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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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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士朗做了十几年的厨师,从帮厨到厨师长,一直围着柴米油盐转,从未参与过经营。店一接手,他先找会计谈了谈,才发现店里的赤字已经连续五个月了。他应该有所察觉的,现在每天的出餐量连以往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他没多想,也没去想,毕竟他只管分内的事儿。现在,他是老板了,分内事儿已经不限于厨房。他有些头大。

从嫆嫆已经五天没见到秦士朗了。学校里秦町一切正常,依旧满脑子都是学习,依旧沉默,依旧事事不关己。上午第二节课课间,宣传委员跑到办公室嘟着小嘴跟从嫆嫆告状,说钟朝朝不配合排练还影响别的同学。从嫆嫆的心没缘由地沉了一下。

与秦町的一切正常相比,钟朝朝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叛逆、和同学打架、和老师顶嘴、不完成作业……几乎把以往他最讨厌的事全做了个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成绩倒是一如既往,虽然没有秦町稳坐第一名的好,但前十名没问题。从嫆嫆一直认为成绩只是孩子们生命中极小的一部分,并不能代表什么,她更看重孩子的品格。

钟朝朝绝对不是一个坏孩子,或者,在从嫆嫆的眼中,所有的孩子本质都是好的,不好的是他们所处的环境以及所接触的人和事。钟朝朝变成现在的样子肯定有原因,她是其中的一个因子,但也肯定还有其他的,至于是谁或者是什么,不得而知。

从嫆嫆不想主动找钟朝朝,她知道,这个时候问也问不出答案。

周末,丁果竟然没有和孩子们一起睡懒觉,早早起了床,见从嫆嫆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她伸进蓬乱不堪的脑袋转了一圈,视线聚焦在正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从嫆嫆身上:“干嘛呢?”

从嫆嫆向丁果招招手。丁果三步跳上床,钻到了从嫆嫆的被子里,一双惺忪的睡眼眯了好几下才睁开。

从嫆嫆的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丁果仔细看了一会才知道是一个心理医生的札记,记录的是一个女人的抑郁症治疗过程。

“十年的时间,从24岁到34岁,这期间有好转也有恶化,过程非常曲折痛苦。”

“那她最后痊愈吗?”

从嫆嫆看着丁果说:“她死了,抛下自己最爱的孩子。”

丁果没有任何反应。

从嫆嫆留意着丁果的表情变化,心里咯噔一下,关掉了手机屏幕:“怎么起这么早?”

丁果扯出一丝笑:“去我哥店里帮忙。”

从嫆嫆的眼神有些闪烁,蹭蹭鼻子,说:“孩子怎么办?”

“一会送我姨妈家。”

“哦。”从嫆嫆没了下文。

丁果盯着她看了一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着她说:“你反正也没事,一起去!”

“我去了能干什么?”

“什么也不用干,在一旁给我们加油好了。有你的加油,我哥肯定一个人顶仨!”

“别胡说!”

“哎吆,还害羞了?我可打听清楚了啊,我哥特别喜欢你,你对我哥有没有点意思,如果有的话就相处试试。”

一听这话,从嫆嫆脸上的笑都收不住了:“你哥真喜欢我?”

丁果做发誓状:“真的。但是他这人害羞,估计你想让他主动说出来有点难,为了防止你跟被别的男的追走,我特意、郑重地邀请你,做我的表嫂吧!”

从嫆嫆立刻做了一个得意的神情:“这还不简单,知道了他的意思,他不主动,我来!都成年人了,有什么可怕的!”

“感谢勇士!”丁果嬉皮笑脸地冲从嫆嫆敬礼。

灰头土脸的秦士朗仿佛一个小老头,一点都不帅,丁果有些后悔把从嫆嫆拉来了。可从嫆嫆不在意,一看到店里的情景便夸张地喊:“这是遭劫了吗,怎么这么乱?!”

秦士朗摸一把脸上的汗,笑得很不好意思:“店员都累坏了,我给他们放假了。”

从嫆嫆开始动手,照着秦士朗的样子摆排桌椅:“你这老板真是体贴,要不我来给你打工得了。”

秦士朗只是笑。

店是年初刚装修的,倒不用费劲再去重装,秦士朗只是去掉了那些繁琐的欧式装饰,重新刷了墙壁,更换了一些浮夸的挂件和桌饰。预想得很简单,没想到这也不是小工程,竟然用了将近一周。等工程结束,大到桌椅小到一个接线盒,事事都要他操心。他在家是个甩手掌柜,以前在店里也只围着他的厨房转,这店刚接手杂事一多直接抓了瞎,幸好他是慢性子,也有耐心,慢慢的,忙乱的状况改善了许多,再加上原先的店员大部分留了下来,尤其是有店长小蓝在一旁不遗余力的帮衬,一切进展倒还顺利。不过,他也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挑战可不是将店面换点装饰那么简单。

秦町是后到的,来的时候带着饭菜,还顺手买了几杯饮料。

“忙得也没时间给你们做饭了。”秦士朗不是客气,是真的觉得遗憾。

丁果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头也没抬:“没事,我们从老师以后有的是时间。对吧,从老师?”

