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父亲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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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若不是处理了巧兰，便不会发现巧竹此人。我不敢想下去，若是没遇到，这藤灵散怕是又被我吃进去了吧。
我身上的汗毛根根立起，在如此炎热的夏天，竟让我冷的浑身颤抖。
第二日我早起正在梳妆打扮之时，王氏身边的丫鬟便来传唤。
“奴婢奉夫人之令，传小姐过去。”我看着来者是王氏身边的贴身丫鬟。
我任由巧梅为我摆弄着衣裙：“好，劳烦姑姑帮我传达一声，我梳洗完毕就过去。”
巧梅用余光看着王氏贴身丫鬟离去：“小姐，怕是夫人不放心，让巧竹陪您去吧。”
昨日我让巧竹把血燕之事告诉了巧字辈的三人，三人明了以后也更知道小姐所面临的处境。
我拔下头上的簪子，只留下了珍珠簪子：“既来之则安之。我不能总带巧竹，更何况巧竹是刚提上来的，难免会让她们发现什么端倪。”
这虽然立秋了，天气中已经是有些炎热。我刚到正院之时，便看到王氏在厅中央喝着茶，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了。
“岚儿请母亲安，今日学堂先生给女儿放了一天假。女儿起的晚一些，来迟了，还望母亲赎罪。”
王氏放下手中的茶杯：“快坐下吧，本也是我临时叫你来的。快尝尝，这是你王家舅舅送来的茉莉花茶。”
我拿起茶杯，微微嵌了一点缝，轻轻嗅着茉莉花茶的香气。在小抿一口，品一品其中滋味。
我拿着茶杯，看向王氏眼睛一亮：“母亲，这是雨后才炒制的吧？有一丝清晨的甘露的松弛感，当真是好茶。”
王氏欣慰的回道：“果然还得是岚儿懂这滋味，赵嬷嬷是一点都喝不出来其中的奥妙。”
我好歹也是多活了几年，如何不知道这其中意思？这是把我跟奴婢相提并论咯，暗示我的身份也就配跟奴婢喝一个样子的茶。
我把茶杯放下：“母亲，今日可是有什么急事?”
“哪里有什么急事，就是想问问你，中秋的菜品可选出来了？”
我笑了笑，身后的巧梅拿出拟好的菜单递给赵嬷嬷。赵嬷嬷接过递给王氏，王氏打开便观看着。
“母亲，女儿想着即是家宴必要和家中诸位的口味才好。女儿前阵子跟司琴姑姑打听了一下，祖母喜欢清淡我。又去问了父亲的口味，父亲喜欢口味重一些的。母亲你的口味我自是知道，您是喜甜。嫡姐跟祖母一样喜欢清淡一点的，我嘛，我什么口味都能吃一些。”
王氏看着菜单，随后点了点头：“你费心了。对了，昨日赏你的血燕，口感如何？”
王氏今日叫我来才不是为了什么菜单，恐怕今日的目的便是问我吃没吃吧。毕竟按理说，我这个年岁可是从没吃过血燕的，若是第一次吃必定是能发现血燕和燕窝的口感的不同之处。
我假装惋惜：“母亲，许是岚儿这嘴，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王氏挑眉：“怎么这样说？”
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母亲，岚儿...吃那血燕吃出了一些淡淡的酸味还有血腥味，口感也比不上燕窝那么有弹性。”
王氏此时才露出些微笑，用慈爱的眼光看着我：“那血燕的口感就是如此，这血燕如此珍贵是由金丝燕濒临死亡之时，用生命铸成的巢穴。罢了，本想赏你一些，你既然吃不习惯还是让赵嬷嬷送些燕窝过去吧。”
我起身行礼：“谢母亲替女儿着想，女儿定好好置办中秋家宴的菜品。”
“若是要有用银子的地方，尽管去管家处。赵嬷嬷已经跟管家打好招呼了，此次是你们姐妹俩第一次操持家宴定要办的风光，不要吝啬钱财。”王氏说完便挥了挥手让我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巧梅观察了四周见没有人便小声问道：“二小姐，您怎么知道口感？”
我随意搪塞了一句：“上次去镇国公府的是老夫人赏了。”
巧梅喜形于色：“小姐，您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刚回到院子，巧竹便来给我号脉。有了先前血燕的例子，每次我去王氏处回来，巧竹都要给我号脉看看有无异常。
巧竹号脉完毕：“小姐，您最近思虑过度，有些血亏。奴婢检查了赵嬷嬷送来的燕窝，没有任何问题，这燕窝对小姐的身体是有益的。”
巧竹又转身吩咐巧荷：“在给小姐熬制燕窝之时，加入一些枸杞红枣，切记红枣要剥皮去核才能与燕窝一起熬制。”
巧荷点了点头便下去熬制了，我留下了巧竹：“外祖母可有回信？”
巧竹看众人远去：“回小姐，老夫人说查到了。上次长安梁家夫人拜访过王家夫人之后回去生产过后便头痛不止，连太医院都请来了，也没有什么功效。”
我点了点头，上辈子太医院院首都没能解决我的头疾。这藤灵散太过罕见，常人又怎会知晓？
“这藤灵散可有医书记载？”我问着巧竹。
