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逃走后的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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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隐隐察觉到的不对劲，在那一刻，统统显露出来，王涟水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骗、被哄。
她以为的师尊，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美好的谎言一朝被撕开，王涟水一时间无法接受，于是，便有了与符莫寒的那一场交手。
可冷静了这些年，她早不气了，闭关这么久，也是因为在研究上古丹方。
“那就好，伏掌门很担心你，之前与我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
梁凡真想到那时的伏掌门，唇角抿出一抹笑：“他们都很在意你。”
就像奚剑峰、容与一样。
曾经两个背井离乡的小女孩，如今都有了关心自己的师长家人。
“真真不生他们的气吗？还，还为他们说话……”王涟水为难地望着梁凡真，想看清她的话，到底是发自真心，还是别的什么。
但梁凡真眼里除了一片静然，再没有别的。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
王涟水顺着梁凡真的目光，看向远边正嬉戏的吞云兽，心里一阵刺疼。
“身份使然，有什么好怪的。”梁凡真一把抓起王涟水的手：“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这段时间带我好好在太一门参观就行。”
王涟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没迟疑，直接问：“想去找吞云兽玩？”
梁凡真反问：“我的妖族，喜欢同类应该很正常吧？”
王涟水一笑：“当然正常。”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是对新鲜的事，感到好奇罢了。
王涟水如此一想，拉着梁凡真去往山顶云雾中。
旁边的弟子见是伏掌门的弟子，惊讶了一下，也没多想，等伏掌门听到消息时，两人已经在吞云兽周围散步了许久。
“涟水，下来。”
伏掌门风尘仆仆赶过来，发丝还是乱的。
掌门发话了，两人自然都是要下来。
梁凡真察觉到掌门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过多停留，也假装不知情，老老实实地站在王涟水旁边。
“发生了什么事，让师尊如此生气？”
王涟水也是一脸懵懂不解的问。
伏掌门看到眼前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会装，简直是要气笑了，想骂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他也不想在王涟水刚出关的时候，又将人给气回去。
“闭关多年，山下的医诊也该重新提上行程，这两年求医的比以往更多，下午你就去吧，莫要耽搁。”伏掌门脸色不佳的说完，拂袖离去。
梁凡真这才知道，原来王涟水平日里，时常要下山为修士看病治伤。
视情况而收费。
梁凡真道：“难怪以前你对那些灵石药材就不怎么上心，原来一直都是这样。”
“你不觉得我是冤大头就行。”
王涟水脸上的笑意浅淡了几分，她邀请梁凡真一起去，只是梁凡真可不想去。
她怕自己见到一些故意骗取医药诊金的修士，忍不住拔刀。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会收诊金，也不是谁都能让我看病，若是碰上不顺眼的，就算他活活疼死在我面前，我也懒得去看。”王涟水温柔道。
梁凡真一怔，像是看新大陆一样的看着王涟水。
这下，她反而被勾起想去看的欲望。
两人一起下山，王涟水在内坐诊，梁凡真就在一旁看着。
为修士看病的时候，王涟水身上会有一股别样的气质，三分温柔七分坚韧，糅合在一起瞧着便给人一种清浅婉柔之感。
她喜欢浅色的衣裳，多以白色为主，柔绿、嫩粉为点缀。
好几次，梁凡真会将此联想到上一世的医护人员。
王涟水本是认真工作的，奈何梁凡真的视线太过直白，弄得她平白生出几分不好意思，与病患说话时，声音也不自觉轻了几分。
那修士不是第一次来了。
因为换药更丹方之类，这是他第三次过来，却是第一次被王涟水这么温柔的说话。
一时间，他忍不住调侃：“涟水前辈，人美心善，将来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男子，能俘获仙子的芳心。”
王涟水微微一笑，不作言语，继续给他调配新的丹方。
就在他还想继续聊两句话时。
梁凡真忽然笑着接话：“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也不知哪家仇敌将你折伤至此，好在还留了半条命。”
说罢。
梁凡真又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那修士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表情僵凝。
从在王涟水这里看病时，梁凡真一直都在，大多数时并不出声，也没什么人会关注到她。
很多时候，许多人都察觉不到梁凡真的存在。
王涟水的元婴修士，因为她温和的性格，也时常被人忽视，这才导致某些修士的心思躁动，一来二次，自以为熟悉了，便隐晦调戏。
“可以，先按照这方子服用，最后一道治疗会有些吃痛，需要忍忍，下次历练可得小心些，再沾染些不干净的东西，有你好受的。”王涟水将人送走。
她好似没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依旧温柔。
修士心里一松，还以为王涟水不介意，心里又开始荡漾起来，这可是伏掌门的爱徒，如果能让她喜欢上自己，未来修炼起码少走百年弯路……
然而。
当他回去请人炼好丹服下后，才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诊完所有患者后。
王涟水提笔在灵纸上写出不少疑点。
