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折木而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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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霜看见碧溪流水细石间，时而有小鱼、小虾浅游水中，一时兴起，想用纱巾捞鱼，但一无所获。
青松看到弥霜顺手临水浣纱，拧干纱巾后，她用纱巾抹去颈上细汗，几缕发丝沾湿贴在肌肤上，更显冰肌玉质。
青松想起二人在鹿城客栈的晚上，他易容为宋清时，帮弥霜以沾水巾帕轻抹前颈，水滴悉数渗入她透薄丝衣上的情景……
后来青松自知失态，于是他重新凝神，他说：“凌小姐想捞鱼？”
弥霜尴尬笑道：“游鱼、小虾游得太快，一无所获……”
青松随手拔起几枝细嫩的芦竹，用刀分开几条，编成一只小网笼，跟弥霜说：“借凌小姐丝帕一用。”
弥霜饶有兴趣看着青松，只见他又编一只网笼，将丝帕夹在两只网笼中，形成渔笼。
青松将渔笼递给弥霜，他说：“将渔笼置于靠下游的细石沟壑中，游鱼小虾不请自来。”
弥霜照着做，不一会，上游的游鱼小虾果然顺水而下，困在渔笼里。
弥霜雀跃地说：“庄主真是心灵手敏，要是今天不赶时间，回村将游鱼小虾下油酥炸，一定好吃。”
青松不觉失笑，他说：“没想到凌小姐几经周折，只是为了吃。”
希声说：“你们快别调风弄月，山中有瘴气，不赶紧准备避障之药？”
弥霜一下子脸红了，她说：“你快别乱用词语了。我昨天已跟着黄大叔在村中备好雄黄、使君子、白矾等等药粉，今早已混合制丸。”
“以防万一又准备了袪毒清蛊饮、驱虫膏，你们可别把我弄丢了，不然瘴毒无解。”
希声说：“怪不得昨晚你在厨房进进出出，还以为你在偷吃什么。”
说罢，趁希声不注意，弥霜向希声泼了一下水，希声随即与她互泼了起来，青松无奈退后，但又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青浔看着师兄的样子，倍感疑惑，不知道是他是什么心情。
黄大叔突然大喊：“快上岸，洪水来了！”
众人愕然，没料到不是汛期居然有洪水！
青松发现弥霜还在收拾包袱，绕至近侧，揽过她的腰，将她直接抱到岸上。
她到岸后扶着包袱没站稳，摔倒在青松怀里。
还来不及尴尬，青松迅速翻身站起，拉着弥霜往高处跑去。
等到洪流止住上涨时，青松和弥霜才停了下来。
弥霜还在喘气，青松问：“你没事吧？”
弥霜摇了摇头，缓了一缓说：“没有……解药都在，但希声他们……”
青松说：“不用太担心，他们都是练武之人，身手敏捷，应该无碍。”
这时，听到黄大叔在对岸大喊：“各位！老爷子就送到这里了！祝各位顺利！”
弥霜心想，幸好黄大叔提醒得及时，不然大家可能已经遇险了。
青松随手捡起地上粗枝敲打树干，弥霜疑惑地问：“庄主这是饿了，要打果子吗？”
青松说：“不是……青浔会循着声音过来找我我们。”
弥霜尴尬一笑，青松说得没错，自己几经周折，还是想着吃……
此时，天上下起了茸茸细雨，青浔和希声终于循声寻来。
现在，山下道路已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封禁，众人只能向山腰处寻路。
弥霜担心大家又再走失，于是将解药分开四份，各自携带。
行至山中段，他们忽然遇到一个肩扛斧头的人。那人自称猎户，问众人，从何而来，来此做甚？多少人来？
猎户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弥霜觉得奇怪。黄叔说村民近几年都不敢进山，何况在半山腰上？
