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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鬼打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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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林一战,蜜蜂行动队一下就伤亡了七八人,幸亏反应快,打得猛,揍得狠,把敌人突突个措手不及,才没有被纠缠住而迅速脱身。

脱离战场后,四组人马交替掩护,梯次撤退,使出浑身解数,就连吃奶的劲也都使上了,一路向西飞奔,一口气竟跑出了近百里远,好不容易才彻底摆脱追兵。

可黑风林依旧是黑风林,密林里变得更加幽暗了,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待缓过劲来才发现其实天早就黑了,十万大山又一次被浑厚的夜幕给笼罩。

这个时候,大伙几乎都累瘫了。劲可鼓,气可泄,一鼓作气之后连死的心都有了,这第一个累趴下的便是他林子山了。

“哎呀妈呀,我这脑瓜仁都快颠出花来了,不跑了,不跑了,打死我也不跑了,再跑这魂都要散了。”

他气喘如牛,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说话也都磕磕巴巴的。

这话一说完,他便在一片空地上仰面四脚八叉地瘫下。

“停停停……”

估计那常玉娟也好不到哪儿去,见林子山瘫了,她立马也停下,佝偻着蛮腰,手按住腹部,小嘴大开大合,娇喘吁吁。

瞅着林子山,她喘了半天才挤奶似的嗔道:“都怪你,你个倒霉催的,瞎跑个啥?追兵早给甩天边了,你还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一个劲地四处乱窜,跟个亡魂似的,你以为这是在赶尸啊。”

这突然没头没脑的一通呲,把林子山给弄了个七斤面粉三斤浆糊实打实的稀里糊涂了,他愣瞪了半天才慢慢缓过神来。

然而,在常玉娟面前,他就是一只小鸡仔子,挨啄了浑身还爽歪歪得不行,什么脾气也没有。

但这没脾气也不是不能斗个嘴。经历过生死搏杀之后,一堆人在一起斗斗嘴找找乐子也未尝不可。至少,人活着才真实。

这男人跟女人在一起爱斗个嘴,要么就是八字不合,水火不容,要么就是天生冤家,喊打喊杀,其实都在对方心里了。

或许,他们就是后一种。而这后一种临了临了往往又都成了一家。

被常玉娟一呲,林子山一扫丧气立马又满血活过来了一样。转眼间,他像只斗鸡公样开始神气活现了。

只见他嬉皮笑脸大嘴咧咧又开始嘚啵嘚啵地臭贫起来。

“嗨嗨嗨,你以为是个女的照着镜子装鬼吓人就成母夜叉了?我呸!如果你都是孙二娘,那这世界上的美女不都死光光了?

嘻嘻!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这男人嘛就是女人生女人疼女人爱的,她生男人就是为了给自己寻个伴儿。这样过日子就不孤独不寂寞。害怕了,有人护着。闷了烦了不乐意了,还可以拿来撒撒气。该,就该这样,我乐意,我高兴。”

林子山嘴上功夫真是厉害,这一下把常玉娟逗得一愣一愣的,大伙儿也乐得前俯后仰全捂着肚子喊头疼,一个个都笑得差点岔气了。

“你……”

见他一副陶醉兮兮的样子,常玉娟真想破口大骂,但话刚出口马上又给咽了回去。她抖抖小身板,顿顿脚,翻翻白眼,抬手指了指,然后噘着小嘴甩头走了。

因为天太暗,至于那小脸红没红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但是,这一晚常玉娟注定要睡不踏实。因为,她也有做梦的时候。虽然是战士,跟男人一样在战场上喋血厮杀,但她仍是个女人。女人是由一个梦一个梦拼合而成的……

这晚,她的梦很奇怪。梦里一片血红。血红中,一道男人的影子踏着滚滚硝烟向她徐徐走来。

能听到脚步声,沉闷而又遥远。但影子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始终看不清楚面容。

当他快要接近马上就要看清时,突然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火光夺目一闪猛烈炸开,那影子立时凌空而起猛然扑向她,但瞬间被炸得粉碎,而眼前血肉横飞,又是一片血红。

而她依旧伫立眺望,仿佛这是另外一场等待……

同样的梦已不止一次了。只要做永远都会这样。或许,这冥冥之中她在等待,而等来的却又永远是梦醒……

醒来后,她发现林子山正睖睁睖睁地瞪着自己。

被人冷不丁地瞅着,常玉娟顿时一个冷噤,心里扑通扑通乱跳,俏脸刷地一下血红血红,心如小鹿乱撞,又如惊慌的兔子一样在情急之中慌忙逃窜。

“做梦了?”

被人偷窥了,而这人又偏偏是他。可恶的偷窥狂!常玉娟心生愠怒,暗暗骂了一句,并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要你管,多事!”

