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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叫老师起床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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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那三名学生倒齐齐来了,赵金波没象往常一样的来的迟。三个来了后,商量好似的站在愚同的房门外,低着头。

愚同看着时心里发笑,可他进进出出好几回不同他们说话,任他们站着。尚力就有些急,说,老师我们错了,错了还不成么?

尚力这口气让愚同听着就有气,没好气的骂道,怎么错了倒有理了,错了就完了么?秋军涛说,老师你要打要骂都行,别只叫我们傻站着。愚同说,我不打也不骂,我也没有叫你们站。你们倒说说,你们错在哪儿了?

赵金波说,你追我们时我们不该跑。尚力说,我们不好,害得你找我们。秋军涛说,我们不参加运动会不对。你找我们时,我们跑让你追更不对。”

正说时,莫船进来了听见什么追的就问,谁追谁呀?

愚同就说了昨下午的事。莫船听了笑笑说,你还怪学生的不行,谁叫你跑起来不行,你跑得快他们不是早被抓住了吗?

愚同说,这还怪我?莫船说,不怪你怪谁?师生间就像猫同老鼠,那有猫追老鼠,老鼠不跑的道理。追不上了还怪老鼠跑得快,那就更不对了。

这话倒把几个学生和愚同逗笑了。愚同说,你别胡搅了。转过身又训了那三个学生,让他们先去上课。

学生走后,愚同问莫船有事么?莫船说,也没什么的,看你昨晚吃饭时,气哄哄的是不是就为这事?

愚同说,你说气不气人。我追了那么长的路硬是没追上。

莫船说,可你真的恼了么?你呀看起来打学生狠得狠,其实心如豆腐,最爱学生的就是你了,我看学生是摸着你的脾气了。别人打学生,学生还有气,你打他们,他们还笑。

愚同说,哪有老师真打学生的。学生么,他们倒能犯个啥错误,他们犯的错误超不出我的想象,咱们都是从学生过来的。我就不相信没有心不向善的学生,没有不想上进的学生。打学生很多时候是老师不想费事,简单化处理问题的一种方式。学生更多的是需要宽容,越是所谓的坏学生越需要宽容和爱。只要爱他们,而且这种爱能为他们感到时,怎么教育都行,打他们一下没事。况且我很多时候打学生是在惩罚自己。教育学生除了宽容和爱外再就是耐心了,要给学生一个改变的机会和过程,而我最缺的就是耐心了。所以每打完学生后,我倒还能静下心来想想有些事情。

莫船说,你平时总笑别人,让学生搞的烦,现在不也烦了?

愚同笑笑说,也是,当老师么,若真没这点烦,怕也就算不得一个老师了。两人正说着话,唐丽丽跑了进来。

见了他们俩,唐丽丽说,你们说,我的音乐课咱搞个目标教学?听别人的课目标明确的,可音乐课咋搞?

愚同问,音乐课没目标么?

丽丽说,不就是学歌,再学点音乐知识么。

愚同说,这就对了。你就按你平时的上,只要一节课下来学生歌会唱了,谱会识了不就行了么。这就算达到了目标。别听他们的,还每个人提个小黑板,把目标写在黑板上拿出来一亮,叫什么目标展示。没黑板了还不展示了?对一节课来说,重要的是通达目标的过程。通达的自然了反没有必要先来展示所谓的目标。这目标教学也没什么新意,虽不能说没什么用么,但绝不是什么法宝。

唐丽丽说,我可不想因这事让谁说我。

愚同说,你又不是为谁个人教书的。

丽丽说,话虽这么说,可你听这几次评课,把目标教学叫得多响。莫船说,没事的,你上的挺好的。教学效果最好的检验就是学生的学习效果了,这你自己是可以感受到的。

丽丽说,你们说的倒也是,可我就是有些担心,担心别人说我。

愚同说,别怕的,只要我几个说你好,就没错。用校长的话讲,我几个可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的。

丽丽笑笑说,那就听你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吧。说着转身走了。

愚同说,多好的东西一搞形式就啥都不是了。

莫船说,这没办法,而且教育上的形式会更多。百年树人,能有多少人以百年的眼光看待教育。而这百年却给人以最大的搞形式的空间和时间。不过能有你刚才为学生而有的烦恼,这教育已实在多了。

愚同说,你这样说就不只是烦恼即智慧,也是爱了,不过似乎也只能这样看了。

冬天的阳湾倒没多冷似的,这要归功于那如弯臂般的关张原。

关张原的形状象一条勾着手的胳臂,恰好把阳湾镇紧紧地抱在怀里。寒冷的西北风被关张原一挡,刚好从阳湾镇的头顶掠过。所以冬天的阳湾在有太阳时倒还有些热,穿镇而过的阳水河虽水量小了些,但仍哗哗地流着。在这冬天里能听见水流声,会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感。这种温暖感让莫船没事了就爱在阳水河边走走。

