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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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醒来时，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天花板，她忍住头中传来的阵阵刺痛，向侧面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虞孟化作人形黑着的一张脸，心中一惊。
“醒了？”虞孟冷着声音问道。
“嗯。虞孟前辈，你怎么来了？”顾清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心虚，连忙坐了起来。
“还问我怎么来了？你出发的时候就喊你不要作死，结果回过头来就给我来个在没人的野外晕倒。”
“对，对不起，事急从权嘛。”
“哼，要不是我感觉到你这边有些问题，直接通过契约过来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真的知错了吗？”
“知错了，知错了，真是不小心的。”
“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我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你和另一个女人一起晕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应该是被你的禁锢咒捆在原地的老婆子。”
“是这样的……”顾清把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虞孟。
“你说的真的假的？还能灭杀人的灵魂？”
“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问兰二小姐啊。话说现在兰二小姐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那天我过来以后只查看了一下你的状态，确定了你还活着我也没什么损伤，估摸着你没事就没管其他人了。”
“好吧。”
“后面是跟你一起历练的那个人过来了，好像叫什么西的，他给我找了个旅店让我看着你，就自己去处理后面的那些事了。”
“那我去找他问问，他现在在哪儿?”
“三天前就走了，还让我把这个给你。”虞孟递给了顾清一个信封。
“啊？我睡了三天吗？”顾清一边拆信，一边惊讶的问道。
“是五天。”
“怎么这么久？”
“我怎么知道？既然你醒了我去外面透透风，发生了什么你先自己看信吧。”虞孟说着就把龙角和龙鳞隐藏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顾清这边打开了袁僖的信，认真地看着。
“大哥，既然你能看到这封信，那现在应该没事了，我本来是不放心把你交给那个龙族的，但他好凶，我又打不过，实在没办法，要是你被他欺负了也别怪我啊，我会回宗门叫救兵来捞你的。
关于这次的事件我也简单跟你说一下。那天我们分开后我去破庙里面搜了一番，找到了一些证据证明确实是兰夫人联合马老太先对兰二小姐下了咒，但兰二小姐不知道什么缘故居然能够自己识破咒印，还反过来诅咒了兰大小姐。
我把证据搜集好之后就感受到你这边很大的灵力波动，连忙往这边赶，可最后还是来晚了，等我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你跟另一个姑娘都躺在地上，马老太在旁边被禁锢着。我刚想走近看一看，就看到那个龙族凭空出现，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我跟他说了一下我的身份，他才对我脸色好点。我只能把你和另一个姑娘安排去附近的旅店休息，然后自己调查剩下的情况，好在那个马老太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愿意去府衙自首，把事情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了，她这一交代，不知道带出了多少人。
原来她年轻的时候嫁了个被附近玉宵宗逐出师门的弟子，从他那里学来了一些修仙手段，但是由于没有灵根，根本没有学到位，在他丈夫渡劫金丹死了之后，就凭着这些手段接一些内宅夫人间互相暗斗的活。这次也是兰夫人找到了她问问有没有收拾兰二小姐的法子而后发生的事情。
马老太承认以后，太守根据律法把该处置的都处置了。兰夫人判了刑但是被兰老爷捞了出来，夺了管家权送去了家庙，还有被你困在冰里的那个绫罗姑娘，也跟着兰夫人去了。
就是兰二小姐与你发生的事儿，马老太只说了兰二小姐想杀她是你护住了她也没有别的什么消息了。
你如果想去了解兰二小姐的事儿可以去兰府看看，兰老爷已经把她接回了兰府，由兰老爷的亲信看着。虽然这次是她杀人未遂，但是念在情有可原她自己又一直昏迷不醒就没有处置她。
事情就是这样，任务期限快到了，我先回去交任务了。你如果醒了能回来就早点回来吧。袁僖，留。”
看来兰子樱身上的谜团，他也没调查出来什么，自己还是调整一下状态先去找兰二小姐问问吧。