说这话跟钢镚儿似的,目光冷若冰霜,像带着倒刺,而那表情又“含情脉脉”,看得林子山一身鸡皮疙瘩。

说完之后也懒得再搭理了,她咬咬唇边挣扎着起来,弯腰拍了拍身上。

这个时候,大家差不多都睡醒了,常玉娟四下里打量一圈,说:“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大家都赶紧收拾一下吧,我们辰时出发。”

当晨曦悄悄穿过丛林时,他们又接着出发了……

没多久,队伍终于走出黑风林,但天气变了。

天空一片灰蒙,看不到一丝阳光的影子,估计要降温了,冬天终于来临。

红枫谷到了。队伍沿着蜿蜒的山道进入谷口。然而,眼前豁然一亮,都情不自禁地啊的一声,并纷纷停下驻足张望。

这也太神奇太壮观了吧!只见山谷中满山满坡的红枫,一望无际,像一片猩红的燃烧的火海,姹紫嫣红,绚丽耀目。而风一吹,山谷中就像火苗一样跳动,着实令人惊叹,所有人看得心都醉了。

美景迷离,令大家无不动容,心中恋恋不舍。这时,突然起雾了,浓浓大雾从东山坡滚滚而来,如汹涌的波涛很快就弥漫着整个山谷。转眼间,山谷中一片迷迷茫茫,什么也瞧不见,连队伍也被大雾给淹没,一时间,前不见影,后不见人……

“不好,鬼打墙了!队长,这是方才的山道。瞧,这记号是我拿匕首刻下的。”

都已经转悠老半天了,大雾依旧不散,大伙也依旧在山谷里转悠,始终没有走出这片山谷。

凌飞猎手出身,经历多了,遇到这大雾天气自然就多了个心眼。因为,他早就犯疑了。

他心细如发,方向感极强。队伍顺着山道一路往北赶。行进中,他老感觉风向在变,飘飘忽忽,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迎面吹来,一会儿拂着脑后。接下来,反反复复,依旧那样。

于是,他果断抽出匕首悄悄在树上刻下一道叉叉,然后紧挨着树林走,一边走一边留意查看。最后,终于发现端倪。

见到记号,大家都深信不疑了。果真是遇到鬼打墙,但身处这大雾之中,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常玉娟只有命令队伍停下,然后派凌飞和明光领着侦察分队四下去探路。

过去,这鬼打墙离奇得只是一个传说,神秘而又荒诞,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因此她从来也没有相信过,而这一回却真真切切地遇上了。

坐在路边的树兜下,背倚着树,常玉心思重重,眉头微蹙。

刘小妹紧挨着她,不时地扭头瞅瞅,见她眉头紧锁,蹙得像山峰似的,便安慰道:“姐,莫担心,有凌飞他们,没事。”

如果说她俩是这支队伍的两朵花,那么,这第一朵便是欧石楠,孤傲,高贵,清冷,可爱而又虐心,而另一朵则是角堇了,精致小巧,清爽淡雅,活泼如翩翩蝴蝶。

两人坐在一起,就如一道百看不厌的风景。

这时,林子山慢步过来,在离不远的地方席地坐下,目不转睛地瞅着二人。

刘小妹这一声安慰,常玉娟竟丝毫没有反应,她依旧垂首低眉。

但林子山的目光她立马就感觉到了,于是,脸色微微一变,朝他狠狠瞪一眼,切齿道:“讨厌,滚!”说完,扭头将目光转向别处。

仿佛没听见似的,林子山随手扯了根草梗含在嘴里自顾自地嚼着,看神情,像是在琢磨什么,而目光却自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她俩。

瞅着他的神态,刘小妹颇觉好奇,但又马上发觉身边的人有异,她一阵好奇。于是,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当看到林子山不善的目光时,顿时恍然。

“切!就你这熊样还敢钓我姐,没门!哼!我偏不让,你一边凉快去吧。”

嘀咕一声之后,刘小妹朝他凶狠地瞪一眼,梗了梗脖颈,嘴角勾出不屑和嘲讽。

见状,林子山心碎一地,不禁长叹一声。

唉,既见你娟子,奈何又有她小妹!他当然不会死心。

面对刘小妹的挑衅,林子山也使出了浑身解数,百般手段,先是挤眉弄眼,吹胡子撩须(当然,那仅仅是几根绒毛而已),万般威胁。紧接着,又是瞪眼,又是呲牙,刚放下拳头,马上又咬牙切齿地两手比划着,作势要掐她的脖子。最后,就只差拔枪了。

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刘小妹竟跟他耗上了,依旧凶狠地瞪着他。

见她软硬不吃,林子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嘴巴微张,嘴角上提,左右扭扭颧骨,活动活动这快要僵硬的面部。

做完这些便不再顾及她了,他使劲啐了一口,连草梗也一起吐掉,挠挠头后,懵逼一样地对常玉娟讨好道:“娟子,要不要我唱支歌给你听?你这小脸也再别端着了,笑笑?笑一笑,神仙少,你会比神仙还好看。”

说着,不等她开口,他咧嘴便胡乱地哼了起来:

一二三,砸水缸

四五六,修马路

七八九,拍拍手

两只蛤蟆好朋友

呱呱呱呱叫妈妈

……

这哪是唱歌,简直是杀猪!人家杀猪是夺命,而他杀猪不但要命而且还勾魂。

嗓子破没啥,调不成调曲不成曲也没啥,但吼得跟雷公似的,刘小妹吓得一弹而起拽着娟姐要跑。

但常玉娟没跑。她睨了一眼,撇撇嘴道:“这唱啥歌,不如直接就……”

“啊!快瞧,那是啥?”

