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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留不下来不了只有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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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不要孙文举的事,就在教师中传开了。

有的说,刘斌真狠,孙文举也没咋样么?有的说,你要孙文举还咋样,刘斌来后,还没有人臊过他的脸,更没有人在开会时站起来。有的说,听说,为停课的事孙文举到县局都去反映了,不知这回会咋样?有的说,胳膊扭不过大腿,文举能咋样,这下有文举好看的。有的说,有啥好看的,他把孙文举吃了么,不就是到小学去吗?小学不活人了?现在的阳中有个啥意思。

莫船实在看不出为孙文举那点事,有必要这样折腾,刘斌是太顾自己的面子了,他稍微替教师想点,稍微大度一点这事就过去了。愚同说,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也不是个什么事,但在孙文举身上就是个事。用你莫船的话说,就是孙文举不在聪明人行列,他不是跟着刘斌走,而是跟着道理走。刘斌对他有点意见怕不是一天两天了,比如他的没下班,或不积极下班。

莫船说,我也不下班。愚同说,你不是孙文举。孙文举不只领导头痛,与别的教师交往也不行,他的面子怎么能同刘斌的面子比呢?再说,校长今天丢了面子不治治,明日又有人站起来咋办?在校长与教师的关系上,别说教师把校长怎么说了,只要开会时敢站起来校长就没有面子。你不见,那天晚的气氛,是有不少人想看校长的笑话的。不过孙文举的固执也是逼着刘斌发狠。从前面老派人去做工作看,刘斌也知道事情闹成这样了,负作用有些大,但没法了,也只有如此了。

莫船问,那你说,孙文举会咋样?愚同说,只有走了,到小学去。如果孙文举找人将事说通了,那刘斌的面子就失大了。所以找的人,一旦不危及刘斌的切身利益,刘斌不会让步的,孙文举基本上是走定了。刘斌也想以此告诉大家,他平时说,要你珍惜你的工作岗位,不全是吓人的,有时就成真了。

莫船听愚同这么说,就说,你倒了解刘斌的很。可把教师都弄得没面子了,校长又有啥面子?

愚同说,也不是这样的,你只要站在校长那边想问题,做事,他还是会给你面子的。莫船就不说话,心想要像孙文举那样站起来说几句话的,怕只有勇气是不够的,孙文举现在所承受的是别人不可想的。就自己还没有被刘斌直接说过,那份说不来的孤立都让自己难受,何况是这样呢?不过听大家的议论,好多人还是越来越聪明了。

尚军其把介绍信给孙文举时神情有些黯淡。

孙文举和他同年分到阳中,为人忠厚老实,两人平时相处的还不错,只他有时很刻板很固执。他对孙文举说,现在咋办?孙文举说,我不要,我也不走。凭什么让我走,就凭这一张纸么?我有什么错,放到明处说么?

尚军其见孙文举还钻牛角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说,你好自为之吧。你知道的,很多事并不需要理由。放下介绍信就走了。

孙文举仍然天天签到,签完到不是呆在房中,就是四处转转。有日莫船遇见了,叫到房中说,走下盘棋去。孙文举也知自大家知道校长不要他的事传出后,和他主动说话的老师已不多了,一般人也不会让自己到他房中去。见莫船叫,知也是真心,就去了。

看孙文举的表情也没事样的,只有些木然。莫船也就没说什么,两人下了一盘棋后,莫船说,你有法子么?孙文举说,我不走,就这法子。莫船说,这样顶也不是个办法,。你再活动些。孙文举说,没用的,没处讲理,也没人真心帮我的。再说,我到底有何错?莫船说,那你扛到什么时候?孙文举眼光有些黯淡的说,我不知道,我也知道在这里没法待了,这学期完了,我调还不行么?莫船问,那眼下咋办?孙文举说,就这样。

孙文举就这样的又在学校呆了一周。

下周的行政会上,大家有点绕不过去这个问题。刘斌脸也黑着,说,孙文举不走,每天这个样子,这是向学校示威,是向我刘斌示威。刘斌说时,有些激动。他问大家咱真的没有了办法不成?