巧竹思索片刻：“集市上有个《偏方十载》，是奴婢师傅所制，应该会有。下次奴婢出府采买之时留意一下，看是否有记载。”
我没问外祖母如何与巧竹联络，也没问巧竹的师傅是谁。我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若是时机到了巧竹自然会告诉我。
“下去吧，午膳来了你们便分了吧，我午睡一会。”
巧竹替我松开头发以后便退了下去。
立秋过后只有晌午有一些热，巧梅她们把窗户打开，微风拂过。
我打开梳妆台里的紫罗兰玉，我回来已有两月，这期间发生了太多。这玉竟落在我的手里，打造个什么好呢？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在醒来之时只觉得口渴难忍。
“水。”
不知谁递过来了水杯，这手的触感不对，巧梅她们的手是有些粗糙的。我一下清醒过来，看到父亲坐在面前。
我要起身给父亲行礼，只见父亲伸出手把我按回被子里：“不妨事，今日休沐，好久不曾跟你说说话了，今日来看看你。”
我低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我回想着过往种种。父亲最是懂得取舍之人，上辈子舍弃了娘亲，对府里欺负我们之人视若无睹。
自从培养嫡姐开始便是彻底不在乎我，后来我嫁入容王成为侧妃才来跟我说几句话。说的也都是一些万事以安国公府利益为主，什么你是安国公府的女儿必是要为安国公府所用。
后来容王要称帝之时，也是父亲送来拜帖说要来探望。结果父亲没来，来的是精心打扮的嫡姐。我不同意嫡姐入门，也是父亲拿着娘和弟弟的性命所要挟。
上辈子我虽远离姨娘，讨好王氏。可是还是让父亲看出了端倪，我心里其实是在乎姨娘的，我比谁都害怕姨娘消失在这个世上。这样，这世上唯一在乎我的人就消失殆尽了，我害怕，所以我拼命的远离姨娘。
我还记得当时父亲拿来了姨娘的贴身之物和我送给弟弟的长命锁说道：“你若是同意，我会立你姨娘为侧室，否则你姨娘和你弟弟就会为你的愚蠢买单。”
后来我成为皇后，安家为我所用，也是父亲为了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入宫中。为了揣测帝王的心意，也为了让我永远是安家的皇后。
我在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一脸崇拜的看着父亲：“岚儿也想跟父亲说话”随后又失落的说道：“只是父亲忙碌，岚儿便一直没有打扰。”
父亲摸了摸我的头：“我看你睡着了便没打扰你，对了，你这手中的玉石是谁赏的？我看你睡着了还一直握着不松手。”安国公明知无问的问道。
“父亲说这个？这是女儿参加长公主宴席的时候四皇子赏的。女儿就借花献佛送给父亲吧”我献宝似的拿给父亲。
随后又不好意思的说道：“虽然母亲给女儿准备的诗词，可是女儿觉得盗用人家的迟早是要被发现的，便选了临摹。女儿机缘巧合之下便对了长公主的心意，长公主应该是心生满意才让四皇子赐给我这紫罗兰玉。”
安国公看了看这紫罗兰玉，体型如此之大，再加上这种水如此好，就是整个萧国都找不出第二块。
父亲递给我：“既是四皇子赏赐的，你便好生用着吧，为夫用不上。对了，你何时临摹的王羲之的书法？为夫怎得不知道？”
我把紫罗兰玉放在一旁，连忙跑去书桌处，从抽屉里拿出炼废了的宣纸。献宝一般递给安国公：“父亲你看，这是女儿之前练得。”
“女儿自知琴棋书画便比不上姐姐，更何况外面那么多名门闺女。便在房内偷偷的临摹书法，没想到女儿竟是有天分的。”
安国公接过，一张一张的看着，随后点了点头：“的确是不错的，你没有名师教导就临摹的如此出神入化。是为夫对你关心不够，竟没发现你有如此天赋。”
我凑近父亲，接过我练习的草纸：“这是平时女儿练着玩的，没想到会派上用场，临摹还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父亲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不知思索着什么。我拿着扇子轻轻扇着父亲：“父亲？父亲？”
安国公回过神：“岚儿，你觉得先生教的如何？”
我思考片刻：“通俗易懂，甚好。”
“为夫打算在为你请几位先生回来，你可愿意？”安国公试探性的问道
“父亲安排就好，省的整日窝在屋子里绣花。父亲你是最值得岚儿的，最不擅长的便是这女红了。”我用着小女孩的撒娇口吻说着。
“罢了，不愿意绣就不愿意绣吧。”
安国公打量着安岚，今天的安岚跟往常有些不同，虽是乖巧却能开口说话了。并且对答如流，处事不惊。以前从未参加过宴席，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许这孩子也有用处。
“好了，到时候学堂的堂主会给你安排新的课程。你还未用膳吧，你未醒之时，为父便去春华楼给你要了些吃食，看这时辰应是快到了。”
“女儿送父亲。”我刚把父亲送出院子，便看到春华楼的伙计提着食盒过来。
由府里的小厮带路，两个伙计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一个大的食盒，食盒分了六层。
