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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庸人自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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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巷北边的山巅之上,一位中年儒衫男子正在与一位衣绣麒麟的秀美男子对弈,身穿麒麟衣的男子约莫三十出头,食指与中指间正捻着一枚白棋,棋盘玉语无瑕,纵横十九线竟是以一缕缕灵气构成,而棋子则是悬在了棋盘约莫半公分处。

儒衫男子此时双指间正捻着一枚黑棋,正欲落子,却是纠结十分,反观秀美男子正半眯着眼,抿着茶,好不快哉。

陈以之的祖宅中,赵大神仙同李老头回了林叶巷,比起陈以之还要小上五六岁的赵惟临走时还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儿说道:“小陈啊,以后来林叶巷和春泥巷,我罩着你,你就放心浪。”

陈以之笑着说好,待到赵惟转身,一脚踹在赵惟的屁上:“赵大神仙,先在小爷手上撑过两回合再说大话,不然闪了舌头你那娘又得管我要钱。”

说完便是关了门,气得赵惟原地打转,上次听这混账说这门好几十两银子呢,他可赔不起,要不去春泥巷撒撒气?可一路小跑到春泥巷的赵大神仙又傻眼了,人差点要断气了,只好气呼呼地回家抄…写会儿作业。

坐在春泥巷院子里的姜求索不明所以,倒也没上前问,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此时,徵羽巷内从那三人变成了四人,少年名为禹政,大夏的皇子,禹政身旁,立着位枯瘦高大的老人,老人的对桌是位丰腴美妇,美妇身旁则是位少女,名为孙研,太陌山玉女。

“甘公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啊。”

“惊蛰洞天虽在大夏版图上,但在未落地之前便还是蜀桐鸣洲的资源,我们便作不得一家之主,所以要等到四月半后方能去寻室,这个规矩是要遵守的。 徵羽巷接下来还会来上一些别国的,或者说大夏宗门的人,到时可以结交一番。”

“啊,还要到四月半啊,话说我们在桥上的时候,不是见到那个跟我们也是从外头来的道人吗?为什么他不用来徵羽巷等到四月半?”

丰肤美妇笑盈盈地解释道:“这些不用来徵羽巷的人就是只进来小逛而不消费的,故而他们便不能从洞天内带出心仪的宝贝,自然也就不需来徵羽巷候着了。”

太陌山玉女则是疑问道:“反正你们又不拿宝贝,只是我们拿,那你们怎么不出去找?或者请人进来找,再将其告诉我们不就好了。”

丰腴美妇只是打趣道:“等什么时候此洞天换了个瞎子圣人再说吧。”

话语间,又有一位佝偻老人向四人走来。

甘公公见此,不由说道:“你们太陌山倒是警慎得紧。”

“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不然我太陌山在这阴沟翻船,太陌山山门如何立得住。”

佝偻老人身为太陌山护山人,话语间,丰腴美妇冷汗不止,但既然佝偻老人千机炼来了,若是出事,跟她胡敏便是没太大关系,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千机炼见着一副劫后余生样儿的胡敏,冷哼一声:“四十余年还真是修到狗身上去了,真要有什么意外,老夫扛得住一千年,你就能扛得住一百年了?”

胡敏若非禹政主仆二人在场,怕给山门丢人,不然早就跪下去了,如今只好战战兢兢地站在玉女孙研身后,不敢言语。

千机炼顿时失了骂人的兴头,坐在凳子上品着粗茶。

老人自然来过此处,只是来是来时客,主非当年主,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老味道了。山上山下一甲子,悬殊甚大。

山上一甲子,也许就是闭个关罢了,而山下一甲子,人非两鬓花白口难言,便是坟头杂草乱丛生,人间古稀者已不多见,而古稀双庆者,又是几千年能熬出一人来?

又过了一日,徵羽巷又来了数人,分别来自西盘山,风月城以及别国的皇室。像这种来自别国皇室的其实不多,此行无异于深入大夏腹地,极有可能成为大夏的人质,毕竟进出惊蛰洞天,都在大复版国上。

陈以之从桃李巷来到了春泥巷,找到了姜求索:“你们都是进来找宝贝的??”

“不全是,反正我不是。”

“你能鉴宝不?”

“这倒可以。”

“那行,你来帮我鉴宝,我付你钱,鉴到一次十文。”

“那敢情好。”

不多时,陈以之带着姜求索从春泥巷走到了徵羽巷,因为陈以之乐意出钱,一条巷子的人家倒也乐意给陈以之带来的人在家中看看,看完这位还会付钱买些东西。至于桃李巷陈以之自然不会把算盘打到他们头上。俗话说佛找穷人受苦,鬼找善人上身,桃李巷的人可不太好惹,知识武装分子怎么来说都不太好欺负。

路过林叶巷,恰好碰到关山月,关山月见到满载而归的陈以之,便好问道:“你这是装了什么?再说啥时候陈少爷也亲力亲为了?”

“滚滚滚,猪腿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陈以之笑骂道:“要我叫小鹿拿嘴来堵不成?”

