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太刺激了,他得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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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打从里屋的门一关她就不安起来，想进去发现门拴住了，喊了几声，被王书颜以‘在换药’为理由打发回厨房。
三郞一点都不关心里面，自从看到阿姊提的竹篓里有鸡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粘在鸡蛋身上移不开了，看着那十个鸡蛋问阿娘：“娘，中午我们会吃鸡蛋吗？”说着，不自觉咽了下唾沫。
张氏被三郞的话拉回思绪：“三郞是不是想吃鸡蛋了？”
三郞点点头：“三郞好久没吃了，想吃。”
张氏心里愧疚，还真是，上次吃鸡蛋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因为丈夫好面子，不肯下地不愿挣活，家里的事都是她在张罗。
肉已经不能像以前可以天天吃到，她便在村里买鸡蛋，自己平常都舍不得吃一个。
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鸡蛋没舍得买，倒是让孩子陪着她受苦了。
张氏一脸慈爱的摸了摸三郞的小脸，柔声道：“那下午阿娘就做鸡蛋给三郞吃。”
三郞一听，脸上堆起笑，比阳光还要热烈，高兴咯咯笑的在娘亲怀里撒娇：“娘真好”。
这时，里屋门终于打开，两姐弟出来，一个神色平淡，一个脸色苍白。
二郞：太刺激了，他得缓缓，现在他的腿还软着呢。
张氏见闺女出来，忙问道：“那人好些了吗？”并没有注意到二郞的不对劲。
王书颜抬手拭掉额头的汗水：“还得观察，我先把药熬上，他的伤口感染，已经发热了。”
张氏一听心惊的问：“那……那不会死在咱家吧？”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颜儿，咱们还是让里正过来吧，自从救了他后，娘的心就总踏实不了。”
王书颜不是没想过，但刚刚她也问了‘金主’，可人家没同意啊。
为了能得到高额的医疗费，她打算放手一博，对张氏道：“还是等他醒了再说吧，目前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等他一退热就好了。”
说完，她不再多做解释，拿出火折子搬出小炉子又院子开始熬药。
张氏见闺女还是坚持，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希望那人的伤快快好，快快离开，让她们恢复平静的日子。
丈夫虽然暂时走了，可谁又说得准他何时就突然回来了？
要是王负回来了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男人，一定会闹得方子口村上下皆知，到时她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院子里飘着药气，顺着夏风飘出好远。
王书颜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把熬好的药汤倒出碗，正好八分。
接着又倒了两碗水继续熬，并没有把药送进里屋给‘金主’喝，而是等第二煎的药汤熬出来后混合在一起，分作两碗，这是汤药最正确也最能发挥药效的方法，一般只有在中医领域琢磨得很深的大夫才知道。
二郞顶着烈日从外头小跑回来，捧着怀里的一大捆草，气喘吁吁的问王书颜：“阿姊，芦苇摘来了。”
王书颜看着二郞怀里的一大捆草，好笑问：“你怎么摘了这么多？我不是说几根就好吗？”
二郞的小脸被晒得通红，被阿姊一问，一脸不知所措：“阿姊，是不是我又做错了？”
七岁的小孩明明是正天真无邪的时候，在王负的影响下，谨慎敏感又自卑。
王书颜心头微酸，摸摸他的小脸解释：“二郞很棒，没有做错，阿姊是怕天气太热，你摘的芦苇一多会被太阳晒出暑症来的，阿姊是担心你，赶紧放下去洗手喝水。”
二郞一听自己没有做错事，小手一抹鼻头的汗水，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阿姊不用担心，我没事。”说完，放下芦苇跑走了。
王书颜看着天真无邪的王书山和王书海两兄弟玩玩闹闹的身影，没看出来他们身上长大后竟是残忍匪老大和奸佞宦臣的影子。
果然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可以完全被改变性情，当你被最亲的人伤害，心肠也会变得硬起来。
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恶人？
如果你曾在地狱里爬出来，善良怎会允许存在？
王书颜挑了一根长长的芦苇折了一截洗净，搁入药汤起身端进偏屋。
等药汤温了，送到塌边，将芦苇管子塞到男子的嘴内。
塌上男子蹙眉醒了，闻到了鼻间浓烈的药味，一脸困惑的看着她，意思是干嘛让他叼根草？
王书颜见他醒了，平静解释：“你现在不便起身，这是草管子，方便你喝药。”
‘金主’听完解释，尝试的吸了一口，然后臭着一张脸一口一口的把汤药喝完。
待他喝得仅剩下子药渣子，王书颜才抽管端碗准备走人。
‘金主’却开口：“多谢。”
王书颜脚步一顿，朝他颔首，走出屋去。
塌上的男子眉头因舌尖还未散去的药苦还皱着，看着窗棂外的湛蓝天色，听着屋外的动静，闻着不时飘进来的饭香，不一会儿好像有什么炒焦了，然后他又缓缓闭眼睡去。
……
王书颜再次抢过张氏的木铲，把锅里已经焦黑的鸡蛋弄出来扔了。
“阿姊，你怎么把鸡蛋扔了。”三郞急得小脸都快哭出来。
张氏抱着三郞，替闺女心虚的解释：“三郞啊，那鸡蛋坏了不能吃。”
虽然她本想把焦黑的鸡蛋翻出蛋黄给儿子吃，但在女儿面前，她不敢！怕挨训，麻溜的抱着三郞走出厨房，逃似的。
王书颜看着张氏和三郞落荒而逃的身影只觉血压飙升，如果不是她正好瞧见，估计今天就会被张氏祸害三个鸡蛋了，那可是足足四文钱啊。
她决定了，以后张氏不许拿锅铲下厨，有些人就是天生对厨艺没有一点慧根，硬让她干只会浪费更多粮食。
目光扫向守在院子认真学着熬药，乖巧靠谱的二郞。
王书颜眸色一眯，满意的挑了挑眉，男孩子嘛，总是要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
谁规定只能女子蹲灶台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明智，等‘金主’一走她就火速培养二郞。
正忙活着，听到外头一声：“里正阿叔？”
王书颜放盐的动作一抖，盐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