第一层是一道兰花鳜鱼还有一道麻婆豆腐，第二层是荷塘月色和炒青丝。第三层是金陵丸子。第四层是一碗素烩汤，第五层是巨大碗的米饭。
伙计摆放过后便要离去，巧梅好奇的问道:“这第六层是什么？”
其中一伙计答道:“回姐姐，这是最后一层是我们楼的秘密武器，无论多远的路，春华楼的菜送到您手里的时候保准热热腾腾的。”
说话的功夫另一个伙计就打开了食盒让我们看了一眼，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第六层有个屉笼，里面热腾腾的，想必是里面放了加热的东西。
我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了，巧竹给我摆上碗筷:“小姐，请用。”
我看着桌子上的佳肴:“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也没吃过春华楼。如今有这好机会，你们坐下跟我一起吃吧。”
巧竹和巧梅立马跪下:“奴婢不敢。”
“只这一次，实在是这新鲜。去把巧菊巧荷叫来，大家一起尝尝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说完，巧竹巧梅便对视一眼，便下去叫巧菊巧荷了。
我起身拿了私房的钥匙，我记得前阵子从镇国公府回来之时，夫人塞给我了几罐子桃花酿。
我抱着一罐子桃花酿刚要进屋子，便看到四人过来，四人都换了一套衣衫
巧竹看到我抱着罐子:“小姐，这怎么能让您去拿，您知会奴婢一声，奴婢去拿就好”
我忍不住笑道:“拿都拿了，你们够迅速的，快坐下吧。”
我看着拘谨的众人，其实上辈子我从未吃过春华楼，就算是嫁给容王。容王听到我从未去过便要带我去，我也给拒绝了，春华楼一顿饭都够府里一月开销了。
我知道她们拘谨，每道菜夹了一筷子以后示意她们动筷子。
看到她们双手无处可放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下你们可以吃了吧？”
她们各自尝着自己面前的菜，只敢夹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
巧梅吃的是兰花鳜鱼，她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小姐，奴婢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鳜鱼，这也太嫩了吧。”
巧梅看着众人都盯着她，不禁反应过来，两个脸蛋一下红了起来。她低下头有些害羞，扭了扭身子。
我看着巧荷憋着什么似的，小脸有些红彤彤的:“巧荷你怎么了？”
巧荷一开口就控制不住了:“呼～，水，”呼～太辣了。
巧荷等人都是奴婢，自然没有吃过辣椒这东西。辣椒难得，一斤难求。我第一次吃辣椒的时候，也是如巧荷一般找水喝。
巧竹立马递过一杯水，巧荷急忙的一口喝下，什么礼仪姿态都不顾了。
我刚打开了桃花酿，便被巧菊抢过:“小姐，你身子刚好，府医说了不许饮酒。”
“好，巧菊，我这都好了多久了。再说这是桃花酿，没有一点酒味，我可以喝的。再说了今日开心，我就喝一杯，还是可以的，是不是巧竹？”我冲着巧竹使着眼色。
巧竹走了过来，倒了一点在杯中，拿筷子沾了一点尝了尝，品了品:“小姐可以喝，不过不可以喝太多，最多不过三杯。”
我要抢过坛子被巧菊拦住:“小姐，我给您倒。”
“好，剩下的你们分了吧，这桃花酿开封了喝不完在喝就不好了。”
她们停下筷子:“谢小姐赏。”
我端起酒杯:“今日开心，我们尽兴。”一饮而尽。
这桃花酿真真是极好的，一点酒味都没有，入口便是一阵甘甜。一口美酒下肚，在嘴里留下回味无穷的桃花香气，仿佛像游走在世外桃源一般。
我看着巧荷和巧菊，她俩在研究那道炒青丝，研究如何做成的。又转头去研究荷塘月色里的藕片，是如何清理的这么干净且没有泥土味的。
众人喝了几杯逐渐开始透露心扉，巧梅无非就是说着我救了她哥哥的事情。巧竹神情里透露出向往，我猜大概是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吧。
巧菊说着自己弟弟的聪慧，以后若是弟弟出人头地的时候，等她们动不了啦都接出去养老去。
巧荷边哭边骂她豺狼虎豹般的父母，哭着哭着抱住身边的巧梅。对着巧梅新换的衣衫蹭着眼泪和鼻涕。
巧梅推开她的脑袋:“你别把鼻涕蹦我衣服上啊，府里刚做的衣衫啊！中秋的时候我还要穿呢！”
巧荷许是喝醉了，巧梅推开她，她就使劲抱住巧梅。摇晃着身体，撒娇的说道:“我不嘛，我不嘛，要巧梅姐姐抱。”
巧梅被她弄的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受不了啦！”说罢便去挠巧荷痒痒处，巧荷自然而然的去挠巧梅痒痒处。
我看着她们忙着，笑着。我也跟着她们笑着，此时此刻是发自内心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