顾清在房间里简单的修炼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整个的状态好些了停止了修炼，睁开眼睛准备出门。
虞孟也在房间不远处修炼，感觉到顾清起来了，也睁开了眼睛问她：“你又要去哪里？”
“我去找兰二小姐看看是什么情况？她跟我对战时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那我跟你去，免得你又要作死。”
“好吧。”顾清无奈点头，看来他在虞孟这里的信用已经所剩无几了。
两人到了兰府，门口的守卫已经换了一批，顾清向守卫说明来意，表示要帮兰二小姐看看病，让守卫通传一下兰老爷。
没过多久，一个之前没怎么见过的看上去就严厉的嬷嬷就引着他们到了兰子樱现在居住的客房，这房间离那时候兰夫人安排她居住的地方不远，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不像当初她和袁僖搜查出木牌的房子那般简陋。
顾清靠近躺在床上的兰子樱，然后开启灵眸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兰子樱的灵魂虽然没有真的被那个暗灰色的光芒抹杀，但是也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顾清叹了口气，有些肉痛的在她储物手镯里拿出了一颗白根蓝叶的药草给兰子樱服下，这是她之前在天玄宗山下集市淘到的百年愈灵草，可以修补一下灵魂。喂完以后，就轻轻地帮她推助帮她化解药力。
一套动作下来，她感觉自己眼前又有点发黑，刚要倒下，就被虞孟从后面扶住了。
“我真不知道你图什么？”虞孟轻声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对照顾兰子樱的丫鬟说，“给我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她现在也要休息一下。”
看着虞孟的气势，丫鬟也不敢违抗，说道：“隔壁偏房有张小塌。”
“带我过去。”虞孟说罢就要抱起顾清到隔壁去。
“我没事，我能自己过去。”顾清感觉自己眼前好些了，想要挣脱虞孟自己往偏房去。
“让你睡就睡，废话这么多。”虞孟说了一句，然后直接把顾清敲晕抱起送到了隔壁塌上。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顾清醒了。不得不说，虽然虞孟敲得很突然，但是敲晕以后好像确实睡得好些。
“这几次都多谢虞孟前辈了。”顾清醒来以后就向虞孟到了个谢。
“哼。”虞孟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顾清的道谢，只对她说：“你刚刚看的那个人已经比你先醒了，大概一炷香前来找过你，被我拦住了，她说你要是有什么要问的就去隔壁找她。”
“好，那我这就过去。”
“我也跟你过去，省得你又一倒头开晕。”
“前辈，我现在真没事了。”顾清真的感觉她现在好多了。
虞孟没有说话，只是跟着顾清过去。
到了隔壁，兰子樱已经在桌子边喝茶吃点心了，看到顾清过来了，连忙站了起来，看着顾清沉默了一会儿。
她不说话，顾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一会儿，兰子樱叹了口气，说道：“坐吧，那晚情况混乱，我们现在应该都有好多问题想问。”
“是。”顾清依言在了兰子樱那张桌子的对面。
兰子樱看了一眼周围的丫鬟，让她们都出了房间，然后看向顾清背后的虞孟，对顾清说道：“就我们两个谈谈吧，有些东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虞孟前辈，你先出去吧，她伤不到我的，你放心。”
因为知道顾清刚醒那会儿跟他讲述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撒谎，也知道以现在的兰子樱根本伤不到她，虞孟没有多说也退了出去，然后反手给了顾清他们两个一个隔音罩。
“我的疑问很多，所以你先问吧。”顾清看到隔音罩升起，先开了口。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不是收了那个女人的钱来对付我的？”
“顾清，天玄宗内门弟子，来执行宗门历练任务而已。至于是不是被找来对付你的，我也不好说，我们接到的委托是帮兰大小姐驱邪，然后看看你这个性格大变的二小姐是不是真的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你还有问题吗？”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没为什么，只是觉得你说的应该是真的，你也不该落到魂飞魄散的地步。”
“既然觉得我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又不让我杀那个老虔婆？”兰子樱有些恨恨地说。
“原因我当时也说了，我不能凭自己的我觉得就给一个人降罪，还是直接剥夺生命这种罪。”
“你真是，莫名其妙。”
“你没有别的问题了？”
“没有了。”
“那我的问题就有点多了。第一个就是你为什么那个时候非要杀那个马老太？”
“因为我接了一个任务。”
“接了任务，就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发布的任务吗？”顾清想起来了那个出现好几次的冰冷声音，类似的声音出发前她还在葛心柔身上听到过一次。
