪吧。”

陈寻生不舍道:“回师门,回去之后这三年怕是出不来了,老赵,樊姑娘,林姑娘,记得书信来往。”

三人频频点头。

赵天傲望了眼群岛,他留恋道:“找个朋友,再试着碰下运气,还不错的话先这么定了。”

林心柔轻轻拉着赵天傲的衣袖,她小声道:“我和你一起......”

赵天傲冷酷的眼眸流露温柔,“你待在这,和我在外头危险。”

“要回去吗?”林心柔不舍看了一眼赵天傲。

“不了。”

少年答道。

姑娘小声的低头啜泣,引得少年动容。

他对樊音墨说道:“樊音墨,我不在的时候心柔就麻烦你照顾了。”

这位侠义的少女微微笑道:“心柔可不需要你担心,反倒是你们俩,三年后回来可本事不见长,嘴皮子倒是圆润不少。”

上红木船的人可见的减少。

“老陈,我们该走了。”

“嗯......”

林心柔抬起头抹去泪水,目送两位少年离去。

夕阳下的背影在艞板越拉越长。

“喂!可别忘了三年后再回来!”

樊音墨双手比作喇叭奋力喊道。

橙黄色的光芒打在两位少年的脸庞,他们回眸一笑,异口同声道:“放心吧,会回来的!”

红木船的纤绳松开了。

这艘载着少年离去的船帆逐渐远去。

赵天傲站在甲板上眺望迟迟不肯离去的两位姑娘。

两人朝他挥着手。

少年由心发笑,“再见,樊音墨。再见,心柔。”

船舶终是消失不见。

林心柔难掩分离的泪水,毕竟,这可是三年呐!

樊音墨看起来没太在意其实也红了眼。

她小声道:“其实这个家伙不跟我烦的时候还挺好相处的。”

林心柔哽咽完了转过身,她问向樊音墨:“要回去吗?”

后者摇摇头,“先不了,我要去趟离歌楼。”

两位姑娘也就此地暂时分别。

樊音墨拐过街头一路穿梭却是三过学府而不入。

她一个人来到街上唯一一家铁匠铺。

红光闪过,樊音墨取出长期以来一直视为武器的双头匕。

她将双头匕递给胳膊粗壮有力的老师傅直率道:“孔师傅,这对兵器且托你熔炉重铸。”

打铁多年的孔师傅停下手中的工活用肩头上的汗巾擦去汗水,听闻做工如此俊美的双头匕要惨遭重铸心里难免因爱惜而不舍,他劝道:“姑娘莫说老汉多事,此双匕属实无暇,当今世上再难寻第二对,这么费了岂不可惜?”

樊音墨的想法却是异常坚定。

劝说无果之下孔师傅只能答应。

可在接过双头匕的一瞬间,孔师傅身躯一震,他将匕首放回桌上道:“是灵器,这活我接不了,姑娘你另寻高人吧。”

樊音墨听罢没有懈气,她淡定摘下手腕上的黑绳绿珠继而送到杨师傅面前。

杨师傅瞳孔骤然放大。

“这是我娘给的信物,说有位姓杨的铁匠师傅擅造灵器开灵根,但见年龄增长决心归隐只造凡物。我娘年轻时曾恩惠于他,那位师傅向我娘保证见物如见人,但凡有关此事一切皆无偿允诺。杨师傅,想来您来零榆岛十来年也是头一回见我,晚辈姓’樊’,名音墨,娘亲正是‘樊霁禾’。”

“像......的确像......”

樊音墨作礼,“麻烦杨师傅了。”

打铁的师傅摆摆手表示不必多礼,他问道:“姑娘是想让老汉造何种兵器?”

姑娘闭上眼在脑海仔细回忆起什么,最后斩钉截铁道:“唐刀。”

杨师傅困惑,“倒也不是做不了,只是姑娘为何起初不使?”

“练双匕是为了巧劲和敏捷,如今大成,该换回来了。若是为难,杨师傅尚可打造利剑。”

杨师傅心里了然,再啰嗦下去可真的不给面子了。

他拿起双匕骤然发力,匕首泛起红光反抗,可没过多久红光可见的变得稀薄。

杨师傅将双匕放进火炉烧着,他运起灵气,炉子中的熊熊烈火很快将其包裹。过了一刻钟,师傅夹出双头匕,它的两端已经烧的通红。

亲眼见到钢锤砸弯匕首,樊音墨不由得内心一阵空虚,她忍下不适问道:“请问师傅,取回灵器需多久?”

“不久,一个时辰足矣。”

“好,那音墨一个时辰后再来。”

姑娘不去看双匕被淬火铸造的样子,她跑回渡口,趴在木栏杆上大口吸着冷风。

冬季快要来临,天气逐渐转凉。

一抹黑烟悄无声息地从她体内钻出,黑烟不断的围着姑娘转圈直至淡化出和她差不多大的人形。

模样是个飒爽英姿的女将。

黑影轻声问道: “这是为何?”

樊音墨眼神变得犀利,“我娘说了,姑娘家家的出门在外要学会示弱,我性子太硬,容易多生事端。”

“所以你甘愿骗他们?”

黑影笑道。

樊音墨摇头,“我从没想过骗他们,他们只是不知道而已。”

“扮猪吃老虎,我樊家子女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的人物?”

姑娘否认道:“我并不这么想,如果可以,有个机会让他们知道也无妨,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和他们在一起苦吃了,难过了,值不值的深交我早已有数。还有,这块地方很危险,咱们需要你这个杀手锏。”

黑影笑的愈加激烈。

下一秒,影子骤然散去,只在空中留下一句话:

孟家的小侯爷来了。

樊音墨回头望去,只见孟君泽行色匆匆赶来。

他喘着气问道:“音墨?你来送赵公子离开?”

樊音墨点点头。

“他人呢?我有事找他!”

姑娘遗憾道:“人已经坐船离开了,你要是想见估计得等三年之后。”

孟君泽憋着一口气只能无奈咽下。

搞不清赵天傲的去向只能去往玉树苑,没想到除了刚睡醒的妇人不见任何人影,他立刻想到渡口便拔腿飞奔,没想到还是迟来一步。

不过,同样迟来的还有余娘。

前一日晚同街坊逛庙会太晚,一大早为了准备几人路上吃的点心又没合眼。

到了晌午实在受不了打算小歇一会。

只是这么一趴,趴到孟君泽来到玉树苑才醒。

余娘深深望着不见了的船影百感交集,冷风带走她的残泪,吹起她的裙摆,却吹不动挂念的心。

盒子里的点心凉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