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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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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流苏的悉心照顾下,他的身体恢复很快,但是花流苏发现他身体内的伤蓄积已久,就是她也没轻易办法治好,也想过花倾晓的能力,最后还是摇头否决了。

消息总是不胫而走,他的存在还是让其他妖知道,一想到人族的做法,经历过战争的妖族自然不会留着他。

花流苏想尽办法保他,他也保证自己绝不会伤害任何妖,自己只是想与花流苏在一起。

最终,妖族还是被他巧言令色的真诚打动,虽然心有顾忌还是留下了他,但是有妖还是会盯着他,能与他心无顾忌的只有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妖。

他终于用一年的时间,取得妖族相对比较深的信任,终于能够有机会靠得花田更近,天帝要的解毒草就在花田附近。

在他准备摸得更近时,一个女妖出现在他眼前,拿着一根尖尖的花径对着他的脖子。

“前面乃我妖族圣地,也是禁地,除了女王和二皇子殿下在,谁也不能靠近。”

“我只是瞧此处的花好看,想给苏儿带一朵,竟不知这花如此重要,还请恕罪。”

她将花径的尖端顶着他的胸脯,盯着他说:“现在知道了,就请回吧。”

她使力将他推了一把,他退了两步后,向她再次表达歉意便离开了。

他发现女妖常常躲在远处草地凝望着花田,根本没有办法靠近,直到有一天她有事被一只小妖叫了去,才给了他机会。

看着眼前的解毒草,自己为此潜伏了一年,毫不犹豫拔了一棵。正当他准备拔第二棵的时候,起了一阵风,风里裹挟着花香,就好像那天的香味。

他惊讶的发现花田之上有一女子背对着自己,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妖气,想起这里只有两个人可以靠近,对于妖族十分重要,这女子必定不简单。

她一手抓着小竹篮,在花田中缓缓走着,看中一朵花便弯腰去采,他才看到她的侧脸,就给他一种很美的感觉。他摇摇头,以为自己中了妖术,再睁眼一看,女子果然不见了。

“你中了瘴毒?”

他紧张的往声音来源看去,原来女子不是不见了,而是到了另一边。

“难道不是幻术?”

他做好随时对她出手的准备。

“它虽能解瘴毒,含口中一小片也能不受瘴毒影响,可你用不着这么多。还有,小心它的汁水,那可是剧毒。”

他这才注意到手中有草汁,已经渗入皮肤,皮肤都变黑了。

“果真有毒。”

手已经开始出现麻痹感,他不甘心自己花了一年时间,就这样死在此处,施法阻止毒液进一步扩散。他撕一块衣服下来,用它来裹着毒草,再藏于怀中。

“常言道:毒蛇出没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这不过一个比喻,可能七步也可能七百步,就算看见也未必识得。”他转念一想,既然她会如此说的话,必定有她的用意,看着自己施法后毒走得依旧快,是不可能逃出北泽的,于是问了句:“姑娘可知解药在何处?”

“这片花田你以为如何?”

“很美。”

“可识得它们?”

“这是蔷薇,粉色的蔷薇。”

他回答得小心翼翼,也不敢确定。

“它们是蔷薇,却非一般的蔷薇可比。”

又一阵风起,女子便消失了。他也没了选择,过去对着一朵蔷薇伸手抓了一把花瓣。他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心想毒草汁能渗入皮肤,这花瓣汁兴许也行,于是他将花瓣在变黑的皮肤上揉搓着。

随着花汁的渗入,黑色果然慢慢褪去,也有了感觉。他担心随后再次有人中了毒草的毒,又包了一包花瓣藏入怀中。

他想着悄无声息的离开妖界,来到花流苏跟他说的界门,那就是一块石头,只有携带妖界令牌者才能安然通过。

他看着手中从花流苏手中诓骗而来的令牌,回想着花流苏对自己的好,若说自己没有动心,这是不可能的。一想到自己要再一次伤害她,也是于心不忍,可又没有办法。

他拿出令牌,试着穿过石头,里头一片漆黑。他伸手摸到一堵硬邦邦的墙,就好像石头的另一面,可自己却穿不过去,即使将令牌按在上头,想退又退不回去。

“难道是花流苏骗了我。”

“不,是你骗了她。”

耳边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是花田那个女子,因为声音空灵,也无法确定。

“是你?花田里的女……妖?”

“我是花流苏的妹妹。”

“我还有一个妹妹,受了重伤一直未醒。”

他想起花流苏曾告诉过他这件事。

“你醒了,苏儿可知道?她可是时常念叨着你。”

“现在只是我的意识体,真正的我并未醒来。”

“意识体?是你将我困于此处?”

