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老三别怕,大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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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广播7天后开始秋收的时候，刘景一家正全都聚在堂屋里，焦灼地等待着。
刘勤喝下按照配方分毫不差的配比熬出来的药汤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却没见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一定要找出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脸色好像更苍白了一些。
东厢这边只有郑淑娟陪着，怕太多人围过来空气不流通，反而对刘勤有害无益。
“阿勤，你有没有什么感觉？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很难受？”
一向很能忍话的郑淑娟，这时候也心慌意乱得很。
“我没事，别担心。”嘴上虽说着没事宽慰着妻子的话，但是刘勤这时的感受，其实是他的五脏六腑都灼伤得厉害。
特别是平常就闷得喘不过气的胸口，现在更像是全部被堵住了出气口一样。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刘勤只能张着嘴呼吸。
忽然，一股铁锈冲上喉管，刘勤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接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
“阿娘，阿娘，快来，阿勤吐了好多的血。”
乔蓝儿听到东厢房里传来郑淑娟惊慌失措的颤音，急忙跑了过去，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听到这个消息，这下子谁都什么都顾及不了了，全都一股脑地挤了进来。
刘嘉刘奕两兄弟更是害怕得直掉眼泪，一群女人见兄弟俩和郑淑娟哭得凄惨，也都开始围着昏厥过去的刘勤哭。
“阿景，你看大哥吐的血是不是有些奇怪？”叶蓁蓁拉了拉神色慌乱无助的刘景，示意他去看地上那一大滩血。
刘景刚刚也是一时六神无主失了判断能力，这会在叶蓁蓁的提醒下，才注意到刘勤吐的血里边，有好多白色的东西。
像棉絮，一团团的，但又很粘稠，像是陈年老痰，血色也跟暗沉的淤血一样的颜色。
“阿奶阿娘，大嫂，快看看地上，大哥吐的血颜色是不是不太对？”
大家经由刘景这样一提醒，也终于发现了问题。
“对，大哥吐的这不是好血。”刘敏猛地抹了一把眼泪，又笑又哭地说道。
这时刘奶奶也在刘星和刘锦芊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都别哭了，说不定吐完了这些污血，勤儿便真的能康复起来了。”
叶蓁蓁见大家听到刘奶奶这样说之后，都止住了哭声，她就退到了堂屋去。
郑淑娟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又伸手去探刘勤的气息，果然发现吐过血之后，刘勤的气息反而更稳了。
郑淑娟抬头歉意地看着大家说道：“抱歉，是我沉不住气了，害得你们跟着受了这一大惊吓。”
刘勤刚刚也就是一口气用力过猛了，一下子就厥了过去，这会也缓缓地醒了过来。
睁开了双眸，虽然全身还是觉得软绵无力，但是这几年萦绕在胸口的憋闷却消失不见了。
妻子刚刚说的话他也听到，跟着喜形于色地跟家里人报喜：“我觉得松了好多，应该这个秘方真的能治好我的肺痨之症。”
这时叶蓁蓁也去而复返，她一手端着一个搪瓷杯，一个是温白开，一个杯子里泡着他们之前采摘的黑灵芝。
边进屋边笑颜如花地说道：“恭喜大哥重获新生，也恭喜咱家阴霾散尽，接下来只需慢慢养着，相信很快大哥就能恢复到以前的健康体魄了。”
叶蓁蓁的话让大家听得心头火热，乔蓝儿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不过这泪呀，不再是苦涩的了。
