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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刘妈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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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吃完饭,忙完了自己的活,王招艺开始准备洗衣服。

这是他每天这个时间段都要做的事情,一年四季天天如此。

但今天刘妈从他身边走过,一把将他盆里的衣服抓起说,天天洗衣服,天天洗衣服,就这么两件天天洗,是打水不费劲呢,还是胰子不花钱呢?

王招艺有点懵,要说这打水费劲,这满院子的水都是自己打的。

要说这胰子花钱,可这是自己买的呀。这院里除了东家太太小姐的衣服是刘妈洗,剩下的人都是自己洗。小红两三天一洗,老丁五六天一洗,大海十几天一洗,要是媳妇儿来了,他根本就不洗,

刘妈洗的衣服最多,一般情况下都是做午饭之前和做晚饭之前。

王招艺总是在时间上跟她错开,想到这儿,刘妈已经将他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扔到了一个盆里。说,这两件衣服我给你洗了。

王招艺心说,你哪知道这一条裤子和两条毛巾上全是尿?忙说,那可不行,还是我自己洗,伸手就要去拿。

刘妈用命令的口气说,放哪儿,我说我洗,就我洗。

王招艺停下手看了刘妈一眼,这张脸一般人看了都以为她在微笑。但王招艺知道这张笑脸从来不笑,简直就有点吓人。说,不好吧。

刘妈说,行了,好不好的你就放着吧。

王招艺说,我那儿有胰子,洗的时候用我的胰子。

上午东家找到老丁说要领他去买一头驴,但老丁说,还有一块地三遍地没铲完。下午要套车,拉着四五个人去铲地。

东家说,骡子还是用不了吗?

老丁说,那就是个楞头青,到秋天收庄稼能用就不错了。

东家说,买的便宜,那是个小骡子,你慢慢训。

他又喊来王招艺问,你会骑马吗?

王招艺说,会骑。

东家对老丁说,下午铲地赶牛车去,早点走。又对王招先说,你骑红马,我骑白马,跟我去买驴。

王招艺一听说跟驴打交道,脑袋都疼。没有这驴皮,自己最起码有二十几块银元,现在还要和东家去买驴。

路上东家问王招艺来了半年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王招艺说,知道您叫曹殿公,这三个字我还会写呢。

东家说,嗯,那你感觉这半年来你在曹家待的怎么样啊?

王招艺说,承蒙东家照顾,我就是个吃闲饭的。

东家说,不要这么说,没有吃闲饭的人。就像每一个来到世上的人都有他的作用,只是有的时候自己感觉不到。

王招艺有点听不懂,他感觉自己就没什么用。和东家出去这一趟王招艺学会了如何买牲口,和买牲口的时候如何讲价?

在牲口市场,他们并不开口讲价,而是用手指比划数字,最终决定价钱,别人是不知道多少钱的。

他们买回了一头小毛驴儿,驴长得不大,特别温顺,已经能拉车了。

回到家,东家告诉老丁找木匠做了小驴车,以后农忙的时候牛马骡子都下地干活,有什么事儿就赶驴车去,不忙的时候,你们谁要是请假也可以赶驴车回家。

大海乐呵呵的说,那感情好,走道太费劲了。

老丁说,你家这么近,你还用赶驴车回家呀?

大海说,那不比走道强吗?

曹小姐站在正房门前说,你要是再不走点路,都得有小疤了三个沉了。然后顺正房台阶走下来,到大家的面前对王招艺说,你会骑马?

王招艺说,会。

曹小姐说,那有时间你教我骑马吧。

王招艺没有回答,而是用眼睛看的东家。

曹小姐接着说,你看我爹干什么?我又没让你教他骑马。

王招艺依然用眼睛看得东家,东家没有任何表情,转过身,背着手奔正房走去。

王招艺并不理解东家的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曹小姐说,你就别看他了,我教你认字,你教我骑马,咱们互不相欠,你看行不?

王招艺脑袋飞速的旋转,不教她骑马我是下人,还跟她学写字,教她骑马,在宫里教格格骑马是最不招人干的活,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在这儿倒不至于,但真要摔伤了小姐也不是好事儿。

曹小姐歪着头用眼神问他行还是不行?