杨建设说,要是教委和县局能出面就好了。杨建设说完,大家就看着刘斌。可刘斌知道这不可能,王建有不但不会出面,还在一旁看你怎么办。给县局更不好说,虽自己硬说了,也会站在自己这边把他调走。可为这么点事惊动局里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刘斌就说,咱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大家也就想不出一个什么好方法。周连生说,可别为这事闹出什么事,逼急了他胡来倒麻烦了。前几年不是有人为调动还把人事股长捅了一刀么。刘斌斜眼看了下周连生说,那你说就让他这么个样子下去吗?他有本事来捅我一刀。建设,明天你去叫他搬房子。连舟,你到孙文举家去一趟,把他的父亲叫来。

听刘斌这么说,尚军其本想说点啥,也就没有吭声。大家也知刘斌是铁了心的,也就都不说什么。

第二日,刘连舟就骑车到孙文举家去了回。

文举的父亲办了个商店,他的媳妇也农村人。连舟找到后,倒不知怎么说的好,拐来拐去,最后还是直说了。孙文举的父亲一听就明白了,说,走,咱们去你们的学校。走时,用黑皮包装了一包东西,就让连舟带了他来到学校。

来了后,他先去了孙文举的房子。谈了有半小时后,老人提了包到了校长的办公室。刘斌刚好一个人在。老人进后,说了他是谁。刘斌准备把孙文举的情况给讲一下。老人说,刘校长你别说啥了,能让他走就有让他走的原因,年轻人不懂事,你抬抬手,让他过去,放了假我调他走。说着把那装有好烟的包推到刘斌面上。

刘斌脸一沉说,这不是抬不抬手的事,让他换个环境对他也有好处。他再留下,对学校对他本人都不利。孙文举的父亲说,你说的,我都明白。老汉突然单膝一跪,说,我只求你让他在学校再呆一个月,到放假就成。这倒让刘斌没有想到,刘斌知道这回一抬手,今后就不好办了,所有教师的眼睛都盯着自己。语气就硬了说,你别这样,我受不起,这事已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刚开始时还可以,现在已决定一周多了,除非我不当这个校长。老汉跪着问,真的没有余地了?刘斌说没有。老汉站起来说,山不转水转,那好,我们只有走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刘斌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情一片颓丧,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老汉回到孙文举的屋子,一耳光打在孙文举脸上说,我的脸让你给丢光了,还有脸在这儿待。走,让你上哪儿就去哪儿去。说着就收拾孙文举的东西。这时刘斌让人把那包东西也拿来了,老汉也没再说话,就带了孙文举 ,拿了东西到教委去了。

第二日,老师们知道,孙文举被派到阳柳小学去了。

对孙文举被派到阳柳小学去,刘斌觉得简直是给自己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如同当年让刘胜利到柳南当校长一样,让自己难堪却又没办法。

以刘斌的想法,让孙文举就到原上的小学去才好,也让他好好反省下。为此,刘斌还给教委做了工作,可最后孙文举到了与阳中只有一街之隔的阳柳小学。

后来还有人给他说,其实阳柳小学不缺教师的。刘斌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不能左右的。孙文举到了阳柳小学后,也就带了几节副课。孙文举高兴,阳柳小学的老师高兴,连阳中的老师听了也高兴。说这拿钱一样,人还轻松倒让人羡慕。

莫船去看了回,也觉得好,孙文举的精神也不错。刘连舟自然也知道,细想想这场争斗真不知校长胜了,还是败了。

刘连舟只觉得这个社会太复杂,每个人只在自己那个圈子里。刘斌的脸色铁青了好几天,大家也私下里议论了好几天。但这个学校到底是少了一个人,别的老师多上了几节课。不论咋样,校长算是把孙文举弄出去了,可这负担就加在了别的老师身上。要说胜败的话,刘斌是赢了,老师们却输了。

这种以全体老师失败为代价的斗争意义何在呢?无非是让所有老师看看校长的能耐,知道校长有脸罢了。面对刘斌一天到晚黑着的脸,大家见了就想躲,学校也就静了许多。

虽然天气越来越热,但小早读下班的老师还是不少。孙文举的事要说结果的话,就是又让不少人变得更聪明,更鬼大了。不是与己有关的事,很少有人过问。几个人在一起说话,见校长来了,也就四散开。学校安排的事,大家也都会不说话的去做,但所有人应付的意味的就多了。刘连舟看着这些细微的变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好在这一学期也快完了。

去年没有调成,方春华只有把希望放在今年。

另一个老师的熟人在县上做领导,见了会面倒热心,从口气上看,同管事的人也挺熟的。这个做着财政局一个股长的老师的意思是花五千元把事情办成。这老师对方春华一直挺好的,方春华对他有种信任就同意了,只是觉得花得钱有些多。

给薜心海说时,薜心海说,五千元能办成倒也好了,怕就怕办不成又扔钱,去年已扔了些钱。方春华说,这事别人可不打包票,谁让咱们求到人家头上去的。薜心海说,那就只有再试一回了。两人就先凑了两千元,给了方春华的老师。

方春华觉得自己已难关心学校的事了,自己嫁到关南,那儿就是自己的家。一年来不知跑了多少回?从阳湾到关府一个半小时,从关府到关南两个多小时。每周放了学自己走得慢了,连发往关南的最后一班车也赶不上。即使赶上了,每回去就天黑了。有两回没连上车,关府也没有太熟的人,自己也不想在关府呆,只有坐火车了。可火车也要近两小时,到了关南车站,离县城还有四里路,再坐三轮车才能到,见到薜心海也就半夜了。

每回这样折腾时自己就想哭,刚结婚那阵还有新鲜感,可现在一提起关南自己就发愁,看见一座接一座的山就头发昏。可不去关南自己到哪里去?

