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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 雪落苍茫似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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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阴鹜,大地银装素裹,骤降的温度将宁远城外的护城河冻住。

清晨之际,许多大人孩童在冰面嬉戏,少部分人用铁器凿开一处冰面,洒下鱼饵垂钓。

辰时三刻,玉兰婷被林金奕唤醒,撒有花瓣的温热水和漱口的琉璃盏放在床头小凳上,华贵繁复的宫裙整齐的放置在木质托盘里。

“婷儿,外边有个负荆请罪的小子,天寒地冻的,辰时未到就跪在外边,这次他是真的知错了,你也别太苛刻,下手重了还要心疼。”

林金奕用丝带将床帘绑好,而后去拿了他熟悉的粉黛眉笔,只要玉兰婷在太仁殿过夜,他便为她描眉盘发。

“把他叫进来。”玉兰婷穿好保暖的长袜,洗漱后坐到梳妆台前,等着林金奕为她描眉。

李弘在寒冷的地面跪了三刻,早已冻得麻木,林金奕将他扶起后依旧站不稳,只能拦腰抱着他进入殿中。

太仁殿正殿的地龙一直燃烧,分外暖和,李弘怕玉兰婷嫌他娇气,还是由林金奕扶着,走进了内殿。

瞧见玉兰婷,李弘低着头跪了下去,将手中的藤条平举,“弘儿擅自饮酒,既损伤身体又惹了祸事,请娘亲责罚。”

玉兰婷并不搭理他,含情脉脉地望着林金奕,“林金奕,过来呀!”

林金奕和玉兰婷对坐,女子柔情似水,男子神色柔和,言语间虽不谈爱,却爱的彻骨。

李弘跪在地上,听到玉兰婷和林金奕的谈话,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描完妆容,林金奕又替她穿衣,李弘听着那两人的甜言蜜语,忍不住抬头望了两眼,正巧见到林金奕亲吻玉兰婷,快速闭上眼后,李弘又睁眼看着他们,他的娘亲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爹和他舅舅,从始至终,他娘爱的都是他的小叔。

热吻过后,玉兰婷才想起李弘还在这里,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弘儿,一味的打罚并不能让你改掉那些坏毛病,你受了疼,娘亲心里也不好受,今日娘亲只罚你二十藤条,过几日娘亲让唐冰带人到昭阳殿给你祛除疤痕,就当是你这次犯错的惩罚。”

听到玉兰婷的话,李弘很惊讶,他已经做好被抬回去的准备,李金琪也备了不少药膏,打算挨了打之后给他处理伤口。

林金奕避开,玉兰婷也不顾及什么,拿过他手上的藤条,将李弘按趴在床上,褪了他的裤子朝臀部和大腿根抽去。

李弘羞耻心很重,玉兰婷突然扒裤子吓了他一跳,顾不上羞耻,李弘疼的惨叫,欲伸手去挡,两只手却都被按在腰上。

玉兰婷下手颇重,连续五下抽在同一处,将皮肤打烂,像是横在身上的一条沟壑,二十藤条抽完,已是血肉模糊,藤条上还挂有血滴,他则趴在床上不停地抹着泪水。

“别哭了,吃了早膳回去休息,把之前的功课温习一下。”玉兰婷替李弘提起裤子,又将他之前盖在身上的斗篷给他系上。

林金奕看到藤条上的血,没有多言,这家伙确实该打。

“先吃早膳,弘儿一起。”玉兰婷洗净手朝外殿走去,李弘疼的厉害,小心翼翼的挪着步伐。

望着小桌上摆满的小碟子,李弘在心里感叹这两人不愧是国君,早膳都有八道美食,真够奢侈。

跪在地上吃了早膳,李弘请安后才出太仁殿,却见穿了斗篷的李金琪站在他的马车前,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

“君上。”李弘唤了一声。

“你娘没打你?”李金琪分外诧异,以他对玉兰婷的了解,绝不可能这样简单将这件事翻过。

“挨了二十藤条,娘亲说过几日让唐冰姨姨帮我祛除疤痕。”