莫船一直很快乐,至少表现的很快乐。从来阳湾到现在几个月里,他一直不让自己去想生活以外的事。

当初好男儿志在家乡是自己写下的,可好男儿在家乡了,却有点看不见志在何方。有时看着学生,他问自己,这些学生就是我的志吗?可如果他们不是那又是什么呢?他有些说不清。

对学生莫船的心理也很复杂。他爱他们,但知道对学生只有爱是不够的。他希望在学生身上能承载他所有的一切,所以他常常会想法让自己到学生的心里去。他知道每个学生都是一个独特而神奇的生命体,只有进入到他们生命构成的独特中去,才可以对他们的生命有一种启迪。可有时,你会发现即便是善意的启迪你都无法把握带给学生的会是什么。

生活是如此的平实,爱学生又是如此的具体而不易。

这使你做每一件事时都要倍加小心,以免伤着他们那颗敏感的心。有时莫船都感到不知如何去爱学生,怎样的爱才是一种没有副作用的爱?爱得太深了,学生就会成为自己的。成了自己的时,很多想不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莫船为此常陷入两难中,不少时候他发现自己只能静静地站在旁,悄悄地看着他们。或许愚同说的对,我们只是马车夫,不是救世主,是不能把学生的一切都背在老师肩上。

崔宁宁是他们班一个在莫船看来有些特别女生。

特别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她居然是那么的好,好的一点错误也不犯。可一个一点错误也不犯的学生不是叫人更担忧吗?

崔宁宁是柳西人,家离学校不远,每天都来的早。这女生是那种会让人会想起冰清玉洁四字的女生。高高的个子,白净而有韵味的脸,嗓音极是甜美,爱咯咯地笑。

莫船说不清是从何时感到这女生对自己的亲近,以至这亲近又慢慢地变成一种默契。她受了什么委屈,对什么有了看法,会来给莫船说,说时会撒娇般的跺一下脚。莫船所需要做的就是默默地听和看她跺脚时微微地一笑。

她的脚一跺之下,一个女生对老师的那种亲昵劲就四散开了。

师生间熟悉后,莫船对她的家有了较多的了解。她父亲是铁路上的一个工人,母亲曾是个戏子,年轻时来柳西唱过戏。这一唱就和当时也还年轻的崔宁宁的父亲唱在了一起。其母的漂亮和其父的能干自不必说,单看崔宁宁的衣着就知这不会是个没有情趣的家庭。

崔宁宁是老大,下面还有个弟弟。这样的家在莫船的心里,孩子不说被娇惯么,也总会有些任性的习气,但崔宁宁却没有。

她总是很懂事,不迟到旷课,按时完成各种作业和老师布置的一切任务,劳动积极,为人善良,乐于助人,学习也好。所以大家都喜欢她,那些很野的男生在她面前似也会文静些。

有会莫船开玩笑的对崔宁宁说,你有个严重的缺点。崔宁宁问是啥?他说,那就是你不会犯错误,太听话了。崔宁宁急的把脚跺了下说,那你是叫我不听老师的话么?

冬天到了以后,崔宁宁来的和往常一样的早。

教室的钥匙本不是她拿的,可由于她天天来的早,不知怎么钥匙就到了她的手里,她也就似多了份责任,来的要比过去更早些。

崔宁宁早上来后,看校园还一片漆黑,就不急于去开教室的门,她会先来把莫船叫醒。刚开始时拍几下门还要叫声莫老师,后来就只拍门了,而且只拍三下。

莫船听到这三下拍门声,就拉亮了房中的灯,穿了衣服,下去开了门。门口站着有些冷的崔宁宁,她有些羞涩的一笑就会闪进他的房中,有时还会把手伸进他的被窝暧一阵。这时莫船点一根烟就去上厕所了。等他回来,崔宁宁已叠好了被子,扫了地,收拾了他凌乱的书桌。见他进来了,崔宁宁会说,快洗脸吧。然后一转身才到教室去。

刚开始时,莫船觉得她一两次早来,纯是兴致所致,给自己打扫房子,叫自己起床也算一个学生对老师的关心。可一个冬天,都如此时,就让莫船觉得这不好。给她说了几次,她也没听。

有回,她拍了门后,莫船就赖在床上不起,也不拉灯。他以为她会走。可她没有,她还会拍门。莫船就故意不出声,也不开灯,想让她意识到老师不在,然后走掉。可她还会拍,并且会叫“老师你没事吧”。莫船只好拉亮灯,开了门。

崔宁宁进来后说,我拍了门,你咋没声?你炉子又不在外面,我可心急了。你原来没事呀。你没听见我的拍门声?

莫船看着满脸焦急而又傻气的崔宁宁说,宁宁,干嘛不在家多睡会呢?等你母亲做好饭,叫你起床时你还可以赖着不起向她撒娇。

崔宁宁说,早上我自己起床,做饭,开门上学,我不向母亲撒娇的。崔宁宁望了莫船一眼说,老师,你是不是有点烦我这样?