每回到了,自己就饿,可又吃不下东西。只有洗了躺在心海怀里时,自己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两人说说话,亲热一回,第二日睡个懒觉,方春华觉得才是在生活。

周六应是最好的一天了。到后来自己珍惜的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反让时间白白的流走。周六夜里躺下,好是好,可一想明日又要走,自己便又紧张起来。方春华本不是个放得开的人,却拼了命的要心海。只有在那种迷醉中自己才能静下来,第二日一起来,似乎已为下午的走做准备了。

方春华代初三后,隔周还要补课,就让薜心海来。于是她一周,他一周的跑,两人都有些累的感觉。

来时兴奋,走时凄凉的滋味让两人都觉得再不能这样生活了。可不这样,又该怎么样?有时有事不能去,这一不见就是半月,甚至一个月。方春华想这样子和没结婚真没区别,可女人又怎能没有个家呀?一旦去不了,或心海来不了,方春华只有一个人待着。

别说周日了,就平时,大家都结婚了,愚同走了,连舟走了,莫船也走了。就说丽丽也远吧,可她当晚回,次日坐早班车还可以赶来,雷大雄没事了也跑,人家想见个面还是容易的。

刚开始,她同丽丽一同坐车去关府,可一下车就见雷大雄接的情景,总免不了让她伤感。一个人再坐车往关南赶,只会越走越伤心。真不知自己嫁的这是什么?结婚时,想着调动费些事总可以成的。但调了一年便知太不易了。可再苦也不能向父母说,偶尔去家里看看父母还要不停地笑。谁让自己选的这路?哥问时,也只说一切都好。可内心的这份凄苦向谁说?

面对心海时也知他辛苦,他有了调动的想法后,也没法安心的待了。几个好的在关南发展的机会也被他放弃了。可调动他又出不上力,自己一个女的又不知咋弄好。给别人说,还怕别人笑自己。那回见到马武军和白娟,自己的心就乱的厉害,不敢想同马武军在一起了会是什么样子,但至少现状要好多。看着马武军给自己留的电话,自己好几回都想打,可说什么呢?

孙文举被校长弄出去以后,老师之间更少说话了,校长也不停地在校园转,方春华心情同这环境一样不由得抑郁了许多。

那天晚莫船没有回,到了方春华的房中,说,你咋看起来越来越没精神?方春华只笑笑说,没啥高兴的事,也只有这样了。莫船问,今年调么?方春华说,调么,就不知能成不?莫船说,好事多磨,会成的,有啥难处你就讲。结婚后,你变多了,但凡事都往好处想想。

方春华点点头没说话,可心里却想哭,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坐了一会,春华说,孙老师人挺好的,就是性子直,可当老师那有性子不直的,但还是离开了阳中。不过先前总觉得离开了阳中有多不好,有多丢人,可看孙老师真离开了,也不见得不好,还是古人说的对人挪活,真调不成了,我也要想着离开阳中,甚至阳湾的。

莫船说,怎么这么悲观,都想着要离开阳湾了?春华说,也不是悲观,一来是这调动的事,心海真来不了,也不能一辈子这么悬着,再则阳湾虽好,可呆阳中未必好。就如你们说的,咱不过就是个马车夫,把学生由一级拉着向另一级走,在哪里还不是这活,也没有必要非死守着阳湾的。莫船说,话是这样,可阳湾的条件你也知道,好多人还是想来的,能走的人也多是有好了的去处,没有以前,还是能呆在阳湾的好。

春华说,道理我也明白,可现在咋待呢?

莫船说,还是要向前看,总会有办法的。我也不好多问你,办事真有难处,一定给我说。春华嗯了声,说,世道可能不是咱想的那样,你要来它难为你,有天你真要走,它怕也为难你,想想还是咱们太天真。真有难处,会说的,你也不易,我没事,你也早点去歇息吧。

春华知道莫船同自己很亲,可这亲总有个界线。特别是结婚以后,她已经很注意了,他们几个关系虽好,现在都成家了,也就不能象过去一样没事的往半夜里聊了。

看莫船走了后,春华在心里问自己,虽说好事多磨,可这调动的事到底要磨到什么时候?真没希望了,自己是要想着离开阳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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