青松警觉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个猎户跟隐士应该没关系。隐士之隐，应不在意人间烟火，怎么会轮番对来者套话？
青松说：“我等受京城司药殿之命，带队前来劳山采药，因洪水特发，与其余三十余人失散。我们在路上留有记号，其他人应该很快会跟上。”
猎户问：“几位都是练家子？我看你们都带着武器，这山不太平，还是得小心。”说完就看向弥霜，她是唯一不懂武艺的人，猎户的目光，让弥霜感到不寒而栗。
青松挡在弥霜身前，说：“内功深厚者，折木而械，武艺高强者，不依利刃。”
猎户突然吹起笛子，四周丛林中传来异动。
青松听不清有多少人靠近，拔剑将弥霜护在身后。
猎户突然举斧劈下，青浔横击一剑使其退后。
数人从丛林中跳出，二人提刀向青松和弥霜斩去，青松头顶云剑格挡刀刃。
又一人向二人刺来，要不是青松立即推开弥霜，她早已中刀。
希声马上跃至弥霜右近，挥刀砍断一人手臂，那人倒在地上疼不欲生，滚地不起。
青松看见弥霜有希声相护，他稍作放心，马上凝神，单手过人，运剑直刺后敌胸口。
突然有人横刀而来，青松向后翻身躲闪，着地躬身运剑平转，刚好中一人小腿。
他乘胜追击使出太虚剑法，行动快如雷电，正面而来三人只觉眼前重影交叠，顷刻前颈血如泉涌。
青松与青浔正运剑挡住三名匪徒，余下两名匪徒正与希声交战。
希声带着弥霜，挡住两名匪徒，步步后退，在树林中绕来绕去，且战且退。
青松看见弥霜走远，从怀中抽出九节鞭，挥鞭笞中二人，钢鞭尖端击落无数树枝，尖端所系红绸被断枝割裂飘然落地。
另一匪徒惧怕，从地上捡起了红绸不顾腿上伤势，拔腿就跑。
另一边，希声与两匪徒对战，刀光剑影之间，希声恋战投入，一时忘记了弥霜还在身后，起刀时没有顾及身后，弥霜虽然躲开，但脚上滑了一下，惊叫一声。
希声想伸手去拉住弥霜，但太迟了。
弥霜从山上滑下，幸好急忙抓住树藤，没直接滚落下水。
她挣扎着爬起来，好不容易找到出路，忽然一人从身后落不远处滑下，只见那人右腿鲜血淋漓，应该是方才青松刺中那人。
匪徒说：“小姑娘，别挣扎了，好好跟哥哥走，让你死得痛快些。”
弥霜看到，匪徒腰间别有一条红绸，那红绸鲜艳夺目，绣有暗线银花，天下无双，她不会忘记，那是她送给宋清的礼物。
弥霜濒临崩溃的边缘，强作镇定说：“这条红绸，你是怎么得来的？”
匪徒以为弥霜想问青松二人安危，故意说：“自然是从死人身上来。”
弥霜一下子如坠万丈深渊，转身奋力奔跑。
她比在鹿城东门外遇险跑得还要快，可能是知道心中最珍重的位置已空空如也，在万念俱灰之时，唯有挣扎求存，才能破局。
她看到一棵树，树干有裂纹，渗流着白色汁液，树皮灰黄，叶片光滑，那是箭毒木。
她绕至树后，用袖子裹手，捡起三根断裂而不枯脆的树枝，用树枝断口沾取树干汁液。
她左手握双鱼剑刺以袖子遮掩，右手藏于身后抓淬汁断枝。
匪徒赶来，猥琐笑道：“妹妹心急了，懂得在此处等哥哥。”
弥霜从未如此愤怒，骂道：“你也配拿姐姐东西！何不以溺而照！”
匪徒看她弱不禁风，却口出狂言，作势要挥剑扑上前。
弥霜左手使出剑刺挡开来剑，右手同时将淬汁断枝刺向匪徒眼睛。
匪徒一只手抓住两条断枝，弥霜松开够住两支断枝的手指，紧握余下最后一条断枝，全力刺中匪徒眼睛。
匪徒捂脸蹲下，忽然觉得好像有人紧握其咽喉，无法吞吐气息，慢慢躺倒在地，很快没了呼吸。
弥霜又捡断枝再次沾取树汁，拿起红绸，听到身后有声，赶紧向前跑去。
弥霜跑到岸边，岸下洪水不断，她知道自己已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