这话刚出口,突然有人一声惊呼,把三人吓了一跳,常玉娟连忙把话给咽了回去。

三人不禁扭头望去,顿时,心头大震,一阵愕然。

咦,海市蜃楼?这破地方是个啥鬼……

也不知从啥时候开始,北山的雾渐渐变得稀薄。

……薄雾中,像放电影似的朦朦胧胧地出现一幕奇景,隐隐约约,像是一方年代不详的古战场。

战场上,士卒排着方阵,旌纛猎猎,那场面,仿佛人在嘶马在吼战鼓在擂。接着,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顿时,千军万马如汹涌澎湃的波涛一样奔腾翻滚着,而那刀枪剑戟立马绞在一起厮杀一团……

但很快,也就十几秒的光景,那奇景渐渐淡去,雾也随之渐渐散去,红枫谷又出现在人们眼前,依旧一片血红。

外出探路的队员终于陆续归来。这回,凌飞胸有成竹了。

他告诉大家,先前之所以迷路,并非鬼打墙,而是因为有八卦阵作怪。

这红枫林里竟然藏着八卦阵,他们已找到生门,并把出路探了个明明白白。

对于凌飞说的,大家深信不疑。这地方太诡异,必须尽快离开,大家一刻也不愿再停留了。因此,他们很快就整队出发了。

没有人担忧再迷路,因为沿途都刻有标记,只要循着走就行。也没有人关心这啥破阵,唯有林子山对此颇感兴趣。

他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凌飞问这问那,问东问西,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凌飞拗不过他,一路上,只有叽叽咕咕地跟他唠了起来。

“这八卦阵是由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卦象组成。每个卦象都有自己的属性和方位,南方属火,主阳气,有生命力,通常被人视为生门。

当然,也不尽然,在奇门遁甲和洛书中就有人将生门放在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而西北方向之所以为生门,是因为这是后天八卦的乾宫所在,主力量,万物皆萌,大吉大利。这红枫林也正是如此。”

对此,常玉娟却不以为然。她认为这些都是“飞科学”,是故弄玄虚,故作高深。说白了,这是前人自己给自己找别扭,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两人聊得正是兴起,常玉娟撇撇嘴接过凌飞的话头满是不屑道:“依我看,这奇门八卦也没那么高深玄奥,仔细瞅瞅就啥都明白了。

瞧,这红枫谷东高西低,不出意外的话,那北坡谷底下定有一条溪水穿谷而过。天光云影,活水源头,那不就是生门吗?

再说啦,我们之所以迷路,是因为这地形瞧上去像四个砂锅两个葫芦,一圈一圈的,并且一个连着一个,圈圈相连。

而那红枫林也正是循着山势一行一行地排列有序,并且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圈套一圈。

顺着林子走那只能打圈圈了,这出了外圈不知不觉又走进那里圈,走过下层又稀里糊涂来到上一层,像走迷宫一样,没摸到窍门永远也走不出去。”

听她这么一细说,林子山再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四下瞅了个遍,再那么一琢磨顿时也恍然。

欸!这的的确确还真像那么回事。地形复杂,人力为之,机缘巧合,再加上心理作用事情就复杂化了。

但诡异的是,那雾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还突然冒出个海市蜃楼,这也太妖孽了吧?

二人搭台,三人成戏,把刘小妹听得眼神迷离,云里雾里。

我滴个乖乖,这真长知识了!她不禁神采飞扬,咂着舌喜滋滋道:“啧啧,厉害!还是我姐厉害,一眼就看穿了这其中奥妙。不像某些人,跟个二愣子似的,这脑壳就是打个洞也开不了窍。”

“欸!你咋说着说着又捎上我呢?咱俩有仇吗?我没借你钱吧?也没撩过你吧?不是吗?欸,这就奇了怪了,你看我咋就这样咬牙切齿呢?噢!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不不不,不可……”

刘小妹编排他,林子山理解,也可以不计较,但她那眼神却一百万个不能忍受。因为,那里面充满着戏谑和挑衅。

被一个女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戏谑和挑衅,多少有些憋屈和郁闷。因此,他要绝地反击。

但话没说完,刚抬下眼皮子,他马上就惊慌失措转身落荒而逃了……

“木头!好你个臭木头,瞧我怎么捶你?今天非把你捶成根烂木头不可!”

这刘小妹根本就不吃素,安上副獠牙,她就是一头凶狠的母狼,只见她张牙舞爪瞬间就猛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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