“你欲行伤害我妖界之事,作为妖界公主,我有责任拦着你。”

他将手放在胸前毒草和花瓣处。

“既然如此,方才又为何救我?”

“有几个问题,我想先听听你的回答。”

“我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你要问我什么便问吧。”

“你对我阿姊可是真心?”

他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反正眼前一片漆黑,他干脆闭上眼。

“从未爱过何来真心。对她,我只有深深的歉意,用我这条命都无法偿还。”

“那你为何故作情深?只为利用她来对付我妖界?”

他沉默了良久,深呼出一口气,才娓娓道来。

“我是除妖师,但我对妖并没有多仇视,所以遇到流苏时,就算后来知道她是妖,我也是真心与她交朋友,从未想过利用她对付妖界,不管你信不信。

后来,我确确实实利用了她,破了原妖界的结界,毁了原妖界。表面上看,我的目的就是毁掉妖界,可我这么做只为了一个人,为救我心中挚爱的女人,这一次亦是如此。

天帝想铲除整个妖界,将妖界根基拔起,让世间再无妖的存在,为达目的,天帝无所不用其极。

我与流苏相交之事败露,他们便想着利用我来利用流苏,我一开始并不答应,也就把我放了。也是知道我的脾性,一般的法子对我无用,我虽怀疑他们放我的用意,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对我未婚妻一家出手。

他们不过是凡人,天帝竟下令对她父母下毒。每每毒发时,犹如万虫蚀骨,生不如死,最爱之人哭着求我救她父母,我犹豫不决。

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看我犹豫不决,也猜出几分,问我缘由。我无法说出口,她也表示理解,在我面前故作坚强,我却时常看到她双眼红肿,我实在于心不忍。”

“所以你甘心被利用?”

他突然掩面痛哭,很快又发出讥笑声来,从怀里把解毒草和花瓣掏出,狠狠地摔了出去。

“当我知道流苏喜欢我时,我忍不住想告诉她,望着她的脸我就想到姗姗。我竟然说得出口,呵呵,说出我也喜欢她的谎话来。然后我成功取得她的信任,骗到原妖界结界的情报,天帝终于如愿以偿攻入妖界,我也拿到了解药,娶了姗姗。

明明这是我从小盼着的事,本以为我们会很开心,结果,我看着姗姗的脸却时常想起流苏来,只要一想到天帝留着我的意图,我就无法安心过日子。

我试图逃走无果,天帝竟以灭妖有功,让我们入住天都。看似光荣,实则就是他在软禁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天。我想过死,一了百了,可我无法抛下姗姗一家三口。她看出我的顾虑,如果不是父母健在,恐怕会随我而去吧。

我岳父岳母因为毒药的折磨,身子越来越差,不久以后就相继走了。岳父岳母走后,姗姗说要守孝一年,便无牵无挂了,我知道她的意思。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们有了孩子,我无法看到孩子生下就被人盯上,不能让她遭受与我岳父岳母同样的折磨。我们商量过后,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最后,是我做不到,打翻了药碗,不久,我们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他的泪水如泉涌般,顺着眼角流出。

“所以,天帝再一次用你的妻女威胁你,你就再一次利用了阿姊?”

“我的妻子已经没了,她最后跟我说的话,是让我信妖莫信人心。这一年我有想过,将事实诉诸于流苏,向她请罪,祈求她原谅,帮我救女儿。可每每想起原妖族剩下那些妖,他们对人族的恨,我就连自己都无法原谅,所以我说不出口。”

“信你妻子的话吗,信妖莫信人心?”

“难道你要我信你?”

“不愧是与天帝做了两次交易的人。”

他思考片刻后问:“我的条件很简单,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的条件我会做得比你想象得好,而我的条件是你替我办一件事,不管成败,我都会履行诺言。”

“我得先知道再做考虑。”

“原本你是没资格与我谈条件的……好,你可以听后再做考虑,你答应或不答应,都可以带着药安全离开。”

花倾晓将自己要他做的事交代了一遍,他听后先是愣着一会,才问了句:“你真的做得到?”

“与你们人相比,我有很多时间,今天做不到那就明天、后天。”

他听后狂笑不止。

“好,我答应你。”

他将药成功带出,这次他很聪明,先是给了毒草,上面有毒草汁,并称此物贵重必须亲自交予天帝,成功让碰过毒草的人连同天帝都中了毒。

“你,你竟敢拿毒草来……”

“这就是天帝您要的解毒草,只是用它,得有对的法子。”

“什么法子?快说。”

“我这里有解药……不过没放在身上,我将它藏了起来。我需要天帝答应并送我与女儿出天都,只要我们安全离开天都,我自会将用法和藏解药的地方如实告知。此次过后,想必天帝再也用不着我了,除非天帝还想我再进一次北泽。”

