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蹚幻阵,追悔莫及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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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阵眼处并不意味着终点。
这里反而有着最深沉的陷阱，一旦触碰，便会激发来人最恐惧之景，若就此止步，又勘不破心中魔障，妄图过关。
玄殇闭眼，手准确无误伸出。
没有半丝犹豫。
一股红雾起，萦绕四周，玄殇意识仿若被剥离进了另一处空间，再度睁眼时，眼前出现的画面是过往，亦恰是那些令他无比悔恨的时光碎片。
作为旁观者，没有主控权。
哪怕玄殇中途几度疯魔，想要出手阻止那个无情的自己吐露恶语，也束手无策。
只能观，不能管。
…
“玄殇哥哥，等等我呀！”
有个小傻子正跟在玄殇后头追，小短腿迈得飞快，见距离越拉越远，小脸还皱邹巴巴嘀咕：
“我腿短，走不快的。”
玄殇没有理会身后走哪儿就跟哪儿的小傻子，实在被闹得不耐烦了，才呵斥一句：“别跟着我。”
小傻子虎头八脑的问：
“为什么呀？”
玄殇不明显的皱了皱眉，“烦。”
“啊！”木小草一脸懵懂，歪歪头说，“可是小哥哥，你好看，软软喜欢你呀～”
直白又纯粹。
完全不管别人情绪的死活。
玄殇沟通无效，只觉心中憋气，彼时的他不懂珍惜，一味想着将人推远，说出了许多伤人之语，
“滚。”
“我不想看见你。”
“你这个傻子，离我远点！”
好像除了烦躁就是呵斥，没给过小傻子正眼，更别说好脸色。后面更是动不动施罚，关她的禁闭。
小傻子虽垂头丧气，但从没有在意玄殇的坏脾气，也不觉得玄殇的态度过分，总是不计前嫌凑上来，还把错归到自己身上，
“你不要软软了吗？软软知道错了。”
“小哥哥，你不想软软喜欢你，那软软就偷偷喜欢好啦～”
“生气不好，你要多笑笑。”
自己受了苦还反过来安慰玄殇，处处为他着想，软乎乎的，像一个糯米团子。
幻觉也会共情。
玄殇潸然泪落，替她反驳：‘不，不是这样，你很好，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有眼无心，真正意义上的大傻子。’
心中虽极力呐喊，却无法再传达。
独剩对自己的懊恼，‘你不能这样对她，她不是小傻子，她是木小草啊，是你心心念念的未亡人！’
悔悟已晚，当初的狠心作为，如今似一把把尖刀刺向他的胸口，痛不欲生。
小傻子望着玄殇，一脸愣怔：“小哥哥，你在哭吗？”
问完，还用食指接过眼泪，舔了舔，天真评价：“咸的。”
随后，怪异的咧着嘴，似有不甘：
“为什么推开我，我那么努力的向你靠近？”
“为什么忽略内心深处的在意，偏偏要对我视而不见？”
“为什么认不出我？”
句句质问。
间或歇斯底里。
玄殇呼吸沉重，心绪难明。
面对小傻子的音容，他唯有默不作声。
其实从一开始玄殇就抓住了阵法漏洞，例如小傻子从没当面唤过他小哥哥，亦从不会真的怪罪他，可幻境高明在于当事人明知道是假，也甘心沉沦，因为这里可以弥补那些再也完不成的遗憾。
身处入定状态，玄殇紧闭的眼微动，又归于沉寂，似不愿醒来。
此时，一团虚影飘来，围着玄殇转悠了几圈，似是在欣赏着他脸上逐渐变得僵滞的神情，满意后，嘴角勾勒出一抹斜笑，继续学着小傻子的语气，在玄殇耳边抛出诱饵，
“你看，她所有苦难皆因你而起。”
“后悔吗？”
“想改变吗？”
加深蛊惑，“别怕，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玄殇呼吸加重，内心挣扎不休：
