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祸兮福之所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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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州，霞飞坊，清一色的清水红砖，夜晚昏暗的灯光照不出这条街原有的古色古韵。
华北辰就住在这里。
虽然临近午夜，但是此时霞飞坊华公馆依然是灯火通明。
周卫兵带着自己的团队死死地守在这里。
白天，庄志用无功而返，让周卫兵心里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他接手华言礼这个病例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儿童梦游症，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么棘手。
古老的座钟即将指向午夜十二点。
每到这个点，华言礼的梦游症就会发作，比时钟还要准。
这也是周卫兵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从未见过哪个梦游症会准时准点发作，而且每次都重复同样的动作。
此时，华北辰闭着眼睛坐在一间临时改造的监控室里，一声不吭，不怒自威。
他的身前放着一杯他最爱的雨前龙井茶，很香，很名贵。
华鸿飞紧紧地搂着妻子宋咛。
华言礼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宋咛看着华鸿飞白了一半的头发，还有眉宇间的疲惫，她心里就更加难受了，眼眶都红了。
若不是华北辰在，宋咛怕是早就哭出了声。
这段时间，因为华言礼的病，整个华公馆上上下下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华鸿飞的头发更是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白。
“周教授，高频超导脑电检测仪已经布置好了。”
一个年轻的医生小心翼翼地汇报说道。
生怕惹恼了周卫兵。
一连一个星期都毫无进展，整个医疗团队的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周卫兵深吸了一口气，这次他准备利用高频超导对华言礼进行神经调控。
因为之前解释过，所有周卫兵没有过多的解释，看了一眼时间，简单地说道：“华老，我准备开始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卫传来消息，说是庄志用又来了。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让他走。”
华鸿飞脸上流露出来不悦的神色。
庄志用白天的表现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让他进来。”
华北辰突然开口说道。
对于中医师，他们这一辈人更相信。
而且庄志用去而复返肯定是有了新的想法。
这个时候多一个医生看着也是好事。
华北辰突然这么一说，周卫兵就愣住了，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赶紧说道：“华老，我这边就要开始了。我希望开始之后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否则一旦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宋咛急忙对华鸿飞使了个眼色。
华鸿飞劝道：“爸，这个时候您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让他进来。”
华北辰语气突然凌厉起来。
华鸿飞一听，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通知了门卫放庄志用进来。
这个时候，年轻的医生的眼神偷偷看着周卫兵，示意要不要提前开始。
周卫兵迟疑了几秒，摇了摇头。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而且他也得罪不起华公馆。
很快，洛小川、庄志用还有辰一就被带到了这里。
“华老，这位是洛小川，洛医生，是我特意请过来给华言礼看病的。”
庄志用对周卫兵直接选择了无视。
周卫兵见洛小川比庄志用还要年轻，直接冷笑出了声。
华北辰看了一眼洛小川，眼神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失望，心里暗自有些失望，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不管中医还是西医，一般人都认为越老越妖越值钱。
“周教授，开始了。”
年轻医生突然说道。
下一秒，古老的座钟敲响了午夜的钟声。
监控画面中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原本熟睡的华言礼突然坐了起来。
黑暗中熟练地一件一件地穿起了衣服。
如果不是特写镜头中华言礼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着，估计没有人能相信此刻的他处于睡着的状态。
此时，看着电脑上显示华言礼的脑电波，周卫兵惊呆了。
一个正常人日常活动情况下的脑电波介于14-100赫兹之间，在深睡状态下更是只有0.5-4赫兹。
但是此时华言礼的脑电波竟然达到了惊人的150赫兹，属于超高级的β波。
当这种波形出现的时候，人会有一种超脱体外的感觉。
不过，周卫兵只是脑神经学理论学习的时候听说过有这种超高级脑电波。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从未见过，这是第一次。
“周教授，160赫兹了！是不是仪器坏了？”
年轻的医生既惊讶又怀疑。
周卫兵额头布满了细汗，他现在有点不敢动了。
他原计划是准备通过高频的西塔电波对华言礼的脑电活动进行神经调控。
但现在华言礼的脑电波活动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
4-8赫兹的西塔电波几乎不可能有任何作用。
就在周卫兵犹豫不决的时候，华言礼已经穿好了衣服，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打开了房门，走下楼梯，来到了院子当中。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就像一个正常人白天所做的事情一样。
“教授，189赫兹了！”
年轻医生小声惊喊道。
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仿佛他的大声会惊醒监控中的华言礼。
“不能在等了，必须打断他！”
周卫兵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人的大脑就像电脑的cpU，超高速的运转随时可能导致cpU烧坏掉。
但是如此高频率电波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
“华老，言礼现在的脑电活动太强烈了，如此下去万一脑神经元承受不住，一定会崩溃，到时候能不能再醒过来都难说。”
周卫兵紧张地说道。
“怎么办？鸿飞，怎么办?”