王招艺学的东家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背着手奔自己的屋走去。

曹小姐在背后忧郁的说,我爹躲着我,你还能躲开我吗?

伏天到了,跟伏天一起到来的还有雨季,新民府的伏天要是没有雨,特别的热。

但如果有雨,它会下个不停,在痛痛快快的下一场大雨之后,就没有晴天了。

每天都是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一场大雨,还有可能是冰雹。

但今年的雨白天下的少,夜晚下的多。

东家说,这叫白天晒白布,夜晚浇庄园,风从河边走,绕过果木园。

虽然这种天气更适合庄稼生长,但是它不适合人们晾衣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就把刚要晾干的衣服浇湿了。

有的时候衣服干了,王招艺会自己收起来,但有的时候衣服还没有干就要下雨了。

不等王招艺收,刘妈就会将他的衣服收到自己的屋里。

衣服用刘妈洗,王招艺就很过意不去了,天这么潮又把湿衣服拿到她屋晾干就更不好意思了,他又不好意思进屋去要。

现在天黑的很晚,按小姐的表算,八点才黑天。天已经黑了有一阵儿了,但王招艺的油灯还亮着。他在看曹小姐今天教他的八个字,纸上写着,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曹小姐说,这几个字特别重要,所以王招艺想记住,但是他怎么也记不住。

起风了,风很大,将窗户刮得咔咔响,他知道要下雨了,所以将窗户关上。

坐在炕上他继续看着八个字。嘴里还小声的在读,孝悌忠信,礼仪廉耻。

突然他听到好像有人在轻轻的敲墙,王招艺顺着声音找,是炕沿边木板石灰墙发出的声音,王招艺趴在炕沿边儿看了一眼。

突然他听到刘妈的声音说,招艺我的油灯没有油了,你能给我点油吗?顺便把你晾干的衣服拿回去。

王招艺没有思索说,行,他穿上鞋,拿起油壶又拿了一盒火柴走到门口站住了,太晚了,好像不太好,但已经答应了。

王招艺推开门,外面狂风怒吼,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在他关上门的一刹那,发现自己的油灯灭了。

心想灭就灭吧,回来再点。只走了两步就到了刘妈的门口,他还没有敲门,刘妈就开门了。

王招艺伸手将油壶递了过去,小声说,给你油壶。

刘妈小声说,你把油灯给我点上吧,油壶可以直接拿回去,不然也看不到拿你的衣服。

王招艺说,那也行。

王招艺进屋的时候看了刘妈一眼,发现她上下一身白,但天实在是太黑了也看不清,应该穿的是睡衣。

刘妈说,风可真大,顺手把门关上了。

王招艺说,是,要下雨了。

他没进过这个屋,但是平时不关门的时候也能看到里面什么样,凭着感觉,他走到桌子面前拿起火柴,点燃了一根,照着火光,他拿起油壶想往油灯里倒。

但是他看见油灯里的油是满的,灯芯也在,旁边还放了一盒火柴。

就在这时,手里的那根火柴已经燃尽要烧手了,王招艺将燃尽的火柴扔到了地上,回头对刘妈说,这不有油吗?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将屋内照如白昼。

他看见刘妈一丝不挂,赤身裸体,他感觉自己眼花了,或者是产生幻觉了,但同时一个巨大的雷声震的他耳根子都发麻。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又一道闪电将屋子照亮。这次他看清了,不但看清了,还跟刘妈对视了一个眼神。

外面狂风怒吼,电闪雷鸣,屋内两个人足足一分钟,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手麻,脸红,浑身燥热,小腹疼痛。

油壶放这了,火柴也放这了,衣服我明天再拿。

可他没有动,因为刘妈背靠着门站着。

他往前走了一步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刘妈仍然没有动,虽然风很大,下雨了。但是王招艺能听到刘妈背靠着门,反手在插门。

王招艺一瞬间想起了花水仙,甚至想起了赵姑娘,极度的紧张和下雨声马上就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说,刘妈。

刘妈打断他的话说,叫姐。

王招艺刚才的话没有说出来,所以继续说,刘妈。

刘妈再次打断他的话,大声的说,叫姐。

这两个字声音非常大,如果外面不刮风下雨的话,整个院子的人都会听到,就是刮风下雨,王招艺也不能确认别人就听不到。

所以他迅速作出了回应,小声说,姐,你得让我回去。

刘妈没有让开,说你嫌我胖吗?