“成啊,那以后的野猪我包下了。”关山月贼笑道

陈以之笑着摇头:“不得行哦,你这蛮劲,以后天天让小鹿去李老头那儿接骨头,我这主子可不心疼死。”

数日过后,四月半的戌时,小镇上的人家大抵还无睡意,更别提徵羽巷的外乡人了,一个个精神饱满,打了鸡血似的,只要过了夜半,虽说不好去打搅小镇上的人家, 但在小镇的角角落落找找宝贝还是可以的,老一辈人倒是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毕竟角角落落经过了一个甲子又一个甲子的搜刮,想找件好宝贝,没那么容易。

此番入小洞天每人只能带出三件宝贝,如若多拿将会一并毁去,并且逐出洞天十甲子,这也意味着未来六百年洞天机缘与自己将无半分干系。

大夏为照料洞天百姓的生活,自然是给了一笔不小的钱下放,谁家兑出去了宝贝,可以拿山上仙人用以兑换的山上神仙钱到衙门兑换银子,以一比一兑换。而事实上山上神仙钱在洞天外是一比一千,也就是说一枚神仙钱可换一千两铁银子,不过在小镇,自然不能如此,否则小镇将无法维持生计。

夜半过后,其实陈以之也没睡,大开大门,居院奏琴,小鹿则是泡好了一壶茶,准备焚香。如此架式,自然是接容,有钱不赚,那不就是风度的脑子被驴踢,蠢上加蠢。桃李巷知道这些消息的不在少数,反正宝在家中坐,不怕夕阳落,次日再迎客倒也不急。

果不其然,一位少年闻琴而来,在陈以之家门口敲了敲门,陈以之倒还没有爱财如命般想也不想就让人进来,而是边抚琴边打量着来人,待整首曲子奏完,抚停琴弦后才道:“进。”

来人正是禹政,其身后自然跟着甘公公,禹政示意甘公公在外候着,自己一人进入便是,甘公公自是不同意。

陈以之见此笑道:“进吧,到时可别说我桃李巷不懂待客之道,岂不然让邻里笑话我。”

禹政仙仙一笑,连同甘公公一同落座,小鹿给二人上了七分茶,陈以之将琴推置一旁。

陈以之笑问道:“公子贵姓?”

“叫我禹政便好。”

陈以之点了点头:“陈以之。”

“陈公子这是特意在等我们吗?看着公子身后的器件,琳琅满目啊。”

陈以之笑道:“先到是客嘛,买卖不在仁义在。身后这些东西,想必禹政王子瞅不上眼,当然,王子若是乐意消磨光阴,自是可以瞧上一瞧。”

禹政被看穿身份也不别扭,回笑道:“那就多有切扰。”

禹政起身走向陈以之身后的器件,碗,柴刀,瓷片等等一系列东西皆被整齐地摆放在地上。陈以之也不起身给禹政介绍,这在甘公公眼中有些不一样的味道,陈以之自然瞥见了甘公公眼神地变化,仍是不为所动,你敢动手吗?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知道的,小镇禁止仙术,一旦出手就会被天道反扑,重则逐出小镇,洞天圣人江泽灵亲自出手。

陈以之为什么敢赌在自己死前江泽灵能出手救下自己?就因为三年前他与江泽灵的一场对话。

“你为什么觉得人生来就是恶的?”

“没为什么,本来就是不是吗?你看看那赵惟,再看看高飞,还有王远,没有你和他们父母,指不定比我还恶劣。”

“那你就要恶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不觉得因为我不恶我就要善,我印象中没有爹娘,没有亲情,书上说的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而我如今这样,只是书上说的本性而已,你要说服我,大可换个说法,再说世界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我当个坏人衬托你们好人,你们倒还不开心了。”

江泽灵一阵无言。

“最后再问你两问题,若是我无法给你带来利益,我们会成为朋友吗?这种利益是否以“快乐”的方式存在。”

“你的意思是快乐是利益这说法恰不恰当?”

当时的陈以之点了点头后,江泽灵便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小镇的人们吃过了晚饭,又吃过了早饭,江泽灵始终没能给出答案,直到小镇的人家吃过午饭,江泽灵才缓缓抬头:“你先回去,我好好想想,我死之前定当给你一个答复。”

其实当时江泽灵口中的死不死,陈以之感触不深,现在也不深。

快乐是利益一说法自然称不上得体,至于恰不恰当,江泽灵也没想明白,这是一场没有铜臭的交易,却有着精神上的买卖。

若是恰当,陈以之心中的恶龙只会步步高升,若是不恰当,那么如何将“快乐”在这场精神交易中解释得体,以至于恰当。

江泽灵自然可以给出一个果断的回答,一棍打死那恶龙,可到时候陈以之又当如何自处,而陈以之心中的那条恶龙又该如何自处,难道真不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这便是症结所在。

他陈以之今天若非是为了赚钱,就算是江泽灵来了说要给他个答复也断然敲不开他的门,说不定还会给陈以之安以扰民的头衔。你我皆使不得法术,大不了他陈以之跑到关山月那求一下人家,面子又值多少钱,陈以之自是_古井不波。

“抱歉啊陈公子,此番只能带走三件宝贝,父皇又要我必须带走一件必拿之物,只能从你这儿买走一样,再去寻寻机缘了”

“无妨,你是挑了件什么?”

禹政回答道:“这口碗,十个神仙钱可以吗?”

“成交。”

陈以之从姜求索那得知此碗市面价也就八个神仙钱,如今到了洞天,涨上一个两神仙钱也走正常,一口吞江碗在陈以之看来就是水装得多些,他要来也无用,再说他又没有仙术可以使用它,买来不过三文钱,如今卖出一万两银子,翻了不知道多少倍,陈以之自然乐意至极。

陈以之肯定是想出去的,也是要出去的,至于如何出去,不知矣。

“就此别过。”

陈以之回礼道:“别过。”

在禹政笑着离去时,他陈以之便明白卖便宜了,但那又如何,自己是赚了,又亏了,何不向着好点的方向想,他自个儿不也是常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吗?难道赚了钱也哭丧着个脸,岂不是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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