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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之于男人,之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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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果一直以为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她选择做家庭主妇是为了他们,重新回归社会也是为了他们。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只是,可悲的是,这两个承载了她全部希望的小人儿竟然有一天成为了她独立、重新开始的绊脚石,更没想到祖国的花朵们有一天竟然成为了招聘者眼中的负担,并由此来否定生养他们的妈妈工作热情和能力。这个逻辑是不对的,但也是丁果或者全社会的已婚已育女人无法改变的。

丁果咸吃萝卜淡操心。

现实社会,就是这样残酷。

短信提示音响起,不是广告就是银行账单。丁果看着越来越少的余额,眉头皱到了一起。指望白子林养活他们娘俩是不可能了,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麻雀,丁果决定改变方向,跟着一位关系比较好的大苗同学的妈妈做起了社区团购,一开始当然是四处碰壁,但不出几天,她能接的单便慢慢多了起来,也算看到了一丝曙光。

从嫆嫆没有租房子,面子不重要,先解决温饱才是最基本的。她付了首付,在离学校七、八公里的地方买了一套小房子。

房子是新的,室内面积七十不到,刚交付一年,房东投资用的,从未住过,简单装修,空房。房东人很好,一听说从嫆嫆是老师,在她交定金的那一刻便将钥匙给了她。从嫆嫆立刻跑回秦士朗家,向他们告别。

周末是餐厅最忙的时候,秦士朗去上班了,从嫆嫆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临走的时候秦妈妈还给她打包了一大堆吃的。再三道谢之后,秦妈妈又是一阵叮嘱,看从嫆嫆的眼神越发得温柔,从嫆嫆很感动,以为是沾了闺蜜丁果的光,其实不然。

秦町自告奋勇要做帮手,从嫆嫆也不跟他客气,两个人一起出了门,等到新家的时候,两人发现门口又多了一个帮手,是钟朝朝。

从嫆嫆很惊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钟朝朝,心里特别不舒服。她买房子的事只有爸爸知道,钟朝朝能找到这个地方她想当然地以为是爸爸做了“叛徒”。

钟朝朝的表情从看到从嫆嫆的雀跃瞬间挂了霜,冲秦町翻的白眼比小女生还绝。从嫆嫆不能也不会把气撒到孩子身上,开门的时候冲钟朝朝笑着说:“我家可连个凳子都没有。”

“我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做客的。”钟朝朝的小腰板挺得笔直。

从嫆嫆微微颔首,将行李箱和路上买清洁用品拖进家。

其实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装修完后的新房子空置大半年,顶多就是灰尘多些。房子小,家具又还没进来,特别好打扫,两个男孩铆足了劲儿要比赛,一点都不糊弄,玻璃擦得透亮,差点让从嫆嫆一脑袋撞上去。也不过是一上午的时间,房子已经达到了样板间的卫生标准,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家具,真的就是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从嫆嫆让两个学生洗干净脸和手,叫的肯德基还没到,秦士朗竟然带着一堆吃的先到了。

“丁果说她带着孩子就不来添乱了。”秦士朗不知道钟朝朝也在,迅速瞄了一眼手中的餐盒,有些尴尬。

从嫆嫆眼疾手快地接过餐盒,张罗着两个学生先吃,拉着秦士朗去了厨房:“救星,正好来帮我看看水管怎么接,我拧不上!”说完冲秦町拼命使眼色。

秦町难得露出一丝不情愿,将餐盒放到地上,打开,香味立刻挥散到满屋。他席地而坐,抬头冲钟朝朝说:“我爸做的,店里卖299一客,大众点评打八折,都抢不到,你要不要吃?”