她道：“这次伤患确实比百年前多上不少，十个人里有六个都是沾染了阴煞之气，不过，因为太过稀薄，若是周围有毒草，很容易将这些误认为是一样。”
梁凡真问：“所以，这是你想叫我一块来的原因？”
闻言。
王涟水放下手中的笔，望向梁凡真正要解释。
不止是这个原因，除了这个，她也想与梁凡真一起待会，王涟水没说的是，每次与梁凡真待在一起，她心里总是会特别的安定。
大概是因为梁凡真想做什么会直接说，从不弄那些弯弯道道，也不怕被人骂冷血。
在某些时刻，能意外的戳中王涟水内心深处的暗面。
所以，与梁凡真在一起时，王涟水很放松。
解释的话到嘴边，王涟水看到梁凡真完全没在意的模样，想到她本来对这种就无所谓，刻意解释，反而不美。
于是，王涟水点点头。
“如果我说，你家后山的封印已经松动了许多，你信吗？”梁凡真反问。
“信。”
在从梁凡真那里得知一些被师长隐瞒的消息后，王涟水就有了几个怀疑的地方，吞云山是她重点怀疑之处。
太一门美景有许多，各有特色。
但只有吞云山，是单纯地用来欣赏，师门内但凡有想约会的情侣，周围的人都会首推吞云山。
因为吞云山会给人带来喜悦，哪怕是正在吵架的情侣，到了吞云山之后，火气也会小些，是个极好的谈话地方。
对此，太一门的修士也都知道，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因为吞云兽本事除了喜欢听欢声笑语之外，也会散发令人心情愉悦的东西。
王涟水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她无意间，在藏书阁看到一个阵法。
此消彼长，想消去什么就得用相对应的东西来代替，煞气迷惑人的心智，使人内心黑暗放大，直至彻底堕落死亡。
它是不幸的。
那么，想要用对应的东西来消除，是不是就得用美好的东西来消除？
王涟水总觉得这东西看似可怕，如果正常看待，其实也没那么恐怖。
就像她曾经以为人应该一心向善，面对恶，也应该用宽容去对待，去引导。
如今，她想的是，善恶为什么不能共存呢？为什么就一定要压抑自己的恶？
适当的释放恶念，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人应该正视自己的不美好，正视自己内心的卑鄙，然后接纳它。
一日医诊结束。
近日见过王涟水的人太多，两人想调查封印松动的原因，就得伪装一番。
这等机密事，伏掌门不会泄露给梁凡真，也不会让王涟水知道。
前者是因为梁凡真是外人，是外族。
后者是因为疼爱。
所以，事情还得自己来查，两人在医馆就诊多日，也是为了筛查线索。
接连几日，不少修士都在城外狩猎。
每隔一段时间，太一门就会开放几个秘境，供门下弟子，或者暂居在城内的散修去历练，获得的东西，只需要上交一小部分即可。
梁凡真并未进去，多亏了她的身份，导致她对一些气息敏感得过头，很快跟在几名修士的身后，查到了可疑的秘境。
“我之前听说，只要从这个秘境里出来的人，最后都会失去一段记忆，相对应的，手里会带出一些修炼资源，没什么危险，很多人会进去，我们要不要也试试？”
王涟水提议道。
“不用那么麻烦，等下一个修士出来，我们就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梁凡真有轮回玉，完全不用进去。
只所以要等人出来后，再使用轮回玉，是因为有指定的目标人物，以这一点为坐标，开始向周围探查，会来得更轻松些。
她总不能每用个两回，就消耗大半灵气。
如果真那样做，梁凡真怀疑自己没那么多小命够自己玩的，谁知道半路会不会跳出个修士来找麻烦。
当然，如果让岱渊来使用，消耗的力量会少很多。
关键是，岱渊会答应帮忙吗？
王涟水不明所以，但既然是梁凡真说的，她便安静等着就是。
没多久，里面就倒出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浑身是血，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血，踏出秘境后立马就倒下生死不知。
这还没完。
后面第二个立马就追出来了。
梁凡真与王涟水站在外面，一直守看着，瞧得仔细，第二个修士追上来的时候，分明是想杀了第一个。
但诡异的是，在他踏出秘境后，也如同第一个人那样倒下了。
“再等等。”
梁凡真拉住王涟水的手。
这一等，并没等多久，只是梁凡真需要一点时间去查看两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期间也有路过的修士，那些人就好像看不见他们一样，直接走过，唯独一个金丹后期，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元婴的修士，在经过两人身边时停顿了一下。
但也只是警惕的张望四周，确定没有危胁后，又进入秘境。
“怎么回事，这些人都看不到他们吗？”王涟水感到奇怪。
没听到梁凡真回她。
王涟水没在意，继续思索：“应该是从秘境里带了什么隐匿的法宝，躲过了周围修士的感知，如果遇到高出一整个大境界的，就没有作用了。”
“这种秘境，元婴修士不会有兴趣来看的。”
元婴是一道分水岭，元婴以下的诸多手段，在他们眼里就像小儿的把戏。
这些秘境的东西，对金丹修士来说是好东西，但对元婴修士来说，实在是看不上眼。
除非是那种穷到一定境界的元婴，才会来这里。
“难怪这些修士伤得那么严重，痊愈后，下次又会进去，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确实好。”
王涟水感叹完后，发现梁凡真的眼睛竟然变成是竖瞳，冷灰如暮，似有流光溢动。
王涟水想到了瞳术。
“有人在秘境里布置了连接阵，对进去的修士以利益诱惑，使其自相残杀，滋生怨恨……”
梁凡真说到一半，王涟水就明白了。
王涟水心一沉，问：“能看到是谁吗？”
梁凡真：“镜女。”
王涟水摇摇头：“镜女一直被关押在牢房里，根本没办法出去。”
“如果说，我之前就带走过一片镜女，你还会觉得不可能是她吗？”
“你……”
王涟水看着梁凡真淡然自若的脸，一阵哑然。
她只想着镜女逃不出太一门特意布下的牢笼，却忘了，在秘境里，所有人身边都带了一只镜女。
镜女通过分裂自己的办法，即便被发现，可它在修士身边待了那么久，想要的信息已经得到的差不多。
即便是有窥天镜在看，当时的秘境出现点陷阱什么的，也足够浑水摸鱼。
镜女，可以伪装成任何人。
即便被打碎，只要有任何一点细微的身体，也能偷偷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