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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我送皇帝去和亲(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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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四天,大婚当日。

全城张灯结彩,皇宫、长公主府更是挂上了红绸,就连街道上也敲锣打鼓,似乎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欢乐的喜庆之中。

驿站内,楚熊一身大红的礼服,伫立在二楼的栏杆旁,凭栏远眺,遥望着蔚蓝的天空以及南归的大雁。

大雁飞的方向,那是属于楚国的方向。

“楚帝,时辰不早了。”礼官走到跟前,催促着楚熊。

楚熊的内心是挣扎的,是痛苦的。

他本是帝王,却被自己妹妹架空了权力,最后沦落到嫁给女人和亲的地步,这让他很是憋屈。

看着街上欢呼嬉笑的人群,也看着底下敲锣打鼓的队伍,总感觉他们是在嘲笑自己。

他恨不得,拔出剑,将他们全杀了。

但是他不敢,他怕死。

此刻,他想到了田无忌,那个拔出剑刺他的田无忌,那个口口声声说让他自裁的田无忌。

在他被刺过后,他养伤期间,田无忌还时不时来看望他,口中念念不忘地让他自裁以保帝王脸面。

他也想保留脸面,但是他不想死啊!

“楚帝,时候到了,不要让陛下和长公主久等。”礼官再次催促,语气带有一丝不耐烦。

楚熊看了礼官一眼,什么时候连一个礼官都敢对自己不敬。

他记得清楚,是谢琅坐上他的龙椅的那一天。

将思绪放空,性命与尊严,呵呵,楚熊自嘲一笑,下个楼,坐上了轿子。

终究,他还是选择了性命。

另外一边,张河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听着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明明是喜庆的声音,他只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吵闹。

他并未穿婚服,只穿着丞相的礼服,楚国尚红,故而礼服也是红的。

就在这时候,礼官闻礼推门而入。

“张丞相,时候到了。”

张河没有看他,他陷入在自己的沉思里,记得小时候,父亲是开书铺的,赚的不多但也不少,足够养活全家和供自己读书了。

却没想到遇见一县令,为了谋取他家的财产,罗织罪名将父亲送进大牢,最后他爹蒙冤而死,铺子也被县令夺取了。

他记得那一日,他爹没了,小吏冲到他家抢夺地契,她娘护着地契,就算被小吏殴打也不松手,最后地契护住了,他娘却死了。

他紧紧着抱着他娘的身体,感受着他娘的体温慢慢地流失,他死命地哭喊,最后只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从此便立下誓言,要铲除天底下所有的贪官污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选择了同流合污。

他的官位越来越高,他离他的誓言也越来越远。

最后,为了钱财,与北荒签订了割地求和的盟书。

“张丞相,你还不走吗?”

闻礼又在催促。

张河置之不理,走到书桌旁,将一张宣纸摊在桌上,拿起笔蘸了墨在上面写了起来。

笔落,拿起纸张,站了起来。

环顾四周,看着房内的十几箱金银珠宝,笑了一声,将纸张交给了闻礼,然后对着闻礼以及闻礼身后的人深深一揖:“请把这封信递给我那远在楚国的妻子,这十几箱财产便作为你们的劳务费,多谢了。”

看准了放在架子上的宝剑,大步走过去,拔出长剑,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闻礼等人。

“尊严是挣来的,而不是求来的。”张河喃喃自语,他想起了四天前祁渊的话语,闭上双眼,利刃往脖子一划,顿时鲜血迸溅,染红了全身。

他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在意识弥留之处,喉咙微动,吐出了几个字:“终究是我偏离了誓言。”

现场慌乱成一团,闻礼瞳孔微缩,看起了纸张上的内容,久久不能自语。

‘婉君吾妻,是我负了你。我曾对你许下共赴白首的诺言,如今却食言了。我要为我的罪孽赎罪,也要以死扞卫我的尊严,请你不要因我的死而悲伤。

这些年我敛财无数。在旧时堂屋的地底下,我埋着这些年所积累的钱财,你将其敬献给陛下,可让陛下不牵连到你。

我愧疚你许多,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往后余生,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来世若不弃,你我还做夫妻。

张河,顿上。’

谢琅曾经说过,若自杀,家人都要问罪,张河此次将钱财全都奉上,是希望谢琅看在那些钱的份上,可以放过他的家人。

…………

张河丧命之后,闻礼控制了现场,不许任何人出入。

匆匆忙忙赶到皇宫,对着祁渊交代了前因后果,祁渊皱了皱眉,脸色难看至极,想到今日是大婚,还有他国使者参与,立刻压下了此事。

长公主府,宾客齐聚一堂。

由于婚礼的男女双方的特殊性,注定了这是一场载入史册的婚礼,也注定了这是一场旷古未有的婚礼。

这也导致了婚礼的现场热闹非凡,座无虚席,凡是邀请的几乎都来了,更有人用尽各种门路都要得到长公主府的入场券,只为了见证这一场独特的婚礼。

现场对这场婚礼的八卦之声一直没有停下,就算是女宾那席的夫人小姐也对此议论不休。

这时,祁渊到了现场,现场为之一肃。

另外一侧,十六抬的轿子风风光光走过红毯铺就的长街,仪仗队吹吹打打,喜庆的唢呐声响彻天际。

楚雄坐在轿子里,听着这吵闹的声音,不自觉地握紧双手,他只要想到等下所有人都用看笑话一样的的看着他的画面,心里就格外痛苦。

在楚熊的队伍后面,还有着大大小小的轿子,每个轿子里都坐着一个人,他们以前是楚熊的臣子,现在都是楚熊的陪嫁媵妾,这些轿子差不多将街道全部覆盖。

望着这盛大的场面,沿途的人不禁瞪大了双眼。

“这还真嫁?帝王出嫁臣作陪,这笑话只能在梦里见了。”

“梦里都没这么夸张,只能说现实比梦里的荒谬。”

“那个楚帝不嫌丢脸吗?”

“没准他甘之如饴呢!就凭这场婚礼,他的名字都能载入史册,虽不是什么好名,但也够了。”

“可惜进不去长公主府,不然我还真想瞻仰这楚国帝王楚熊的风采。”

…………

轿子停了,楚熊下了轿子,祁嫖亲自前来迎接,二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进入了长公主府。

其他人的轿子,根据大婚前做好的规划,有秩序地停在了各自的偏门前,下了轿子后排起了长队,在礼官的指引下进入了现场。

楚熊和祁嫖进入之后,便是万众瞩目,众人的议论声也停下了,那些人纷纷用探究且古怪的眼神盯着楚熊,有些人的眼神还有轻蔑和嘲讽。

楚熊被那些眼神看得不自在,很想逃离现场,祁嫖看出了楚熊的异样,轻笑道:“楚帝觉得难受是因为还不习惯,习惯着习惯着,就会习以为常了。”

声音之轻,只有楚熊一人可以听见。

楚熊朝祁嫖看了过去,只见她微笑着,笑得温和,而楚熊却觉得讽刺。

她在嘲笑自己,而自己却还奈何不了她。

什么叫习惯着习惯着,就会习以为常了。

就在这时,礼官看时辰不早了,便唱和道。

“吉时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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