钟朝朝不想吃,但自尊显然没有打赢他的嗅觉和胃,别扭地坐下,又别扭地拿起餐盒,低头一看,牛排已经浇好汁,并细心地切好了方便入口的大小。钟朝朝想起了他那粗线条的舅舅,觉得他被比下去了。

“吃吧,我爸给拿了双份的量,不够的话还有面包。”

“面包也是你爸烤的?”钟朝朝没那么拧巴了,也许是牛排真的太好吃了,也许是被他的舅舅给刺激到了。

秦町摇头:“我爸面食不在行,别人做的,不过也很好吃。”

从嫆嫆一门心思偷瞄两个学生的反应,直到他们的气氛开始缓和,才回过头打算和秦士朗好好研究研究这水管为什么就是接不上,以防以后再发生这种情况。可等她回头的时候,秦士朗已经接好拧开水龙头开始试漏不漏水了。

“好了?”

秦士朗洗手:“好了。”

“什么原因?你教教我啊!”

秦士朗回头:“你学这个做什么?”

从嫆嫆瞪着圆眼睛:“那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怎么办?”

秦士朗甩甩手的水渍,歪头想了一下,回道:“十五分钟,最多,你一个电话我就来了。”

从嫆嫆先是愣了一下,客套的话已经在口中酝酿好了,不知道为何她的心突然动了一下。她不说话了,抬眼去看秦士朗。秦士朗一副很平淡的样子,没有看她,还在四下环顾寻找着有没有可做的事。从嫆嫆意识到自己多想了,她不失望,可是有些茫然,就像很多年前,隋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把她感动一样,她又被秦士朗感动了。可这两种感动又不太一样,隋靖用的是他对理想的热情,漂浮在天上,摸不到抓不住,而秦士朗用的却是最简单最朴实的,这对于刚刚体会到孤立无援的从嫆嫆来说,是久旱逢甘霖,太要命了。

“家庭用,洗碗槽没必要这么大,等我给你做一个沥水的架子,以后洗过碗先别着急收起来,控干净水再放。”秦士朗说着,伸出手大体测量了一下尺寸。

从嫆嫆依旧看着秦士朗,脑子一抽,突然问:“你和你爱人为什么离婚?”

秦士朗猛地回过头,看了一秒从嫆嫆,又很快垂下了眼睛:“丁果没告诉你?”

从嫆嫆已经后悔问这个问题了,但也不能临时终止,不然过于突兀,更尴尬,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她好像不太喜欢她的表嫂,从来不提。不过,是我唐突了,你可以不用回答。”

秦士朗的手没闲着,又拿起一个钢丝球擦着厨房墙壁上装修留下的污渍,飞快地看一眼从嫆嫆,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知道是笑还是无奈的表情,说:“孩子妈心气比较高,我也没多大本事,或许她真的值得更好的。”

从嫆嫆是个语文老师,她还有个本领,便是从简单的词句中解读出深层的、隐藏的、不可思议的内容。从秦士朗的这句话中,从嫆嫆初步解读出的意思是,他的前妻因为看不起他是个厨师,攀上高枝,走了。更深一层的,譬如婚内出轨、始乱终弃等等。

“怪不得秦町总是逼着自己做一个优秀的人。”

秦士朗再次回头,这一次他的眼神完全变了。从嫆嫆看得出来,是一个家长对于孩子的紧张。但秦士朗没有问,也没有试图让从嫆嫆继续说下去。从嫆嫆看一眼厨房外已经冰释前嫌的两个学生,也觉得这会儿谈秦町的时机似乎不太对,果断终止了这个话题。恰好门铃声响,她出了厨房。

丁果和外卖员一起进了门。从嫆嫆笑着打趣她“馋人腿长”总能赶饭点,丁果没有回应,吃得也很少。

从嫆嫆找个借口将两个学生打发回了家,秦士朗会意,不声不响地盯着丁果,就等着她倒苦水。结果,苦水还没来得及倒,丁果婆婆找上门了,后面还跟着瘦了一圈的大苗。

大苗一看到丁果就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咳嗽,再听那浓重的鼻音,从嫆嫆的手下意识地摸上了他的额头。

