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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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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皇上刚刚把正事说完,便咳嗽了几句开始敲打秦道,“大司空辛苦,这几日一直在幽州城附近寻找这迁坟的好地方,你昨日报上来的西郊山脚下的那一块地,朕很满意,依朕看,就赶快把他姜钦和王截的坟墓迁过去就是了。”

秦道听着,心里也是暗自打鼓,看来是势在必行了,只好默默等待着皇上劈头盖脸的训斥。

“太师啊,”皇上果然对着秦道说话,这位秦太师不禁浑身一激灵,“这迁坟的大事,还是得你来干,这朝中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工作了,你看咱们是不是早日开工啊?”

皇上这一番话倒是说的秦道很迷糊,似乎前段时间的朝堂争辩就没有发生过似的,竟还这般和风细雨,咨询起他的意见来了。秦道也是就坡下驴,趁机说道,“皇上圣明,那西郊大昭山下,确实是个好地方,微臣前去探查一番,一定速速开工。”

“好,这就对了,朕等着你的好消息啊。”达奚日干坐在龙椅之上,脸上划过一丝微笑,但这笑容里,似乎又有些不为人知的神秘。

秦道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皇上还是倚重他,知道前几日的话说的太重,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秦道也不敢再磨洋工了,一旦再次激化和皇上之间的矛盾,必定是没什么自己的好果子吃,于是也不做任何耽搁,召集工匠前往西郊勘测,近日就准备开始先挖掘墓道。

姜元这边也知道了朝堂上的事情,听说秦道很快就要去西郊开工,心里自然是不情不愿。作为姜钦唯一的孩子,谁能希望自己的父亲下葬几十年后再被打扰呢?原本那北郊是虞朝的龙脉之地,姜钦埋在那里是应该应份的,如今就是因为皇上的一时兴起,就得给他腾地方,搬到一个之前根本无人知晓的地方去。姜钦越想越觉得悲伤,也愈发觉得自己这太后当的也是憋屈,但思前想后也没啥好的办法,只好安排亲自前往西郊,看看这未来父亲的长眠之地,姑且算是给自己解解心宽。

几日之后的一个下午,出城的人也随着日头的下落渐渐少了下来,姜元赶在这个时候出宫,一来路上快些,二来也避免引来围观,她也并没带多少随从,轻车简行,一路无书,来到这西郊大昭山下。

站在山脚下,姜元叹了口气望了望远方,虽说山势比北郊的小了些,但基本上也是三山环抱,中间留下一块平地,如同一个龙椅的造型,和那北郊的地势基本一致。

“聊胜于无吧。”姜元也是自言自语道,对于她来说,是自知拗不过达奚日干的,能得到这么一块地方作为自己父亲的安身之所,也算是可以接受了。

姜元又看了看这工地之上,不少工人已经在地上打洞了,想必是先挖出几个竖井来,再由这些竖井延伸出墓道,并在墓道的连接处挖出地宫来安放棺椁。看到这里,姜元想着未来自己的父亲母亲可以在此处合葬,不受其他人的打扰,便也感到了一丝欣慰。

“走吧,多看无益。”姜元冲着身边的随从招呼着,眼看太阳也要落山,便准备起驾回宫去了。

姜元从西郊往皇城返回,但这走了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看见一队皇家人马悄悄的对向而来,看到她的车驾,似乎还有意躲避,但无奈已经相距太近,无处躲藏,就这样默默的站在路旁,等着太后的大驾先过。

“这是宫里的人吗?这么晚了出城要去哪里?”姜元撩开车帘,问侍卫道。

“回太后,我们也不清楚,今日应该没有动用禁军的安排。”侍卫如实回答。

“这就怪了,看这个意思,也是奔着西郊而去的,但这宫里还有谁会如此在意这迁坟的事呢?”姜元越想越觉得蹊跷,“去把那队伍领头的人叫过来,我要问他话。”

