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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子莫若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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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的表情严肃,不如说是一向如此,很少有人能从那张一成不变的表情里窥探出什么情绪。不过如果对方的脾气很暴躁的话,倒是很容易在他这种冷静的表情下露出本性。

现在他的面前就站着这么一个人,一个年纪比他小很多但没什么礼貌的富家子弟。

须藤浩次双手揣在兜里,左脚撇向一边,一侧的嘴角往后扯着,显然在狠狠的咬着后槽牙。他盯着手冢,那双懒散的眼睛终于肯配合那张桀骜不驯的脸,闪着怒火。

“凭什么我也要参加最后的选拔赛。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应......”他几乎是喊了出来,但是在注意到办公室的窗户是开着的时候,还是忍耐着将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

明明已经顾不得什么寡廉鲜耻了,竟然还在乎起自己的形象。

他那张线条还算不错的脸涨得通红,嘴角的肌肉不自觉的抽动着,像个快气炸了的河豚。

手冢的左腿搭在右腿上,双臂抱在胸前,端坐在舒服的椅子里,他轻轻抬眼看着从进门就叫嚣不止的须藤浩次,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既冷淡又漠然。他一言未发,耐着性子,给对方足够的时间让他继续说下去。

须藤浩次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发觉手冢对他一进门就摔在桌子上的那份训练通知单连看都没看一眼,对自己的回视也只是出于礼貌。而实际上在他眼里自己和那份被摔出去的纸片没有区别,都是可以无视的对象。

越是这么想他就更加觉着恼火。他又一次抬高了声音,同时感觉自己风度尽失。“我需要一个解释,手冢教练。”

手冢漠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傲慢的少年,不怒自威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突出的表情。他的眼底飘着一丝失望,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冷硬。“你需要什么解释?”

“我刚才说了,我......”须藤浩次的声音顿了一下,他回敬似的瞪着手冢的眼睛的时候,从那个淡漠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严冬一样的寒意。那不是威胁的眼神,而是一种绝不退缩的威严,而且不带有一丝愤怒。

须藤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早就预料到他会来找他。而且近乎明确的示意他不管他怎么做,他的意志绝不会改变。

手冢扬起一只手。“说下去。”

“你们之前答应过,会留有三个名额给我们。”须藤紧紧攥着拳头,长久以来的自尊告诉他,现在必须把话说下去,决不能就这么狼狈退出。

“我不记得我有答应过这种事。”手冢站起身走向窗边,看着秋阳下闪闪发光的球场以及球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身影。“既然你们都是球员,那么就要一视同仁,你的称呼前面有加特殊两个字吗?”

须藤咬着牙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

“一队和二队的选拔方式不会有区别,如果你不想落选就好好训练,至少还有机会,与其毫无尊严的在这里等别人给你留一条出路,还不如自己去争一个高低,就算被打成6-0至少也保住了体面。”

手冢的话说的毫不留情,就像一个见惯了无数审判现场的法官,不论被告如何呼喊着自己的后悔,他依旧冷静的宣判最后的结果,扞卫着必要的平衡。他转过身看着狼狈渐渐爬上须藤的脸颊,最后终于在那张愤恨的脸上占据了主导地位。

须藤往后退了两步,像是在告诫对方自己绝不会就此罢手,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大步离去。门哐当一声重重的合上了。击碎了须藤所剩无几的傲慢的同时将一声怒骂挡在了走廊上。

手冢看了一会队员的资料,分析了一下这几年各个国家的青少年的网球水准,在办公室待了一下午,直到抽屉里的电话响起来他才注意到太阳快落山了。

手冢:“有事吗?妈。”

彩菜虽然早就习惯自己的儿子始终都是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你这样问真是冷淡啊!国光。不过我这种大度的人还是会每一次都原谅你的。”

“真是对不起啊,但是妈,你别说的那么让人误会行吗?”

彩菜根本就是在家,但还是煞有介事的左右看看,甚至还探头看向院子里距离她老远的两人,然后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心吧,四周都没有莫名其妙的人。”

手冢无奈的轻声叹了口气,感觉咬到了舌头,好在他忍住了,没有给彩菜继续捉弄自己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知子莫若母,每次手冢在面对彩菜的时候,冷淡严肃的人设几乎崩的支离破碎,惨不忍睹,甚至想重新拼起来都无从下手。

“算了,说正事儿吧。”彩菜终于一本正经的说道:“爷爷昨天和朋友出去海钓,收获颇丰,我们根本吃不完,问问看你需不需要。”

手冢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想我留一些也可以。”

“听起来真是勉强。”彩菜不满的说:“我听说你最近很忙,而且两个地点来回跑,应该都没时间回家吧。”

手冢:“是啊。”

最近他确实忙的要命,不过在世界杯比赛之前这会是常态。昨天和不二看完烟火之后他都没有机会回家,而是被神叫回了训练中心,针对最后的选拔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讨论会。

“那家里的东西恐怕都空了,而且你不在家总不能让周助一个人在家吃外卖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儿兴师问罪的意思。

手冢:“他确实这几天都在外面吃的东西。”

“那我要不要把东西给你们送过去,顺便买一些食物,外边的食物总是不如家里的。”

手冢算是明白了,他老妈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只是通知一下他,她即将要进入他的房子,并且并不是为了看他,只是担心周助而已。甚至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脚打后脑勺,而且也是在外面吃的饭。

手冢撇了撇嘴:“反正你也只是通知一下我,你不是有钥匙吗?你随时都可以去。需要我帮你通知一下周助吗?”

“不需要。”彩菜一脸你明白就好的表情,拎起准备好的东西往外走,开门声传到了电话的另一头。“我会自己打电话告诉周助的。”

手冢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感觉自己无助又弱小的同时仿佛被自己老妈贴上了“罪孽深重”四个字。真是有了小棉袄就忘了皮夹克,更何况这个小棉袄就只是送了一次鱼过去而已,到底给这个中年妇女灌了哪门子迷魂汤啊。

手冢看了一眼时间,又确认了一下工作计划表。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应该可以回家。

彩菜毫不留情的挂了自己儿子的电话,乐颠颠的走出家门,同时拨通了不二的电话。

手冢的爷爷正在喂鱼,看到自己儿媳妇满面春光拎着大包小包往外走,便好奇的问一旁打瞌睡的儿子道:“喂,国晴,彩菜她怎么那么高兴。”

“听说好像是要去国光那里,当妈的都这样吧,看到儿子都开心的不得了。”手冢国晴又打了个哈欠,将手里的登山杂志又翻了一页。

“喂!你太懒散了。”

“秋天嘛,都会这样。”

一只麻雀从廊下飞过,落在院外的矮树上,紧接着另一只鸟也飞了过去,停留片刻之后,两只鸟一起从矮树上飞走了。

手冢国晴将登山杂志当成了枕头,又翻了个身,自言自语:“秋天啊,秋天......比翼双飞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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