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昙曜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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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化开之时，寺院门口聚集了一群依依惜别的人。
“师兄，你去了天梯山，我就再也吃不到你做的吃食了，我会想你的。”法空抹抹眼泪，一想到今日要与朝颜分别，心中就悲伤不已。
朝颜满头黑线，我对你的作用难道只有做吃食吗？
“法空，我走了，你也要好好修行，不要整天就想着吃。”
法空点点头，又偷偷抹去几滴眼泪。
法进走上前，脸上笑意难掩，“师弟，你将昙谛带走，可是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昙曜捂唇偷笑，朝颜不满的看着法进，“师兄，我还在这呢。”
法进头一扬，“那又如何？我又不是没看见，我照说不误，昙曜快把你的小师弟带走。”
“你！”朝颜敢怒不敢言。
昙曜拉了拉朝颜，“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师兄，保重。”
说完，对着法进施了施礼。
“你也要保重，期待你早日归来。”
法进看着昙曜，有些感慨。那年自己出门修行时，昙曜也是昙谛这般大。
“再见~大家保重。”朝颜从马车内探出头，向众人挥手告别。
资料记载，天梯山山峰巍峨，陡峭峻拔，高入云霄，道路崎岖。
初看书上的文字，朝颜并不太能理解是如何巍峨、如何陡峭。
直至身临其境，才知人类渺小，又觉人类伟大，他们仅凭简陋的工具便能开凿出举世闻名的石窟，反观现代各类工具数不胜数，豆腐渣工程倒是一箩筐。
朝颜早就知道天梯山的生活环境不怎么好，但不知是这么的不好。
房子是漏风的，灶台是用石头临时搭的，厕所是用块布围的，洗澡...是露天的...
昙曜将朝颜领进自己的屋子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师弟，这里的环境不比寺院，委屈你了。”
朝颜环顾四周，虽有些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无事，我不计较这些。”
“工人们都住在另一片区域，此处只有我和师父的两间房，还是要委屈你陪我一同居住于此。”
朝颜隐藏住心底的喜悦：“好。”
她看了看比寺院的炕小上快一倍的床，只怕两人睡会有些拥挤。
昙曜将行李一一整理好，从箱子内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床上。
“等洞窟建好，我们就可以进去住了。”
只是这一等，已是半载之后。
朝颜努力搬着书案向洞窟移动，脸上汗如雨下。
昙曜从洞窟内走出来，连忙接过朝颜手上的书案，“你搬这重物作甚？我来便好。”
“我见这书案不重，也想帮你分担些。”朝颜跟在昙曜身后一起走进洞窟。
洞窟分前后两室，前室作为修习窟，供昙曜修禅、办公使用，后室用砾石搭建了一个长方形的炕，以做起居室。
窟顶采用人字披顶，窟的四壁绘了些佛教图画，画上的颜料很鲜艳，不似千年后黯然失色。
朝颜无事便围观工人做工，眼见一个个洞窟从小孔变成可住人的大窟，能亲历巨作的形成，亲眼看到纪录片的内容呈现在自己面前，她觉得自己颇有些幸运。
昙曜将书案放置在前室一角，整个僧房窟算是布置完成。
“师弟，现在石窟修建进度缓慢，国主有些不悦，是以有些工人需住在附近，方便赶工。你再与我居住在一起如何？”
昙曜将手背在身后捏了捏，背后一阵阵出汗。真要为师弟腾出一间洞窟，其实也不是做不到。
朝颜不疑有他，她可不敢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好。”
昙曜心中松了口气，“我见你身上又被咬了几个包，给你配了些草药，可否将你的香囊借我用用？”
朝颜知昙曜说的是他一年前送自己的那个，自那次之后，昙曜隔段时间便换一换里面的药草，维持药效。
朝颜从身上解开，将香囊递给昙曜。
“师兄的医术可是又进步了些？”
昙曜坐到书案前，将香囊内的草药倒出。
“相较之前，确有增长。见多日前诊治的施主身体恢复，我甚高兴。”
“师兄可真厉害。”
朝颜心想，昙曜确实厉害，每日除亲自督促石窟修建外，晚上又要帮师父译经，空闲时还要钻研医术，隔一些日子又为周边的村民、附近的工人讲法，日日忙的倒头就睡。
这昙曜真是将“卷”带到了凉州各地啊。
修建石窟不比在寺庙修行，昙曜的身上时常带了些伤，不是腿上划了一道口子，便是手上磨破了皮，看得朝颜心疼不已。
秋去冬来，已是朝颜来到天梯山的第二个冬天。
天梯山周边少有人烟，山顶常年有未化的冬雪，一到冬天，寒风刺骨，行走在室外犹如单衣行至冰窖。
朝颜搓着双手走进师父的洞窟，连忙抱住昙曜做的热水袋子，在书案前坐下，耳边传来昙无谶沉稳的声音。
“昙谛，《法华经》背的如何？”
朝颜眉头一皱，“回师父，已背下一些。”
“一些是多少？一句还是两句？”
“师父，是三句。”朝颜瘪瘪嘴，那些经书，她能完整读下去就不错了，让她背实在有些为难她。
昙无谶有些生气，“昙谛啊昙谛，你日日跟在昙曜身边都学了些什么？小小的一本经书，才会背三句。你可知昙曜...”
朝颜小声接着：三岁能读经书，六岁已遍读佛教经典，九岁能与人辩法，比为师天赋更高。
就这些话，朝颜已经听师父不止说过一次，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越说越生气，昙无谶恨不得拿棍子把朝颜揍一顿的好，每日不是跟在昙曜身后跑，就是跟在工人身后跑，再不然就不知所踪。
自己好好的徒弟被她耽误了不说，还要忍受这个祸患留在身边，真是扰人心烦。
“昙谛，今日你若背不下《法华经》前三页，你就留在我这吧。”昙无谶放出狠话。
朝颜的脸一下垮下来，“啊？可是师父，我给您做的金丝玉燕盏还在厨房炖着呢。”
昙无谶的嘴角抽抽，“那就明日开始。”顿了顿，又问道：“何时能炖好？”
朝颜嘴角咧开，“不过一炷香功夫，师父放心，绝对不会影响您过午不食的习惯。”
昙无谶假咳两声，“那便最好。”
这小子修行不行，做吃食的功力倒是不错，讨人开心这点也比昙曜好，昙曜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看得让人心忧。
午后，趁昙无谶不注意，朝颜正趴在书案上发呆。
忽听一人在屋外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大师，不好了。”
来人一身灰尘，手上也破开几个口子，正哗啦啦的流着鲜血。
“大师，不好了，前去开凿新洞窟的人遇到了坍塌，生死不明。昙曜师父也在里面。”
“什么？！”朝颜一下从书案后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