“先去医院吧!”从嫆嫆提醒丁果。

大苗抱着丁果不撒手,丁果也哭得上不来气,抽噎着慌了神,还没等反应过来,白母一把将大苗扯了回去。

“现在知道哭了?你不是要离婚吗,不是要开始你的新生活吗?你不是已经做好不见儿子的准备了吗?现在这个样子给谁看?!告诉你,你这叫抛夫弃子,孩子现在的样子都是你造成的!你儿子现在不止感冒发烧还肺炎,知道怎么得的病吗,因为妈妈不要他了他天天吃不好睡不好!是你,你配当妈吗……”

“你不要欺负我妈妈,你是个坏人,坏人!”大苗突然尖叫起来,拼命地打着奶奶,丁果吓坏了,赶忙抱起了大苗,不停地安慰着他。可大苗怎么也不听,又喊又叫,不停地嚷着“坏人”。

“瞧瞧你教的好儿子……”

“我建议您不要在孩子的面前说这样的话!”从嫆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连拉带拽地将白母拉进了另一个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许是怕从嫆嫆吃亏,也为了给丁果和大苗留一个独处的空间,秦士朗也进了房间,他不说话,只在一旁盯着。

白母气得直跳脚:“你自己的事儿搞明白了吗?关你什么事儿?”

秦士朗脸一拉,身形动了一下。

从嫆嫆的脸从未这样严肃过,一步一步逼近白母,一字一顿地说:“您真的希望大苗成为第二个白子林吗?”

白母的眼神更加凌厉起来:“我们家子林怎么了?”

从嫆嫆冷笑:“好,那我问您,丁果怎么了?”

“怎么了?你跟她好得穿一条裤子你问我怎么了?自私,就知道自己,平日里不赚钱就能花钱,懒得要命,瞧瞧她那家有几天是干净利索的时候……”

“行,咱先说这几个问题。白子林不自私吗?他天天打游戏酗酒的时候有没有为他的老婆孩子想过呢?白子林赚钱吗?他名义上是您店里的经理,一年365天,有65天去过店里吗?白子林勤快吗?家里的卫生他打扫过吗?他洗过一次衣服做过一次饭吗?哦,对了,煤气灶他知道怎么才能打着火了吗?”

“他是男人……”

“嗯,他是个男人,但也只是生物上的男人!现在是21世纪,你以为白子林你们家圈养的纨绔少爷吗?照这么说丁果也是人家丁家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凭什么就得给你们白家当牛做马?”

“就凭她嫁到了我们家!”

从嫆嫆盯着白母看了几秒,突然阴恻恻地笑了:“白阿姨,当年您为什么离婚?”

白母突然不说话了,张口结舌地盯着从嫆嫆,整容过度的脸上突然红了一片。

从嫆嫆继续说到:“我记得您和我妈妈说过,您再也不想过给婆家当牛做马又不受尊重的日子了。您说您是个人,不是畜生,也不是机器。我觉得你的儿媳也是个人,也不是畜生,也不是机器。她应该被呵护,被尊重,而不是见天地被鸡蛋里挑骨头。”

“你是老师,我说不过你……”

“您不占理,就算我是哑巴您也说不过我。”从嫆嫆深吸一口气,“本来你们家的事儿我不想掺和,今天我真的是不吐不快了。您曾不止一次地说过,白子林和他爹一个德行。‘德行’在这句话是贬义词,估计您也看不惯您那好儿子,所以,也别在我这个外人面前嘴硬了。大苗还小,如果您真为了孙子好,为了他不成为第三个这种‘德行’的人,我真心劝您三思。想想您来的目的,总不仅仅是为了在生病孩子面前骂他妈一顿好雪上加霜吧?”

白母已经嘴硬不下去了,的确,她把生病的孩子带到丁果的面前就是为了刺激丁果好让她打消离婚的念头。真说起来,她其实并不讨厌丁果,但她太护犊子,总觉得白子林小小年纪就失去父爱她就得把那份给补上,可又方法不得当,补成了现在这种“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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