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脆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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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空间领主递过来的火把，初七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了起来。深沉的黑暗中，万物都亮起了辉光。
初七惊讶地发现脚下的沙滩并非实体，而是光点编织成的面所组成的形状。
不仅是足下的沙滩，不仅是小岛，连小岛周围的海水也都是如此。
远方的实体海水，延伸到这座“岛屿”的边缘，已经从水之海渐变成为光之海，自己和少年，正是在一片朦胧的辉光构成的形体之上！
站在辉光组成的沙滩形状上，放眼看去，视野范围内一切，包括天空大海和陆地都只是无数光点的流动，编织成的线条，组成的面与形体。
沿着这些光点流动汇聚的方向看去，初七瞬间被难以言喻的震惊和恐惧攫住了全身：所有光点汇聚到的“岛屿”正中，赫然是一个完全漆黑、悬于天边、吞噬一些的巨大空洞！
如果说脚下的位置勉强能看出形状，而光点组成的形状，越靠近空洞则愈发模糊！
光点的流动，编织成的线条，从天上，从脚下，从左右，从所有的方向上，不停地汇集到这个难以言喻的空洞之中，迅速褪色，灰化，湮灭。
这个吞噬着一切光流的空洞，无形无状，无光无声，甚至连黑暗都没有，这是初七从未曾感受过的彻彻底底的虚无。
它，如果可称为它的话，它吞噬的不仅是万物，更是万物所存在、所占据的空间！
“洛林先生，你看到它了吗？”
“它……是什么……”
“它什么都不是，不是空间，不是时间，什么都不是。”少年拨弄着篝火，语气飘忽又遥远：“它是我们所在世界的空间收束和消失点……”
“你可以叫它尽头，叫它边界，总之都是同一个意思。”
初七神不守舍地看着这个空洞，语气无比的干涩：“……为什么会有它……”
少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洛林先生，我想你应该见识过封印《生命之海》的无痕之壁了吧？”
初七机械地点了点头。
“我们所在的世界也是包裹在一层无痕之壁的封印中。”
少年说道，语气中满怀悲伤：“但这层封印不是为了阻止我们出去，而是保护我们赖以存在空间。”
“我们整个世界空间的大小，洛林先生你已经用你的船亲自丈量过了。横跨整个空间只需要用帆船跑四十天。”
“这就是我们人类，我们的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共同享有的所有空间了。”
少年的话让初七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机械重复着：“……共同享有的所有空间……为什么呢……”
“没有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是从不讲道理的。”少年脸上的表情干涩而冰凉。
“也许这个世界曾经拥有无比辽阔的空间，拥有很多陆地，很多大陆，很多岛屿和海洋。或许可以让最快的车连续行驶200年都无法抵达边缘……”
“但如今，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法兰郡，和环绕着法兰郡的海洋。只能容纳一条速度并不高的帆船航行40天。”
少年的话让初七觉得头晕目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狠狠地一拳砸在这个瘦弱的少年脸上，用最大的声音去告诉他：不，你错了！我们的世界无限大！
但脚下的微光、微光流动的终点，令人无法直视的空洞，冰冷无可置疑地佐证着少年的话。
初七只觉得脚下一软，火把掉在地上，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少年没有在意初七的反应，继续说道：“虽然同为最高议会的领主，但我与你们的职责并不相同。”
“洛林先生，你们的职责是封印异能物品，维护世界秩序。而我的职责是看守世界的边界，延缓空间的湮灭速度，来拖延这个世界彻底消失的时间。”
“如果这个世界的空间都湮灭了，你、我、人类和世间万物，都会一起彻底湮灭。”
“洛林先生，这就是我们的领主所要维护的世界。”
初七摸索着在火堆旁重新坐了下来：“这个空洞……这个世界的边缘，可以封印吗？”
少年摇了摇头：“SKG曾经无数次地试图封印，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它是这个世界的固有属性，是这个世界的真正边缘。甚至算不上一种异能物品或者异能现象。”
“它曾经是包裹着整个世界的存在，位于这个世界的所有方向上。但在SKG无数空间领主的努力下，终于使用无痕之壁，把所有方向上的世界的边缘折叠到了这里。汇集成了这个空洞。”
“使空间湮灭的创口，从无限大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可以装进视野内的空洞。空间湮灭的速度减少了很多，世界存在的时间被拉长了很多。”
“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每一任空间领主都必须永远驻守在这里，以防包裹世界的无痕之壁出现松动，随时进行加固。”
少年平淡的话，在初七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难怪空间领主如此神秘，又如此的疲惫！
眼前的这位少年，当他成为领主的那一刻起，就担上了这份永远无法卸除的重任，看守在这个寂静、幽暗、毫无生趣的世界尽头。无休无止，永不停歇！
“有什么可以阻止的办法吗……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初七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神和疲惫的面容，像是在问少年，更像是在问自己。
少年抬起头来道：“如果我以领主的身份来回答这个问题，洛林先生只需要恪守好生命领主的职责就好。”
“如果我以看守世界边缘的人来说，我觉得这个世界的维持需要一个转机。”
“最近这段时间包裹世界的无痕之壁出现了几次超出预料的松动，每次松动都导致大量的空间湮灭。我甚至无法预料到下一次是在10分钟之后还是在10年之后。”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偶尔会觉得彻底的绝望反而可能是一种希望。”
看着少年的眼神，初七瞬间想到了自己，发现SKG真名时感应到的信息：这个世界是有神明存在的，SKG的真正职责是让这个世界躲避在神明的视线之外。
空间领主所说的彻底绝望，是让这个世界去正面迎接神的注视吗？
“什么……是彻底的绝望呢？”
少年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在最高议会的选举中，规则领主认为你有可能是S-17，所以投下了反对票，我与曼珠沙华的反对理由同样如此。”
“因为S-17具有彻底摧毁这个世界的能力。这个世界已经很脆弱了，我们没有更多的试错机会。”
“在历史上类似于S-17的异能特性并未第一次出现。这类异能特性甚至曾经和一件d级异能物品同时并存于世……”
完全无害的d级异能物品？值得空间领主这样强调？
“……这件d级异能物品叫做《花名册》，它的异能特性是可以随时查询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的真名。”
随时查询世界上一切事物的真名？！
自己的异能特性是《窥名知意》！两者搭配起来，岂不是可以发现世界上的一切秘密？！
听着少年的话，初七几乎惊讶出声！
如果自己拿到这样的异能物品，单单依靠这一件异能物品，就足以成为与时间、空间并列的支柱般的存在！
“……当然这件物品刚刚被发现就被彻底销毁了。这是SKG绝对不允许的存在。”
“因为它搭配S-17可以把世界拖入彻底的绝望。”
少年抬起头，看着远方：“我最近一直在想，这种彻底的绝望是不是反而是一种希望呢。”
面对空间领主谈到的这个话题，初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为什么S-17搭配这件异能物品，可以把世界拖入彻底的绝望呢？”
“因为这样可以发现神的秘密，引来神的正面注视。”
少年盯着初七，眼神清澈而深邃：“洛林先生，你有没有想过，神明其实也是有名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