“你听得到？”
“嗯，我听到好几次，最后一次听到就是它说你任务失败，要抹杀你的灵魂的时候。”
“不可思议，除了你还有谁听得到？”
“我不知道，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是一种妖物吗？”
“她跟我说它叫系统。”
“系统？”
“嗯，全名是打脸逆袭系统。”
“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三个月前，它突然出现在我体内，说只要完成它的任务，它可以帮助我打脸逆袭，将兰夫人和他的儿女们踩在脚下，问我要不要绑定它。我那时候刚被兰夫人找茬，罚跪在地上四个时辰，心中愤恨，自然是答应了。”
“然后呢？”
“然后它就会给我发布各种任务，大部分是那种让那个女人和兰明珠出丑的任务，完成起来很容易。完成以后她就会给我积分，然后积分可以换取它商城里面的东西。”
“比如修炼功法和丹药这些？”
“嗯。”兰子樱做实了顾清的猜想。
“所以你的修炼功法是它给你的？不是我说，你那个功法太差了。”顾清想想兰子樱那晚正常时的灵气状态，忍不住吐槽。
“这不重要，本来它的那些任务都只是些无伤大雅的任务，除了气到了那个女人和兰明珠他们姐弟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后果。”
“直到半个月前系统让你搅黄兰大小姐的婚事？”
“是的，我本来不想掺和，她那个婚约对象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系统开出了很高的积分，还表示如果不完成将会抹杀，又给我试了试被抹杀的感觉。我没办法，只能执行任务，还好最后成功了。那个女人和兰明珠气得要死，又没办法找我算账，就找到马道婆的混账要用符咒害我。”
“也是系统提醒了你？”
“嗯，然后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在那之后我又接到了一个任务，就是杀掉马老太，不成功就是抹杀。”
“这就是你那天哪怕透支自己的生命和修为，不管怎么样都要杀死马老太的理由吗？”
“对的，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了，我还想活着。”
“我明白了，所以这个什么系统，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啊。”顾清冷静地下了判断。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但要不是你，我应该也不至于完成不了杀掉那个老虔婆的任务，她也的确该死。”
“话虽如此，可你怎么保证它以后不会给你安排别的你做不到的任务呢？”顾清反问道，明明自己的灵魂都被要挟了，这人好像还有些可惜那个系统一样。
兰子樱沉默了，这点她无法辩驳。
“下次你没完成任务要被抹杀的时候别人可不见得会像我一样拦下来。”顾清继续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这次应该谢谢你。我只是有点不甘罢了，我娘死后，我在这府上谨小慎微却被处处苛待，连附近宗门组织的灵根觉醒都不让我去参与，我憋了整整九年啊！
它突然出来告诉我这些都可以改变，给我过了几个月舒心日子，也帮我步入了仙途，结果一个本来简单的任务因为你失败了，灵魂差点被抹杀。现在虽然救回来了，但是灵根也废了，你说，你让我怎么甘心？”兰子樱的情绪越说越激动。
“所以你现在很恨我？”顾清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从理论上来说她应该要觉得兰子樱不知好歹，但她现在却生不起什么对兰子樱的怨气。
“我不知道，你让我任务失败但也救了我，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资格说恨与不恨了。”兰子樱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颓丧感，她拿起放在一边的一把老旧木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哀婉清绝，顾清在里面仿佛听到了一个美人短暂而凄苦一生：她幼时家道中落颠沛流离，被卖入风月之地后每日送往迎来，后来凭着美妙的歌喉嫁与了自认为琴瑟和鸣人间知己的寒门公子，以为苦尽甘来却不知公子本是富家子弟亦早有家室，最后人微言轻只能被公子的正室磋磨郁郁而终。
一曲终了，顾清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留下泪来，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我娘临终前所作的曲子，没有名字。”兰子樱的眼眶也已经盈满了泪水，“刚有些失态了，抱歉，你走吧，我也该去找我娘了。”
“好。”顾清的情绪还在刚刚的乐曲当中，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怔怔的走到防护罩的边缘才反应过来兰子樱说的什么意思。
“等等!你要干什么？”顾清猛地回过头来，就看到兰子樱把什么粉末往自己茶杯里倒了进去，茶杯就要送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