逐渐变黑和麻痹的手,让天帝也不得不妥协。

“好,我答应你。”

他带着女儿出了天都,按照约定将写好的信交给了送他出天都的侍卫统领手中。统领将信交给手下的侍卫,让他去验证真伪,以不同信号告知,然后他借口留下多送他们一段路。

很快,信号飞起,统领确定了解药是真的,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放他离开,这也是天帝的命令。他早已算准了如此,笑着讥讽了天帝与人心。

天上飘下一朵花,绕着他们后落下,他们便没有了踪影,地上的花也变成了水,渗入泥土之中。

虽然送他的侍卫中有除妖师,却根本来不及反应,事后也无法追踪到他。

统领想着他一个死囚,也不敢随意透露姓名,只要跟天帝报他因为反抗,被火术烧成焦炭,他们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让死囚给跑了,他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侍卫自然同意他的做法。

他因为光而睁不开眼,等他能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悬崖边上,差点失足掉了下去。他刚站稳脚跟,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

“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没有没有。我说过的,我的真身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只是我的意识体,借用了一朵花才能出现在这,所以我的法力很不稳定,才导致你出现的地方有那么点偏差。

可不是我故意的,你瞧我,出来时可是十八岁的姑娘,这会只有七岁了。再不把接下来的事办完,我可就得回去了。”

他将女儿抱了过来,交予她手中,说了几句话与她。倾晓始终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让她想起了父皇。

“妖界的三公主,我今天把女儿就交托给你了,我会考虑是否做接下来的那件事,你确定要如此做?”

“倒是我想问你是否确定。我可以改变你的模样,让你与女儿一起好好活下去。”

“正是看着她,我才无法恬不知耻的活着。这是我留给你阿姊的礼物,待到你要告诉她真相时,再给她吧。”

他将花流苏的礼物放到女儿身上,起身就走,或许是父女连心,本还在熟睡的女儿竟然哭了起来。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因为怕舍不得,他一狠心打算跑开时被花倾晓叫住。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呢。你们作为父母为她取的名字,你的名字。”

明明她可以从其他人那里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像自己也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她的名字一样,他们从未亲口告诉过对方自己的名字。

“她叫凌悔,忏悔的悔,她的父亲凌青云,母亲真姗姗。你呢?”

“凌悔?做父母的忏悔,用女儿名字来表达,这个名呀就保留着,以后我就叫她凌云姗。而我的名字,叫花倾晓。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这个名字?”

她知道凌青云已经离开,凌云姗也在他说出“凌悔”两字后就不哭了,转过身来也只有他远去的背影。

“凌悔啊,从今开始你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以后你也不是凌悔而是凌云姗。”

花倾晓无法在外面待太久,她要赶紧给凌云姗送去物色好的人家,那里可远着呢。

两个时辰终于到了玉昆山,自从天帝想拉拢乐正,玉昆山就设下了可以抵抗各种族的结界。没有乐正的同意,想进入可不容易。要么真心有事相求敲响山下的铜锣,要么就是硬闯进入。

花倾晓肯定不会去敲锣,一个妖带着个孩子光明正大去找除妖师,懒得解释太多。好在乐正这个结界,足够道行也能闯一闯,就是人族没有如此道行之人。

花倾晓进入结界很容易,还故意被发现,只是乐正不知道闯入的是妖罢了。等他们跑了过来,打算抓她时,门口只有凌云姗一人。倾晓给她留了一枚护身玉佩,上面刻着她的生辰八字,另一面刻着她的名字。

在看到乐正收留了她后,倾晓才放心。

“玉佩可保你一命,算我给你的周岁礼。”

倾晓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开始变透明,脸上也尽显疲惫,她知道自己必须回去了。

“天帝不会等太久,开战时我可不能睡着,必须尽快恢复真身才行。只可惜,我能用幻术,短暂的让他们自觉已过千年,自己的时间却只过了几年,长进是不可能了。也没办法一直坚持,如今妖界这些兵力,马马虎虎过得去。

不容哥哥,从妖界之王开始,我会让你一步步成为天下至尊。所以,就算是阿姊挡在你面前,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花倾晓露出阴笑,转身化成一朵花,由一只白鹤含着,往北泽飞速冲去。最后在北泽污浊的上空边界上,白鹤松开嘴,花旋转着落入北泽之中。

花飞过的地方,瘴气尽散,就连沼泽的水都变得清澈,花草都活了过来,可是它一离开,瘴气聚来,沼泽又变得浑浊,花草又枯萎倒下。

最后,它撞向万年树,像烟花般炸开,花瓣四散开来。万年树瞬间开满了美丽的花朵,在幽暗的北泽中发着光,如同北泽的太阳。

“天帝,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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