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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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城市的北边。
这边是海市的老城区，不像新城区那边满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
这里的房屋基本上都不超过三层，大部分都是一层的小平房。还有少部分是老式的四合院，屋顶上全是瓦片的那种。
四合院放在以前都是挺值钱的房子，但放在如今，房地产崛起，加上城中心一迁，人口外流，老城区就失去了经济活力，房子跟着也就不值什么钱。
所以这边好多这种类似的房屋，主人家基本上都是租给外地来打工的人。
要是没人租的就放着，因为翻修这样的房子是一大笔钱，因此许多这样的房子都年久失修，成了危楼。
也有人好几年前就听说老城区要拆迁的消息，但直到如今，也没什么动静。
只有那些想靠着拆迁赚一笔的人，还在日思夜盼。
林寒他此刻正在巷口处的一家炒粉店里帮忙，他从下午回了一趟家之后，就一直在这帮忙。
这个点店里就只剩下一两个客人，一直在忙着给客人炒粉的陈伯，此刻终于能煤气灶边过来，坐下来喝水，歇口气。
林寒看着最后一个客人吃完离开，就放下手中的活计去收拾客人留下的碗筷。
他做事动作麻利，一会儿就把桌上的餐具放在水槽里清洗干净，又麻利的把桌上擦干净。
陈伯喝了口水，缓过劲来，见林寒又要去扫地，陈伯赶紧让他放下回家。
天色有些晚了，周边的商家都开始收拾卫生，准备打烊了。
“阿寒，时间不早了，你叫上梦梦回去吧，回去记得把桌上的炒粉带上，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林寒看着桌上放着的三盒炒米粉，他再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点了。
他向陈伯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手中的东西，穿过厨房，到了后面的一间房里。
看到了正趴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妹妹。
这个地方是陈伯租的两间平房，临街的前面就用来开店，后面这间就是他和儿子住的地方。
林寒从小学开始就一直住在这边。
陈伯和他爸爸以前在同一家货运公司上班，和他爸爸关系很好，俩人是好朋友。
但命运弄人，陈伯在一次运货的过程中，出了车祸。
陈伯运气好，捡了条命，但右腿却留下终生残疾，导致他走路不是很方便，以前的公司见看这样，就找理由辞退了他。
他没办法，为了生计，就到处去找工作。但那些人一看他残疾的腿，就拒绝了他。
后来他回来想了很久，总不能没有工作饿死吧，何况他还有一个儿子要养。
儿子正在上小学三年级，和林寒的妹妹林梦同岁，是同班同学。
孩子的妈在陈伯出车祸那年就和他离了婚，把儿子扔给她，就改嫁到了很远的地方。
没了老婆，但她还有孩子，为了孩子他怎么也得活下去。
后来，陈伯找到以前的一些朋友，和他们借了些钱，盘下了这个店。靠着以前父亲教他的手艺，开起了这家炒粉店。
收入不多不少，够他和儿子俩人的生活。
林寒走过去，林梦展开在椅子上的作业本收好，放进林梦粉红色的书包里，把书包挂在肩上。
见妹妹睡得正熟，他就没叫醒他，轻轻把妹妹抱在胸前，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妹妹，就抱着妹妹转身出来。
和陈伯道完谢后，他提起桌上的三盒米粉，出了店就抱着妹妹往巷子里走。
没走多远，怀里的林梦就醒了过来，她搂着哥哥的脖子，迷迷糊糊地问他
“哥哥，我们要回家了吗。”
“对，梦梦，我们快到家了”，林寒声音很轻，眉眼间都是温柔。
“睡吧，有哥哥呢”
巷子里，借着昏暗的的路灯。背影清瘦但不失挺拔的少年抱着怀里小小的人儿，慢慢地走回家去。
路灯把少年的影子拉的很长。
越往里走，灯光越暗。但不妨碍林寒轻车熟路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面前的房门。
一进屋，林寒就放下手中的米粉和书包，接着就把妹妹抱回她的房间，先帮她把鞋脱掉，然后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再拿过被子轻轻地给她盖在身上，最后林寒再拿来洗脸巾，帮妹妹轻轻的把脸擦一擦。
做完这些，林寒起身关上屋里的灯，出去时轻轻地把房门给关上。
林寒回到进门时的那间屋子，把桌上的米粉拿了两盒放回冰箱。随后把剩下的一盒加热后拿到母亲的屋里。
母亲还没睡，屋里也亮着灯。她见林寒进来，就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林寒见状赶紧走过去按住她。
“妈，医生让你多卧床休息，这样才能好得快。”，林寒把手上的米粉打开来放桌上，又起身帮妈妈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林妈看着儿子为她忙前忙后的，心里就满是愧疚和自责。
要不是她前不久在工作的地方晕倒，被医生诊断出了慢性肾炎和贫血，也不至于让儿子大半夜还在忙碌着照顾自己。