“想要什么？我能要什么？…认错，…忏悔，…然后把人关起来？”
“不、不是的，……”
在得知木小草接近自己的真相后，玄殇一直处在不安中，他怕木小草不是真心;怕再次被留下;怕独一人在世间，萧瑟孤寂！
或许把人打断腿绑在身边才踏实。
可，
“……她会哭。”
潜意识都不愿去做这种设想，玄殇看清内心，喃喃细语：
“我只想见她，问问她为什么跑，希望她不要真的丢下我！”
破阵，先过己。
幻象因心而起，因痛悔而生，但心的主人永远是自己。
若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何谈勘破。只能沉入幻境，被同化。
玄殇睁开眼，收起脆弱，眼神复冷：
“人生是我，天地由心，不管怎样，你无法成为主宰者，我更不该由你制裁，只有她，只有她可以。”
玄殇在内心筑起高墙，夺回主动权。
虚影见布施不了迷惑，再无缝可入，干脆重新凝聚，化为一条白龙形态，翱翔飞舞，气息凌人，做足势后，腾空盘踞在长柱上，释放着强盛威压。
空气中伴随响起透亮刺耳的笑嘻嘻声，
“嘻嘻嘻，自寻死路，嘻，嘻嘻，嘻嘻嘻嘻……”
玄殇再无动摇，执剑而立，眼神犀利得让人生寒。
是虚，是实。
无窥，只需拔剑。
场面瞬息焦灼。
白龙怒张嘴，喷出满天火石，自燃而出的熊熊烈焰，刺眼灼热，附带而来的威压，加剧了火势，使其温度能瞬间将水蒸发。
玄殇翻滚起跳，一剑剑扫落，回击。
时间长了，双方都有被击中，玄殇魔体之躯，自愈能力极强，但被砸中灼伤处还是宛如钝刀子割肉，痛感绵长。
白龙的身影则越来越虚化。
优势减弱，白龙当机立断，转换战略，只见它摆尾扬爪，闪影频出，所施术法，颇有毁天灭地之势。
玄殇扩展领域，剑不离手，你进一丈我必攻一尺，同样狠厉。
“唰，唰唰！”
凡剑锋驶过的地方，残痕如有了实质，铺就出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准确无误的向硕大龙身袭去。
招无虚发，一招一式只为斩敌。
“嘶……”
白龙鳞甲被翘，血性激起，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长身盘旋，巨幅摆动，扬起的风刃如利箭般能穿透顽石，一道道，让人应接不暇。
“咻咻咻”
“哐哐哐”
“铛铛铛”
各出奇招。
形势万分严峻。
两方皆是不遗余力的比拼。
不曾停歇的激烈对抗，历经整整五日，方决出胜负，玄殇以微末耐力，外加残破身躯满目伤痕，斩获利局。
战斗到底不是虚影的主力，摇摇欲坠的它还在尝试窥探阵中人的内心，企图从根本上击垮他，尖锐笑声起，白龙口吐人言：
“听说两百年前，有一女子为你殒命……”
被戳痛处，玄殇眼中冷意加深，抢过话道：
“是，她为救我，以凡人之躯抵挡神器攻击，明知道会魂飞魄散，却义无反顾，她是我唯一辜负的人，亏欠她的，我难以偿还，只要她能再次回到我身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但，绝不是你这个冒牌货！”
玄殇脸色平静，忽略空气中依旧神经质的笑嘻嘻声，看准时机，毫不迟疑的向虚空中一点猛地抓去，而后，握紧，捏爆：
“我才是自己的掌控者，给我破！”
动作完，怪声戛然而止。
白龙散。
“咔哧咔哧！”
幻阵亦如屏障般四分五裂，碎裂成渣，海水重新灌入，潮涌而来，又是熟悉的窒息感。
玄殇没有阵破的欣喜，只余泪水滚烫。
当初的绝望与痛苦到底盘亘在了心头，思之即痛，念之即伤，这难言滋味令他急欲见到木小草，见到那个对他无限宽容的小傻子。
然后。
确认她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