王招艺说,不是。

刘妈说,你嫌我老?

王招艺说,不是。

刘妈背靠着门,一点让开的意思也没有。

王招艺说,你不明白。

刘妈说,我明白,是你不明白 ,你只知道你,而不知道我。

王招艺说,你不知道我。

刘妈说,我知道。

王招艺声音很低,但情绪有点失控的说,我是太监。

刘妈说,我知道。

王招艺稍微有些惊讶,但情绪迅速稳定下来说,你知道也好,我不是一个健全的男人。

刘妈哭着说,我才四十岁,健全的男人我敢碰吗?

王招艺似乎听明白了,她还能怀孕,但是她不可以怀孕。

这一刻,他的大脑迅速回忆了他所遭遇的一切。

如果他留下,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宫里的老太监有一百种方法折磨自己的女人。如果是那样,他就变成了自己曾经说的牲口,如果走开,自己和花水仙要干什么?因为赵姑娘手握一块钱在屋里走到腿抽筋又是为什么?面前这个人,如果自己什么都不想。当她衣服被汗溻透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脸红,手麻,出汗,甚至于小腹疼痛?小红说的对,自己心术不正。

在王招艺思考这些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妈已经抱住了他。

隔着衣服,他能感觉到刘妈的身上热的发烫。他脸热他手麻他小腹特别疼。

天很黑,他也能看到刘妈拿着一个白色的东西叼在嘴里,洗的再干净,王招艺也能闻到那是自己腰里的毛巾,他缓慢的低下了头。

窗外狂风在无情的怒吼,杨树在动情的摇摆。

马棚里过完年新买的骡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风雨,更没见过这么多的惊雷闪电。

槽头的绳子被挣开了,动物惊慌了就会跑,骡子也一样。

马棚的门是从来都不关的,因为里边的牲口都是拴着的。

但还没有等到骡子跑,白马已经侧身横在了门前,它是老马见过风雨,不惧闪电。更不会让主人新买回来的骡子跑掉,也许是想证明它是主人的好白马,也许是想证明在这儿,它说的算。

骡子可管不了马的事儿,它吓坏了就想跑。它一次一次冲击白马,想撞开白马,但白马体格健壮,还是一匹烈马。无论如何也撞不开,骡子将前蹄儿抬起向越过白马跳出去,但前蹄也只能抬到白马屁股那么高。

几次下来白马屁股上全都是骡子的前蹄印,白马依然不让开。

骡子想跑只能用牙去咬白马的屁股,白马扭动身子不觉得疼,偶尔疼抬起后蹄儿踢的骡子连连后退。骡子并不放弃,冲撞,跳,用牙咬个不停。白马照单全收,绝不让开。

下半夜雷停了,雨停了,风也停了。受惊的骡子也不跑了,白马也不再堵门了,骡子紧紧地靠在白马的身边,它们在等待,等待天亮,等待草料。

清晨地皮已经是干的,潮湿的空气中带有一种植物的苦涩清新。

碧空万里无云,太阳刚刚升起,要不是院子中留下雨水的痕迹,好像狂风暴雨从不曾来过。

王招艺好好的洗了洗脸,漱了漱口,洗了洗自己的手。

吃完饭把自己应该干的活干完了,他继续洗脸,洗手,漱口。他用胰子洗脸洗手,竟然还用胰子水漱口?

这一幕被曹小姐看到了,曹小姐说,你疯了,用胰子的水漱口。

王招艺继续洗脸漱口,说,这样干净。

曹小姐喊,刘妈,刘妈。

2023年7月23日

辽宁省新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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