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球记录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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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荣刚想问出“你是谁”这样的问题，二人眼前一暗——那幅画卷“罢工”了。
老者没空理会小荣，而是伸出手凌空催动着画卷。
画卷得到了能量，逐渐恢复了巨大的光泽，而上面的地球模型也转得更加卖力。
小荣看到这一幕，又给自己的思绪埋起坑来：“看他的架势，当真是身怀神力……我要是得知了他的身份，他杀我灭口怎么办？”
想到这，小荣改换了态度：“我不问了，我完全信任你。请原谅我刚才的丑态，我就是过于思乡了。”
老者放慢手中的功力，看着小荣，点着头说道：“善！”
说罢，老者又将注意力放在维系画卷的运转上了。
老者手势不断变化，那幅画卷就像是吃了灵药一般焕发着青春，长亮而久新。
这时的小荣，不知是被哪道幸福的闪电击中，只想用一种无上的方式来给自己的感激加码。
只见他弯腰拱手，并没有简单抱拳，而是献上了从影视剧中看到过的战国“推心置腹礼”。
大概是因为他看到自己这一身的春秋装扮，才想要行如此礼数。
可老者暂时没工夫搭理他。
正当小荣将微曲的双手抬起，就要伸直双臂的一刹那，突然整个空间有了微微抖动——就像是要对着小荣回礼……
这微微的抖动让小荣轻盈自在，小荣的脚下产生了一丝丝与这片云海告别的浮力。
就在他收起礼数的同时，整个人如同羽化登仙一般微微凌空。
起初他并未在意，可随着脚下的力量一点点增大，他眼看就要被甩出去。
他哪敢离开此地？于是只能似踩水一般努力下蹬，力求让身体下落。
可上浮之力还在加剧……
他意识到不妙，立刻向后挺颈，并且双手垂腹，这才费力阻止了身体的升腾。
老者从画卷处停下功力，这才注意到小荣一系列的举动。
可他就像事先知晓一样：“看来选中你是没错的，你的礼数让我的‘朋友’感觉惬意！”
“朋友？这片空间是你的朋友？那你怎么舍得切下‘朋友’来当甜点——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为朋友两肋插刀？”
想到自己差点被甩出这片空间而成为星际垃圾，小荣有些尴尬；而为了转移尴尬，小荣不惜拿老者的“朋友”开涮。
老者试着去揣摩小荣话里的意思：怎么，不过是微微浮起而已，小荣这是魔怔了？
不久，他想到自己刚才化身庖厨的样子，又想到小荣此时的幽默，于是明白了一切。
“看来你没事就对‘朋友’啃上几口，真是有够仗义啊！哈哈……”见老者并无怪罪，小荣又开始没大没小。
老者佯装发怒，嘴角抻成面条。
见到老者这副模样，小荣更是大笑当场。
“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这又有什么奇怪呢？”老者没等小荣的笑声散尽，开口说道。
“没有，就是佩服，让我再笑一会儿。哈哈……”
随着笑声逐渐消解，小荣的内心却升起了迷雾：“他刚才念的是陆游的诗，难道他是宋代人？”
这时，老者打断了小荣的思绪：“小荣，见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反倒觉得舒适了，起码说明你不再拘谨了。你今后不必多礼，也别再难过，更不要再考虑怎么回去。待到时机成熟，我会给你答案。”
“啊？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呢！”小荣不再思忖，而是面露期待，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
老者敞开心怀：“我向你保证，你我在这里比在蓝星还要真实。你们那个年代，有句诗是这样说的：我即使碎了，片片都是真实。从现在起，你就是真实的自己，我也是你真实的所见，彼此都绝对不是虚幻。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对‘忘年交’，可好？”
小荣茫然了：现代诗他也会，看来不是宋代。
老者眼含真切，还在等小荣的回答。
“好，我明白！”小荣停止了胡思乱想，赶紧应答。
“对了，从现在起，这片云已经不会再束缚你的手脚，反而会利用浮力带你上升。”老者提醒道。
“啊？”小荣万分不解，心里充满了恐惧。
瞥见小荣露出诧异，老者接着说道：“别害怕。它确实对你做出的礼节有些兴奋，而它只要兴奋，就会升腾——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这股浮力压制住了。来，你扶着我的手杖，我们慢慢坐下。”
小荣摸到纹杖，顿时感觉整个人如山一般沉稳。
看来云轻，杖重。有了云，想走就走；有了杖，想停就停。
单单这两样互补的宝贝就有如此功效——这老先生究竟还藏有多少本领……
小荣已然成为了老者的小迷弟，且对自己的将来平添了许多信心。
待小荣平稳坐下，老者也盘坐当前——整个云海更加减轻了摇晃，稳如大地。
“老先生，我原先只想知道怎么回去，而你既然答应帮忙了，我就先不去管了……我现在只关注那幅画卷。”
“好啊，知无不言。”
“那上面的地球模型，是等比例的么？”
“不是等比例的，它甚至还不怎么符合科学——它主要用来记录蓝星上过往的历史进程，而不是用来测绘距离。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它们都只是用几个斑块表示地貌而已，并没有你熟悉的城市和农村……”
小荣凑近身子，边听边不断点头——上下窄而中间宽的大脑袋活像个打年糕的棒槌。
“不对！”小荣突然一反常态地摆出严肃脸，就连头顶的“地中海”都开始泛起波浪。
“怎么不对了？”老者问道。
小荣的一声惊讶并不是因为质疑画卷，而是质疑老者——从老者口中居然能蹦出“科学”、“城市”、“农村”这几个词来。
小荣感到害怕，甚至头皮发麻：“他不会是从我身上提取了记忆，才懂得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