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玉兰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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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

一栋楼的四楼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白t恤的年轻小伙，楼下围墙内侧长了几棵高大的玉兰树，开满了巨大的白色玉兰花，枝叶伸到阳台上，阵阵幽香扑面而来。

围墙外面是条很窄的街道，没什么行人，显得特别安静，小巷对面有一栋七十年代修的住宅楼，水泥斑驳的墙面，略有些陈旧。

隔街相望的四楼阳台上，一个女孩穿身白色的连衣裙，坐在小板凳上，把一张高凳子当书桌，写完了作业，拿起一本书看起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大眼睛高鼻梁，戴副眼镜，留着短发，看上去像是初中生。

女孩突然从书上抬起头，望着树上的玉兰花出神。

“你是想要花吗？”

女孩顺着花看过去，对面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白t恤，高大帅气的大哥哥，笑容温和友善，充满了阳光。

女孩有点羞涩的点点头。

大哥哥伸手摘了一朵，扔了过来，可惜隔着一条小巷，花直接掉了下去。

女孩不知道这是玉兰花，其实也不想要花，因为花摘下来就死掉了。

她站了起来，身体有些瘦，但已经有一米六几了。

女孩从阳台的门上取了一个夹衣服的木头夹子，往对面阳台扔了过去，大哥哥一伸手接住了木夹子，又摘了一朵花，用木夹子夹住花梗使劲扔了过去，这一次花稳稳的落到了女孩阳台上。

女孩开心的取下花，又把夹子扔了过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没过多久，小凳子上就堆满了白色的玉兰花。

这个夏日的黄昏，女孩特别开心，在阳台这个小小的四方天地，感觉到内心是彩色的，再也不觉得孤独和自卑。

女孩叫胡贤，在八中读书，下期就初三了，父母是省建分公司的职工，两人都是子承父业，常年累月在外地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团聚。她出生在华蓥山，从小家庭条件并不差，很小的时候，家里就买了电视机，每次晚饭后，父母的工友就自带小板凳来她家排排坐，看港剧《射雕英雄传》。

胡贤家里还有一个军绿色的铁盒子，带锁的，就巴掌大，她偷偷看见过父母把工资放进去，然后塞到床底下，有钱有粮票，于是觉得家里还挺有钱。

但是上了小学，胡贤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因为父母的建筑单位是流动性质的，以前修白马电厂，不算远，她还没读小学，可以跟着。可后来去修葛洲坝水电站，就只好去爷爷奶奶家读书。

没有父母的照顾，胡贤从小自理能力就很强，小学自己去学校，放学自个回家，顺着家门口的街，走上五分钟再拐个弯儿就到了。

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内江是出了名的暴力，事实上很多城市也都差不多，就业岗位不足，升学率低，导致了城市劳动力严重过剩，街溜子混混特别多，各种社会团伙层出不穷。

胡贤爷爷住的地方叫河坝街，虽然是市中心，但依旧不太平，挨着的河坝里，通常都是混社会的初高中生们解决矛盾的地方，单挑很少，大多是各自邀约社会上的哥们姐们，到河坝谈。

胡贤也能叫出几个在这片地面上，混的名头比较响亮的大哥大姐的名字，虽然不熟，但有时候也挺管用，起码不会被轻易欺负。

胡贤在班上有四个塑料花姐妹，平时关系很一般，但偶尔也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就在前不久，班上另外三个更强的女生三人团，李娟、赖燕、邱陵，终于和胡贤的五人团发生了战斗。

其实初中女生的结仇，大多数时候是莫名其妙的，无非就是谁背后说了谁，日积月累就积怨越深，最终矛盾爆发，两伙人便相约到河坝聊。

这种模仿社会青年解决矛盾的方式，被初中生们竞相模仿，似乎没去河坝约过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超社会的。

胡贤的五人团喊来了一个高年级但已经辍学的大姐助阵，她叫石莹，人长得很漂亮，传说是江湖大哥豪哥的女人。

胡贤第一次到河坝约架，内心的兴奋多于恐惧。

对面嚣张的三人团后面，还有好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女生，压根没把胡贤们当回事。

可石莹出现了，后面还带了个真正超社会的男人，而不是中学生，那股气场就与学生的幼稚青涩截然不同。

石莹根本不在乎对面有多少人，笑着的走到三人团面前说：“以后不准欺负她们了，知道吗？”说完就左右开弓给每个人脸上扇了两耳光。

三人团背后的男生女生噤若寒蝉，没有谁敢出声，被扇的女孩们眼泪都流出来了，但也只能忍着。

可就在这一刻，胡贤突然想：“我想成为什么人呢？”

她心里没有答案，但非常肯定，自己并不想成为石莹那样的女人。

青春少女的心思，就像天上的云彩，变幻不定。

第二天早上，胡贤在阳台上小声读着英文，猛一抬头，又看见了对面阳台上的白衣大哥哥，两人很默契的招了招手，相视而笑。

上午九点，胡杨到了周子轩家，范小渝也在，因为今天是星期天。

作为一个搞家教的老手，胡杨首先要给小朋友树立正确的三观，他告诉小朋友，这个时代是什么样，未来五年十年是什么样，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一个人究竟要追求什么，这些言辞张嘴就来，都不需要打草稿。

沙发上的范小渝手里织着毛衣，耳朵一字不漏的仔细听着，忽悠县一把手都没问题，何况眼前的母子。

接着，把小朋友的各科卷子拿在手里，分析每科存在的问题和解决办法。小家伙的数学和物理很糟糕，化学下学期才开，英语还将就，就是词汇量不足，多背背就没问题。语文靠平时积累，多看看各种课外读物，名着啥的都行，初中政治这玩意就靠背诵。

针对存在的问题，胡杨现场梳理了一个补习的提纲，重点就是数学和物理，初中的知识点真的不多，也没什么复杂的问题，关键还是要靠多练习才行。

只要改变了学习观念，变被动为主动，凭着孩子的智商，随便考个高中没有问题。

这种家教和胡杨原来做的家教不一样，主要不是辅导课程，而在于引导他走上正路，孩子家庭条件不错，请个老师上门补课就行了，胡杨不可能在这里待上整个暑假。

上午结束了，下午孩子自学做题，范小渝也打了电话给学校老师，咨询找数学和物理老师补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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