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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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不停的从山七的嘴里涌出来，他胸前的衣服还有希睫的袖口都已经被鲜血浸湿了，红灿灿的一片，已经看不出衣服原先的颜色了。道明连忙下身查看山七的状况，山七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不停的抖动，身上的多处伤口都在流着血，他鼻孔张的很大，急促的呼吸着，嗓子不停的发出哼哼的声音，看得出来他是在硬撑。
道明紧握住山七的手掌，他的手掌冰凉，山七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他直直的看着道明，然后眼神又瞥了一眼希睫，嘴唇微微的颤抖着，用微弱的声音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但看着他这个样子，道明还是使劲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说到做到！”山七听到这话，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此时希睫已经哭成了泪人，她紧抓着山七的另一只手，“你不会有事的！”她哭喊道，“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治好！一定会好的！”
山七轻轻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得出来这轻轻的摇晃已经费尽了他很大的力气，他对着希睫会心地笑了一下，好似在安慰她，道明不忍心再看他那个样子，他轻轻拍了拍山七的胳膊，然后起身走开了，“你不能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很多事还没有做到呢…呜呜…”希睫抱起山七，哭的全身颤抖起来，道明转过身去，躲到了一边。
经过刚才短暂的喧闹之后树林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不远处的水流声还在附和着希睫越来越轻微的哭喊声，她幽幽的哭声穿过林间的缝隙时断时续的传进了道明的耳朵，他试着不去聆听这撕心裂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的场面，以前认为自己足够冷静，他知道离别是在所难免的，每个人都要经历，他以为自己可以从容的面对这一切，但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就算他跟那边的那两个人只是见过几面的萍水之交，他发现他也很难直面它的冲击。人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的坚强和冷静。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尽管没将注意力放在上面，道明还是注意到了山七和希睫两人身上的变化，几年不见，他们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这里说的憔悴不是那种表面上的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整体上的憔悴。那是一种状态，一种时间所带来的状态，也是一种沉淀，一种阅尽千帆之后的沉淀。他不知道这些年他们经历了什么，但他相信，经过这几年之后他们的心境肯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也许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那种玩世不恭，得过且过，也许想过找一个地方静下来，不再过这种漂泊不定的生活，但现在，无论他们曾经想过什么，都会离他们远去了。想到这里道明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缩成一团的人。
那边已经没有声音了，穿过一层一层光秃秃的树干，道明望着那两个人的身影，希睫紧紧抱着山七的同时身体似乎在不停的前后左右晃动，道明缓步走了过去，他看到希睫的身体在颤动，微小的呜咽声被她身体的抖动切割成了一段一段的，飘进了道明的耳朵。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这是必然发生的，每个人也都知道，包括那个已经离开的人，不管每个人嘴上怎么说，但大家都明白，该来的谁也挡不住。道明原本以为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会是多么一番悲戚的场面，但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沉默，只有沉默，希睫默默的没再发出一点儿声音，希睫站起身，看着脚下的山七，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泪水。
“下面你打算怎么办？”道明缓步走了过来，他看到希睫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
“我们回老家！”希睫一直看着山七，好似他还能听到一样，“我们俩之前就说过，等过了这一劫之后我们就回老家，种田，养花，过平静的日子！”
道明的目光也落到了山七的身上，他安详的躺在那里，好像终于得到了平静。
希睫平静的将这两天他们的经历告诉了道明：这些年的漂泊让他们身心俱疲，曾经年轻时的那种冲动也渐渐的被时光消磨掉了，他们有了退隐的想法。不久前他们听说了各门派集中在阳城的消息，他们想着这是一个好机会，等干完了这一票就打道回府，从此不再掺和天下事，但没想到就在他们刚到阳城不久，那里就发生了冲突，各大门派纷纷遭到冲击，他们二人也被困在了阳城之中，经过了几天的迂回他们俩终于逃出了阳城，但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另一伙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给缠上了，他们一直对希睫出言不逊，各种挑衅，甚至还动手动脚起来，山七气不过就跟他们起了冲突，但终究还是寡难敌众，好在他们脚力还不错，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暂时躲避他们的追击，然而这些人却始终没打算放过他们，一直穷追不舍，直到山七伤势加重，这帮人就追了上来，后面的就是道明看到的了。
“也许是命运在戏弄我们吧？”希睫接着说，“只差一步，它就不让我们到达终点！”
道明低着头，默默的看着安详的山七。
“还记得当年我们决定离开家乡的时候，那时候意气风发，觉得外面的世界是无限大的，足够我们展翅高飞，多少次我们畅想过自己的未来…”希睫苦笑一声，“可现在呢…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谁能说清！经历了这些，好不容易想明白了，知道了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可他…”希睫停顿了一下，郑重的看了山七一眼，“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家的！真正属于我们的家！”
道明轻叹一声，希睫视线从山七的身上挪到了道明身上，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噢！对了！”她说着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布包着的东西，“这个东西…我已经没用了，送给你吧！也许对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