听了此话,李金琪若有所思的看了李弘一眼,“芸儿,小汐和麟儿都来了太霄殿,昨日的折子和暗阁的奏报还未看,待会爹爹教你批折子。”

“昨夜气温骤降,军营里还有很多人没有棉衣,君上就算不整治军风,也该保证他们不会再挨冻受饿。”李弘亲身经历过,他知道那些人很难。

“先上马车,太霄殿有你的少主印章,军营那边待会你拟一道旨,盖了章让微风送过去。”李金琪说着,牵住李弘的手拉着他向马车靠近。

李金琪迈的步子很大,李弘刚走一步就牵动到伤口,痛的惊呼。

“疼也忍着,喝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李金琪呵斥了两句,还是将他抱着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李弘解了斗篷趴在榻上,月牙白的丝绸裤袍染了大片血迹,李金琪小心翼翼的褪下裤子,看到他下身那四条血痕和青紫的大腿甚是心疼。

李弘看着李金琪的表情,嗤笑了一声,“现在是我有人疼娇气了,换做以前,挨鞭子都是最轻的刑罚。”

“以后不会了。”李金琪拧开一瓶冰肌玉露,均匀的倒在李弘的伤处。

“哼!”李弘拿过被子蒙住头,趴在了枕头上。

马车刚过湖心亭,有人拦下了马车,李金琪打开车窗,瞧见依依也是一愣,“你为何不去上朝?”

“君上,鹿家在衙门闹事,一群人更是堵在皇宫门口,称天尊和君上您纵容少主肆意杀害百姓,他们要讨个说法。”苏依依也想上朝,但鹿家闹得太凶,玉兰婷昨日的警告并没有用,鹿家和符家的人都气势汹汹,想引起动乱逼迫朝廷将李弘交出。

“让他们闹去吧,闹得满城风雨最好,调集皇城禁军,只要有谁敢进皇宫大门,格杀勿论。”李金琪很早前就想整顿鹿家,原本不想太过计较他们污蔑李弘,不曾想他们竟然连退路都不留。

鹿家和程家都是有名的富豪,但鹿家重利,又是大家族,没少做肮脏事,更是经常传克扣工钱和殴打街坊之事,程家相对而言则要亲民一些,程家独门独户,家主程成更是经常为各地捐款修桥铺路,做了不少积德的好事。

听了李金琪毫无感情的话,李弘冷冷道,“我若是被人杀了,君上会为我报仇吗?”

“鹿家期被害他们伤心爹爹能理解,但弘儿不是凶手,他们没有证据就坏你名声,是大不敬,就是凌迟也不为过。”李金琪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怀疑你,就是在质疑爹爹和你娘亲,在天兰贵境内,妄议君王者,当死!”

“那臣先行告退。”

苏依依的出现,李金琪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弘儿,你在新兵营的时候你娘和舅舅给爹寻了一门亲事,要爹爹在本月初八对苏依依下聘,你以为如何?”

李弘侧过头看着李金琪,对他的话深表怀疑。

“是真的,你娘和舅舅还为爹爹凑了一百抬聘礼。”

“她不是喜欢舅舅吗?”李弘很不理解这些长辈,明明不喜欢还要在一起。

“她让你舅舅赐婚,你娘亲就提了爹爹。”李金琪并不想瞒着李弘。

“苏姨人挺好,我觉得你会辜负她。”李弘从来不认为李金琪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马车里瞬间寂静,李弘又将头埋进被子里,不敢发声。

格拉尔,屠浮城

南宫明月独自一人站在国舅府门口,望着那熟悉的府邸,他只觉满腹苍凉。

因为他相信聂尔旺和颂涵,格拉尔沦为地狱,尔旺亚几十个世家全部被灭,曾经人仰马翻的屠浮城也遍地是血迹和残尸碎肉,他的孩子也只余下了南宫辰安。

感受到周围有灵力波动,身披貂裘的颂涵提着宽大的裙摆向灵力出现的地方走去。

瞧见南宫明月,颂涵冷笑一声,“南宫希被你杀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颂涵,从相识到现在,我何曾对不住你,你要害我国破家亡。”南宫明月当真不理解,当初他为何会喜欢上一个利欲熏心自私自大的暗卫。