莫船说,不是,不是。只是觉得一个老师让一个学生叫不好。崔宁宁这才一笑说,谁叫你不早起呢?莫船一笑说,是呀,看来我今后是要早起了。

虽说要早起,可起了两回,把被子叠了,房子收拾好,似乎专等崔宁宁来。她来了,看他起来了,就说好,早起来好。可莫船一点都不觉得好,反觉自己有点傻乎乎的样子。

后来也就不管了。一个冬天就在崔宁宁的催叫声中过去了。

12月29日那天,学校举行元旦越野赛,大家自然高兴,莫船也是。每个班里选十个男生,八个女生,一(3)班里有崔宁宁。

莫船知道她虽个子高,可身体并不好,本不想让她跑的。可她倒想跑的不行,莫船就由了她。班主任没有别的任务,只看好自己的班就行。

越野路线是从阳湾出发到了柳中村,从柳中村沿小路一直向西南跑,从一座桥上过了阳水河到去柳南的路上,然后返回学校,大致是个三角形,有近万米的样子。女生没到柳中就从小路过了,距离短些。跑前莫船对大家说了两点,一要坚持跑下来,即使慢;二是体会一下竞赛的滋味,用了力就行。

跑前班主任都站在学校门口,等待发令。

下午两点半,越野开始。学生跑走后,愚同说,咱们也跟着跑吧。莫船说行。还有一些老师也就跟着跑了起来。

莫船他们到底是年轻,虽没追上跑得最快的男生 ,但还是较早的回到了学校。不过跑下来还是觉得累,当年在学校跑万米也似没这般累过。回来后,莫船在院子里走了走,就回了房子。

不一会儿,回来的男生也到了他的房子,洗脸的,喝水的,议论纷纷。看他们的样子,一趟越野没有白跑,还是有不少的感触。而且有两个男生还取得了年级二三名的好成绩。男生们正说笑时,女生们也慢慢地有回来的。莫船看着这帮满脸汗水,胸脯一起一伏的女生说,跑步可是硬功夫,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

看时,八个女生回来了六个,就差崔宁宁和李花。问时,一个女生说,她俩还在后头呢。莫船对没跑步的女生说,你们到校门口看看去,可别出个差错。

几个女生去了好大一会儿,才把崔宁宁和李花扶了进来。李花一进来就叫,累死我了,太累了。崔宁宁十分疲惫的坐在了莫船的床上,直喘气,没说上一句话。大家给她俩毛巾和水,但崔宁宁没有喝水只取了毛巾擦了脸。可擦着时却用毛巾把脸一蒙哭了起来。

大伙问,你咋了,宁宁?崔宁宁也不出声只是哭,哭着时整个人有点颤抖样,让人看了都觉得伤心。

没人说得清她为什么哭,几个平时同她好的同学劝来劝去不顶事。莫船也劝了几句,可她的哭声没有停下来。这时学校的广播上叫各班同学在中院集合。莫船就让别的同学先去,他再劝劝崔宁宁。

别的同学去后,莫船用手拍了下崔宁宁的背说,要哭就大声的哭,有什么委屈就都哭出来吧。拍着时,把崔宁宁的肩顺势搬了下,崔宁宁就倒了过来,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莫船也不说话,任崔宁宁哭,只手不停的在她的背上拍着,就象哄一个小孩。

拍着时,崔宁宁的哭声慢慢地停了下来。莫船说,宁宁,别哭了老师在这里。崔宁宁也就慢慢地止住了声,静静地趴在莫船的怀里不动。莫船见不哭了,就用手去搬她,可搬了两回都没有搬动,就只有任她趴着。

直到集合散了,各班要开联欢会了,莫船说,宁宁咱们到教室去吧,元旦联欢就要开始了。崔宁宁这才抬起头,站了起来,脸红朴朴的说,老师我是不是很傻,可我就想哭?莫船笑了笑说,是有点傻。为什么哭了?

崔宁宁望了望莫船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想哭。很久以来就想好好地哭一场,就是没有机会。莫船问,今天是个机会了?

崔宁宁说,我也不知道,我跑在路上时就想哭,我一直克制着。

莫船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崔宁宁,用手在她肩上拍了下说,别傻站着了,快回教室吧。说着朝崔宁宁笑了笑,崔宁宁也对他笑了下,才跑了出去了。

崔宁宁刚走,班长和文艺委员来叫他,说要开始了。

晚会来的老师不多,学生们组织的还可以。就分四个组,以比赛的形式进行,奖品就是一大袋子米花糖。莫船坐在一边很少插言,只是笑着看学生们乐,带头为参加表演的同学鼓掌。崔宁宁倒很活跃的,不只积极上场,主动表演,还大呼小叫的为别的同学加油喝彩。

同学们的热情空前的高,天色已暗了,大家还不愿结束,莫船也没赶大家。直到又闹了一会儿,学校让同学们快回时,同学们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散去。

第二天早上,把莫船叫醒的仍是崔宁宁的三下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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