宋咛带着哭腔，满眼焦急地望着华鸿飞，惊慌失措。
华鸿飞不等华北辰表态，急忙说道：“周主任，您有什么办法赶紧试一试。”
华北辰没有即刻表态，因为他注意到了洛小川的微表情。
这个庄志用请来的年轻人，与周卫兵的担心焦虑和惊慌不同。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惊奇与欣喜。
华北辰这一辈子就是靠眼力吃饭。
不管是看东西还是看人从来都没有错过。
“好！我试一试用超高频中断言礼的脑电活动。”
周卫兵鼓足了勇气说道。
此刻他的额头，掌心，后背都是汗。
“200赫兹！”
周卫兵命令道。
“教授！”
年轻医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命令！”
周卫兵严厉地说道。
这个时候他决不允许团队里的人有任何犹豫。
年轻医生双手颤抖着输入着预定的数值。
就在周卫兵即将启动超高干扰频率的时候，洛小川开口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
周卫兵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敢不往下落。
“庄志用医生，我请你和你带来的人立刻出去！”
华鸿飞不认识洛小川，只能把怨气发泄在庄志用身上。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华鸿飞就心如火烧。
这个时候谁要阻止他救儿子，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懂个鸟！”
周卫兵听到华鸿飞是支持他的，立马有了底气，扭头恶狠狠地对着洛小川骂道。
“你嘴巴放干净点！”
辰一用眼神警告着周卫兵。
要不是来的路上洛小川跟他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动手，辰一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洛小川眼睛一直盯着监控视频中的华言礼，说道：“你用的这套超高频脑电波检测仪器已经是Y国两年前淘汰的产品，现在整套系统早就更新迭代了。”
周卫兵有些愣神，他原以为庄志用找来的肯定是个中医，没想到是个西医。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一套设备和系统不是最先进的，但是最新一代的东西Y国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给华夏呢。
但是他的这套东西在国内也算是顶尖级别的了，再配合他的神经调控术，治疗一般的神经类疾病已经够用了。
周卫兵冷笑道：“庄志用，你干脆改名叫庄没用算了。一个中医竟然找来了个西医帮忙，脸都不要了吗？”
“庄志用，你不要再闹了，你不就是想要睡莲吗？好，我卖给你。只要你现在从这里离开！”
华鸿飞怒指着门口，说道。
此刻他选择相信周卫兵。
如果换作以前，有病人或者家属这么跟自己说话，庄志用绝对扭头就走，头都不带回一下。
可是今天他见到洛小川在车上吃饭的情形，才豁然明白自己跟小师傅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医术。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医者以病家事为重。
回国的这几年，庄志用一步一个坎，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三级主任中医师的位置，难免有些飘了。
“两种高频电波的冲撞，轻则记忆全失，重则变成白痴。”
洛小川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周卫兵。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监控画面中华言礼。
“超高频的脑电波呈短暂交替迸发式出现，可以让人获得非凡的记忆力，高度的专注力，还有不同寻常的创造力。”
洛小川继续说道。
这是老馆主在给洛小川讲解针刺手法量学理论中的“醒脑开窍”学术理论的时候说的一段话。
老馆主对中医针刺进行了重新定义和量化操作，使传统针刺手法走向规范化、量化发展，极大的推动了中医现代化进程。
在洛小川眼中这老馆主就是华夏医学史上的新神话。
“照你这么说，这不仅不是坏事，还是好事？”
华北辰终于开口了。
洛小川笑着回应道：“祸兮福之所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