林妈的工作是在一家纺织厂当质检，通常一站就是一天，有时候还要加班到很晚。高体力的劳动带来的后果就是，她在工位晕倒了。
从医院出来以后，医生一再强调，要静卧修养，最好不要从事剧烈运动或者重体力劳动，这样只会加重病情。
所以林寒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去上班，执意让她先呆在家里，把身体养好再说。
但林妈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儿子。
林寒的父亲是在一家货运公司跑长途，经常一去就是一两个月回不了一次家。
所以林寒从小就很懂事，自己的工作需要加班到很晚。
所以家里基本上好多事都是林寒在打理。林梦还小，加上身体不好，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自己忙不开的时候，这些都是落在了林寒一个人的身上。
但林寒从来没有对她抱怨过一次，反而是把家里和梦梦都照顾得很好，学习方面也不需要他们操心。
林寒放假的时候甚至偷偷跑去打零工，就想着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但他只是个孩子啊，在他同龄的孩子们都在上兴趣班，去旅游的时候。
林寒却是在打零工和照顾妹妹。
所以林妈时常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
是她没用，才让儿子跟着他们一起吃苦，真的很对不起他。
林寒看着母亲发红的眼眶，心里知道她又在愧疚。
他把米粉放在她手里，然后坐在床前。握了握母亲的手。
他记得在他读幼儿园的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家里做了点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吃穿不愁。
她记得那时候的母亲风华正茂，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身上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蓝色长裙。
母亲每次来接他放学时候，他总是其他小孩子羡慕的对象。
但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家里生意就破产了，还欠了一大笔债。爸爸卖掉家里在小区里的房子，车子。勉强把债还了后。就带着他和母亲回到了老城区这边的老宅。
家里往日的轻松宽裕都已不在，加上后来妹妹的出生，父母也只能努力为了生活奔波。
所以林寒从小不但成绩优异，还很懂事，很少让父母操心。
妹妹从上幼儿园开始，基本上都是他在照顾。
妹妹的身体不太好，是先天带的病，所以经常要吃很多的药。
自己除了拿奖学金外，有时间也会去赚一些外快，试着帮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其实他并不觉得这样生活很难。
在他看来，只要一家人都能平安健康地生活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纵有家财万贯的人，没了健康，光有钱又什么用呢。
说到底，健康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看着母亲疲劳的神色，眼角的细纹和鬓边的白发。林寒就觉得自己要快点长大，早日成为母亲的依靠。
他不忍母亲再难过，就轻声宽慰母亲：“妈妈，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梦梦，你现在就安心养好身体就行，放心一切有我。”
林妈还是忍不住自责起来，红着眼睛，声音哽咽道：“可妈妈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啊，儿子，你从小跟着我们吃了多少苦，都是爸爸妈妈没用。”
林寒对着母亲摇摇头，“妈，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觉得生活有多苦。只要你们都身体健康，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说完站起来给母亲转了一圈，笑着看着床上的母亲。
“妈，你看，我都这么高了，已经是个大男子汉了，以后你和梦梦就放心，这个家，有我和爸爸。”
虽然知道儿子是在哄她开心，但看着眼前这个从以前小小的一个，变成如今高大挺拔的样子，林妈还是宽慰地笑了。
终于，看着母亲吃完东西睡下后，林寒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先去洗漱完，然后把换下的衣服洗干净，拿去院子里晾好。就回到屋子里，把今天发下来的课本都拿出来。
每个科目都预习完一遍，林寒才关灯休息。
窗外，月亮高悬在天上。
在这片陷入沉睡，鳞次栉比的房屋上面，投下一片片清冷的月光。
月光照射在一处墙角边上的篱笆里，哪里有一棵正破土而出，努力茁壮成长，向阳而生的榕树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