“我从来都不爱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个时候,我都恶心。”颂涵将目光移向别处,并不看南宫明月,“我只要李金琪,我还要玉兰婷匍匐在我的脚下,为此我可以不计代价。”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南宫明月手握耀月弓,拉弦对准颂涵。

“南宫明月,看在你这么些年对我言听计从的份上,我放你离开,你该明白我此时灵力不弱,我们若交起手来,你那些藏起来的百姓,可能就活不成了。”

颂涵敢如此嚣张,就是认准他们不敢堵上无辜之人的性命,不仅是南宫明月,就算不久后两国交战,玉兰婷也不会用灵力同她交手。

“和他们作对是很不明智的选择,现在若是回头,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日后落到玉兰婷手里,等待你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南宫明月收了耀月弓,如颂涵所说,他确实不敢肆意用那可毁灭一方的灵力,颂涵为达目的放弃渡劫,他还想重回极灵大陆,不愿背负那么多罪孽。

“南宫明月,背主弑师,屠杀至亲,我颂涵早已万劫不复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放手一搏,你也算对我有恩,我今天放你一马。”

朝阳殿内,聂尔旺看着阿罗娜带来的消息,苍老的面庞呈现出得意,嘴角也不停上扬,甚至大笑出声,“好,做得好,按照如今魔灵的数量,很快就能进军天兰贵,哈哈哈!”

“什么事让摄政王如此高兴。”从府门处而来的颂涵听到笑声,心里更是痛快,聂尔旺是个严肃的人,这般肆意的笑,定是有什么好事。

“王后你过来瞧瞧这些。”聂尔旺将一大摞纸都呈给颂涵,“妖皇鲲鹏刚殁,妖界众王为了妖皇之位你死我活,魔帝掌控了妖界,魔界因为格拉尔的滔天怨气恢复了不少,魔帝更是将元婴一族的魔尸唤醒,只等我们和天兰贵交战,他们就从傲索冥方向进攻天兰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颂涵接过纸粗略的看了两眼,这些消息她昨夜便知晓,何况本就是同魔帝的交易,并没有什么稀奇。

“南宫明月刚刚来了,如你所愿,本宫放了他。”颂涵望着聂尔旺,她其实很想杀了他练成尸怪,但聂尔旺的武功太高,哪怕没有凤翅鎏金镗也能同时与三个尸怪交手并占上风,更是满腹谋略,杀了他得不偿失。

“他是本王的外甥,也是你的恩人,如今我们实力强大,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李渐离还在天兰贵手上,你打算怎么救?”

“李弘想找你报仇,玉兰婷定会带他到战场,我们利用寒若爱和池余将李弘抓了,用他换渐离。”

比起李金琪,聂尔旺更想杀了李弘和玉兰婷,那个女人同李金琪和离后还不停地勾引他,让他的女儿不被夫君疼爱,就连他的外孙都被玉兰婷折磨的不成样子,宁愿建一座宫殿空着都不给渐离,李弘那扫把星更是害死了他的女儿。

“如今万事俱备,摄政王打算何时出征攻打天兰贵?”

颂涵眼中全是不屑,她不喜玉兰婷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但玉兰婷确实有本事,黛西尔旺是什么货色,除了上床,没有半点用处,李金琪因为她惹了一身骚。

“还有两万多人正在练尸,再等三五日。”聂尔旺自黛西离世后就像着了魔一般,残忍而嗜血,纵使是颂涵这种杀人魔头都自愧不如。

“本宫不擅长调兵遣将,也不懂什么阵法,摄政王这两日专研阵法,控制尸怪和血怪的事全部交由本宫。”颂涵说完,将聂尔旺请了出去。

出朝阳殿后不久,原本精神抖擞的聂尔旺突然胸口一痛,鲜红的血迹从口中喷涌而出,将洁白的地面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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