从嫆嫆不理丁果,抬头去看秦士朗的反应。秦士朗没看她,只是忙着分饮料,等看到标注着“去茶底、顶部换椰椰雪糕”那一杯的时候,放到了她面前,顺便看了她一眼。丁果跟着歪头去看,转脸去问秦町:“每次让你给我加果肉你老忘,怎么你从老师的习惯你记得就这么清楚?”

秦町不紧不慢地说:“我爸叮嘱的。”

“吆!”丁果那一声拖着长音的戏谑被从嫆嫆的小手给捂回了口腔里,她拿眼神去刺激从嫆嫆。从嫆嫆喝一口那私人定制的饮料,瞥了她一眼,扭头看向了秦士朗。

“士朗哥,我呢,确实觉得你这人特好,温柔又稳重,我也知道我有点心动了,但是呢,我这还没有完全从和隋靖的事儿里走出来,有些搞不清这份心动是喜欢还是空虚。我是个必婚主义者,年龄也不小了,也想尽快找到合适结婚对象。所以你给我点时间,如果我确认了,而你也对我有那么点意思的话,那咱俩就谈谈?看我这话都说得很明白了吧,以后咱就不劳烦丁果小姐姐在这里瞎掺和了,行不?”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连最聒噪的丁果也忘了反应,一副看到鬼的模样看着从嫆嫆,然后再看看秦士朗。

秦士朗刚夹起的一块肉掉回到了一次性餐盒里,嘴里的米粒也被惊得突然拐弯进了气管,引得他一阵剧烈咳嗽,还红了脸。秦町赶忙将水递给他,转头冲从嫆嫆竖起了大拇指:“老师,你真勇!”

从嫆嫆给了秦町一个眼神,两人一击掌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士朗给回应。秦士朗还在专心致志地咳嗽,一看到这两人的眼神,干脆直接去了卫生间。

丁果按着从嫆嫆的肩膀,拼命地摇着她,笑骂道:“成心的吧你,明知道我哥木!我让你主动,也没让你这么个主动成这样,跟闹着玩似的!”

从嫆嫆一撩头发,异常洒脱地说:“我很正经好不好!多大点事儿啊!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些年我和隋靖的恋爱算是白谈了,恋爱中的女人能体会到的那些个小悸动我一样都没体会到,反而跟你哥相处的这几次倒是有感觉了。人生苦短,浪费那时间猜来猜去的干什么,你事儿也多,别替我们操心了啊,我自己来!”

“我谢谢你,瞧你把我哥吓得!”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胆小,好歹也是过来人,见证还在这坐着呢!”从嫆嫆下巴向秦町一抬,“是吧,见证。”

秦町撇撇嘴,小声嘟囔:“我才不是!”

丁果也不避讳秦町,趁着秦士朗还没回来,压低了声音说:“我哥和那位是相亲认识的,我都搞不清楚俩人有没有感情。”

从嫆嫆的脚在桌子底下猛地踢了丁果一下,丁果会意,不说话了。

秦士朗重新回到大家身边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就是不敢抬眼看人,丁果稀罕得要命,一口一个表哥地逗他,被从嫆嫆不害臊地给护住了。四人在简单地玩闹过后又开始重新投入到工作,整整一个下午,又是擦地又是除胶,最后还把有破损的地方重新装饰了,每个人都是腰酸背痛,但却没有一个人喊累。

从嫆嫆太喜欢这种氛围了,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利用在从嫆嫆家小住的时间,每天将大苗送去学校,将小苗送去姨妈家,丁果又开始了她求职的征程。一周的时间,她面试了十几家公司,过程大同小异,一听到她是两个学龄前孩子的妈妈便果断拒绝了她。失败多了,丁果已经开始麻木,到了最后,再去面试她都是带着消极的态度去碰运气,这样造成的结果只会更糟。

周末人才交流中心有一场大型的招聘会,丁果还是不死心,决定去“碰碰运气”。

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丁果按照自己的求职意向去几家招聘单位简单座谈了几句,基本没戏。手里的简历已经捏出了汗,她彻底看清了事实。眼看着马上就到午饭时间,她一边盘算着给孩子们买些什么吃的他们会开心,一边准备离开。

人群中,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人正随着人潮向丁果的方向走着,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熟悉还是他真的出挑,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而就在看到的那一刻,身旁所有的人都成为了背景。

丁果突然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曾经从嘈杂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他的所在。那时的他有着一张苍白的脸,一双疏离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极少会带上表情。她就是被这种清冷的气质所吸引,再加上他那几句轻飘飘的承诺,两眼一抹黑义无反顾地扎进他的怀里。多年后,再想起过往,丁果忍不住冷笑,可冷笑过后呢,却仍是无法抑制的心跳。

是的,在经历过这么多的波折之后,丁果竟然仍忍不住对白子林心动。多没出息啊,她骂自己,而后,很快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她一味地容忍、退让、妥协跟双方父母和孩子都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只是她依然深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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