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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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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医馆之后,伍公子执意要雇马车送他们,聂飞练他们百般推辞不得,只好应允了。马车甚是宽敞,三个人坐在里面一点儿也不局促,车声辚辚,既平稳又舒适。曼苏尔一反常态,独坐在角落,看着车顶发呆,沈白见状,在聂飞练耳边轻声道:“伍公子如此殷勤,我看多半是为了我们这位小神医的缘故,他既受人所托,怎能不殚精竭虑,车都坐了,要是医不好人家的病,恐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其实聂飞练心里也是这样想,嘴上却说道:“伍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医者仁心,假如真能医好,总是一条人命,大夫自己也是高兴的,坐不坐车倒不相干。不过……可能是我多心了,可我总觉得伍公子有一句话有点奇怪,但我又说不出是什么事。”

沈白道:“伍公子说过那么多话,眼下我就是一句都想不起来,但是你的担心也未必就是多虑,脱口而出的,往往都是真心话。说起来,我倒觉得你也有一句话是说错了,可能连你自己都忘了,只要你答应我不生气,我就跟你讲。”

聂飞练顿时大感好奇,但也只说沈白说得对,她就不生气,否则难说得很,沈白便笑笑不说话了。过不多时,聂飞练又来催他说,他也只好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渡口碰到的那个姓陆的先生吗,你说他会来找我们,可如今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连影子都不见,难道不是你所料有错?”

他才说到这里,赶马车的车夫“吁”的一声,勒住了马,马车立时停了下来,从外面传进来一个气呼呼的声音道:“这条路,你又不曾花钱买了下来,你既走得,为何偏只我不能用?”

聂飞练一听这声音,便立时笑了起来,对沈白道:“谁说他不会来找我们,你看这不就来了吗?”随即掀开轿帷,招呼说话之人道:“陆先生,你还认得我吗?”

车外的果然就是渡口的那个陆先生,不过此刻他也并没有闲着,而是叉了腰,正与一伙人争得面红耳赤。一听有人在招呼自己,循声望去,就见一辆大马车被堵住了路,前行不得,轿帷掀开,一个娇若春花的女子,正是到了盛放的时节,仿佛叫的正是自己的名字,一时间忘了与人争吵,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抚掌笑道:“原来是渡口的那个女捕快,正好正好,你的生意到了。你来看看,我正在与姓侯的小朋友在这里卖东西,公平交易、卖完就走。可这几个人却非说这个地方是他们的,真是岂有此理,地上并无记号,也拿不出契约文书,无凭无据,倒变成了他们的,岂非怪事?”

聂飞练不等他说完,就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自然没有什么文书契约,乡约民俗而已,但这种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便说道:“我是捕快,只管抓贼,等他们犯了事,那时候我便管得住他们。不过陆先生,我倒是有个主意在此,你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也休与他们计较,我用马车送你们回去可好?”

陆先生看起来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可他身边那个姓侯的小男孩却拍着手跳了起来,定要坐一回大马车,陆先生也只好无奈摇头道:“好罢,那也只好如此了,终是我吃了亏。”

车厢内多了两个人,但似乎还能挤得下,自陆先生上车开始,他就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梳,梳他那三绺长须,格外认真,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加重要。聂飞练坐在他对面,看了他直笑,那陆先生哈哈一笑,将梳子收回袖中,说道:“让姑娘见笑了,我乃是一粗鄙之人,有人肯请我作西宾,倒有一半是看在我这部胡子的份上,你说我怎能不善待于它?”

聂飞练道:“先生误会了,我岂会笑话你,只是不明白你为何好端端地卖起东西来,难道是你那位朋友当真把你赶出家门了吗?”

那陆先生一拍大腿,叹息道:“非也非也,可是也差不多,我千里来投,他却也出门去了。他的妻子见我相貌平平、衣着普通,也不愿意收留我,连回乡的路费都不愿意相借。我这叫无可奈何,只好暂居在门墩儿家中,日常教他几个字,再卖卖鱼什么的,等到攒够路费,便回乡去,再也不来了。唉,倒是侯家肯接济我,他们家虽清贫,贫的是他们的衣食,富足的是内心。那些当官的、做公的,若是不为这些衣食无着的人打算,那便真的是上负皇恩,也对不起寒窗苦读,才能穿上的这身官服!”

他说着,不觉间变得激动起来,大概自己也觉察到了,用手摸了摸门墩儿的头,脸上的表情是既爱又怜。门墩就是那个小男孩的名字,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好养活,父母就给他们起一些贱名,连叫茅缸的都不少。那门墩儿却是没有注意到,与曼苏尔玩得不亦乐乎,两人年龄相仿,且都是穷苦出身,更是十分投缘。

聂飞练隐隐地觉得他话里有话,与沈白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大概动的都是一个心思,沈白就在座上拱手道:“陆先生,小姓沈,有一事不解,那就是我看你在渡口时应该并不认识这位门墩儿小朋友,如何一口咬定他就是姓侯,而不是姓别的什么,难道你当真会算命不成?”

陆先生闻言哈哈大笑,又拈起手指去捋胡须,笑得聂飞练和沈白都有些莫名其妙,他笑毕说道:“好马不需鞭打,明人不必细说。这位沈兄弟说得不错,我之所以知道他姓侯,并非是我之前就认识他的缘故,而是小侯他当时身上背负一个小口袋,大概是他的母亲怕他遗失,便在袋口上绣了一个小小的侯字,喏喏,这是那个口袋!”

他说着,用手去指门墩儿脚边的一个粗布口袋,袋口处果然用黑线绣了一个“侯”字,不细看就分辨不出来,可聂飞练一看便直摇头,问小侯道:“这就更不对了,难道你娘认得字不成?”

宋时风气开明,但妇女的地位依旧很低,不要说穷苦人家,哪怕是官宦人家,家中的女子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有了名字也用不上,一律“大娘”、“三姐”胡乱叫一通,就更别说认字习文了,门墩儿说道:“我娘并不识字,但她说自己一辈子劳碌,也认命了,却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孩子们受苦。就跟父亲商量好,哪怕自己累些,也要送一个孩子上学,好歹也要认得几个字,将来说不定还可以做官。我不喜欢读书,一看到那些弯弯曲曲的字就头疼,宁愿做杂事赚点钱,但凡有角抵社在街上表演,能让我看几场白戏,就已经很高兴了。这个侯字,其实是二弟先写上去,我娘她描着样子绣上去的。”

聂飞练听罢,羞愧不已,自己不过是碰巧破了几个案子,便自大张狂起来,实则这世上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连忙说道:“对不起,是我猜错了。咦,那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她随手去提那个布口袋,这一提,倒还有点份量,哗啦地一响,似乎是一些硬物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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