叶蓁蓁将白开的那个杯子递过去，让郑淑娟先给刘勤漱口，又对她笑着说道。
“大嫂，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哥此后定是顺风顺水的了，你就笑等着，跟着大哥享福吧。”
郑淑娟十分感激地望了叶蓁蓁一眼，叶蓁蓁的恩情，她记下了，并且还会让她的两个娃都要将小婶娘的恩情刻在心里。
刘景赶紧拿过一个搪瓷盆进来接着刘勤的漱口水，盆里的水还能看到混着不少的乌血丝，等到最后吐出来的漱口水中完全是清白了之后，叶蓁蓁才又将灵芝水递了过去。
刘敏也赶紧伸手接过了大嫂手里的空杯子，几个孩子被刘奶奶喊去院子里了。
屋内围堵着太多人，空气实在是浑浊。
做完这些之后，叶蓁蓁也想跟着几个娃娃出去，却被刘景一把抓住，攥着她的手紧得微微疼。
叶蓁蓁轻轻地挣了挣，然后将五根手指插进刘景的手指间，十指紧紧相扣。
此时无声胜有声。
刘勤刚缓过来，只喝得下小半杯的灵芝水。
但这会的气色和之前完全不同了，虽然还未见血色，但是双眼底下之前那种灰败的乌青淡了许多。
之前高悬着的一颗心，又被后来这么一吓，现在大家听了刘勤自己的描述，和看着他脸色的变化。
刘家人今晚的情绪可以说是一波三折，这下终于能冷静了一些，都忍不住生出了疲倦之态。
“阿景，我们扶奶奶和阿娘回去休息吧。”叶蓁蓁轻声对刘景说着，也好把空间留给人家小两口。
“好，”刘景眼尾很红，看着叶蓁蓁的时候，凤眸里边还隐着水光。
他三岁时阿爹和爷爷就去世了，大哥那时候才十来岁，回到河沟村之后，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一起安葬了父亲和祖父。
后来又是用自己还稚嫩的肩头，替他和二哥顶起了一片天。
小时候，刘景也渴望过能在村里找到不嫌弃他的小伙伴一起玩，可是那些人全都躲得远远的。
那时候刘景也会忍不住委屈，大哥下工回来之后，就会举高他甩飞机来逗他开心。
有一次，刘景被大他十几岁的刘存根阿爹按在田头泥水里，也是大哥发现幼弟不见了，急得到处找他。
当刘勤看到刘景被这样欺负的那一瞬间，咆哮着猛冲了过来一脚踹开了那个恶魔，抱起刘景之后又赶紧用自己的衣服擦干他脸上的污泥。
当时刘勤的那句“老三别怕，大哥来了”犹如天籁，那一刻，大哥在小小的刘景心目中，就像天神降临。
但是大哥也因为这件事，被刘存根他爹后来伙同几个人，拦在偏僻的地方给打了。
刘景还记得当时大哥回家的时候，脸上都是青肿着的，阿娘掀开他的衣服检查，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阿娘当时边擦药边哭：“儿呀，怪娘没用，护不住你们几兄弟，还总让你忍让着不让你动手，怕与村里人结下更多的仇，那我们孤儿寡母就在河沟村更待不下去了。”
那是刘景第一次知道刘勤过得有多难，当时他还小，不用下地，也不用直接去面对村里人的刁难。
所以后来刘景再被人欺负，欺负得再狠，都不敢回家再跟大哥说了。
后来刘大富阿爷和阿爹，还有刘存根阿爷和阿爹，又故技重施，去镇上引人来，要抓走他们三兄弟去批斗受刑。
当时老支书力保，最后大哥更是直接跪在了那些人的面前，哭求着说当年弟弟们都还很小，啥也不懂，他们阿爹已经去了，他长兄如父，有什么都应该由他这个大哥来代过……
这几年，刘景知道大哥身体不好了，却不敢深入去想大哥会死这个问题。
只能将自己活成老牛，地里埋头苦干，天天逼着自己拿满工分。
要知道他们家拿满工分比别人要难上多少？做得再多，评分随便一卡，就不可能拿得到满分。
去黑市，这么多年已经忘了怎么交际的刘景，逼着自己去对那些人强颜欢笑，只为能将手里的东西卖出去，卖得价高一点，好给大哥和阿奶买辅命药。
后来更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跟踪人家上头的货主，结果有一次还是被人觉察出来了，后来那人故意找了一个机会引公安来抓刘景。
要不是因为刘景知道有一条隐蔽的小路，那一次他就被公安当场抓到了。
……
叶蓁蓁的到来，救赎了刘景太多，现在又让他的大哥彻底活了过来。
刘景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又或者该如何做，才能配得上这么好的叶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