不多时,侍卫就把对面人马领头的将士叫过来了,原来不是外人,就是禁军的一位副统领,也是近日刚刚提拔上来的狄族子弟,以往和皇上的交情不浅。

“统领,这天都要黑了,不知这是要去哪里啊?”姜元站在车上问话。

“啊…这…就是去城西办点事,巡视一圈就回来。”这统领支支吾吾,说的并不圆全。

“哼,这禁军出城,得有皇上的命令,你竟敢私自动用禁军,看来你是不想活命了!”姜元看他本来就心里没数,便厉声质问道。

“太后恕罪!”这禁军副统领听太后这么一说,吓得连连下跪,“这…这确实是有皇上口谕,微臣才敢出城的,要不…要不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会啊。”

“哦,那你倒说说,皇上让你出城做什么啊?”

“这…回太后,确实行动秘密,容微臣不能相告。”

姜元看在眼里,这副统领已经吓破了胆,应该是没有说谎,但估计这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故此也就没再深究,“唉,瞧把你给吓得,我不过就是问问,快去办差吧。”

那副统领像是摘下了头上的紧箍一般,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队伍当中,带着人马快步通过,直奔西郊而去。

“奇怪,你说,他们这是去干什么了?”姜元还是没想明白,接着问身边的侍卫道。

“没太看懂,但看他们鬼鬼祟祟,不敢声张,似乎不像是去工地监工,倒像是埋伏去了。”侍卫又看了看这人马的背影,不禁说道。

“埋伏…”姜元自言自语道,又勾连了一番这几日皇上对秦道大变的态度,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心里升了出来。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秦道约上达奚海山,在自家的花园里宴饮,所谈之事不必多想,自然还是怎样谋权篡位,为这达奚海山夺来至尊之位。

“太师,您看咱们前段时间所谈之事,是否有什么进展啊?”达奚海山一边给秦道倒酒,一边低声问道。

“唉…这事情,王爷您还得容我琢磨琢磨,自从上次我在朝廷上顶撞皇上之后,达奚日干他对我也是提起了提防,我这就愈发不好下手了。”秦道低头缓缓说道,看来是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进展。

“哦,也是,这是事情也确实是急不来的。”达奚海山往后坐了坐,话里不无遗憾的说道。

“王爷您别泄气,这事我一定给您办成!”秦道干了一杯酒,继续给达奚海山画饼。

“那是当然,我信得过太师您。”达奚海山一边说话,一边又给秦道满上了一杯,顺势话锋一转,“我看您今天这一杯接着一杯,看来我今日带来的酒,还算不错?”

“哈哈,这酒真是不错,味道很像我最爱的 那东郊山下酒坊的味道,我这也忍不住贪杯了,让王爷见笑。”秦道是个爱酒之人,尤其见到这好酒,就更是走不动道了。

“哈哈,太师您这舌头可真是厉害,这就是东郊山下酒坊的酒啊,您说的是一点也没错。”达奚海山见真让秦道给说着了,不禁也捧了两句。

“哎呀,那真是有劳王爷了,您还专门跑到东郊帮微臣弄这美酒来。”秦道连忙放下酒杯,给达奚海山抱拳行礼。

“唉,我无功不受禄,这并非是我弄来的酒啊,”达奚海山笑着说,“今天早上,太后特地差人到我的府上,给我送来了这几坛美酒,说是要感谢你帮她父亲迁坟的辛劳,但又怕外人风言风语影响您的声誉,这才送到了我那里,托我转交给你呢。”

“哦哦,那是有劳太后了,改日我一定当面感谢…”说到这里,秦道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素日里和姜元交集不多,在迁坟这件事情上也没怎么格外出力,无非就是延误了几天工期罢了,太后这何必绕这么一大圈给自己送礼呢?

“对了,说起这迁坟来了,我听说西郊的工地已经开工了,不知道进展如何啊?”达奚海山话锋一转,问到了大昭山下陵寝的情况。

“唉,别提了,皇上催得紧,工匠们也是没日没夜的干了,你那个弟弟还是嫌我不上心,三番五次的让我去现场督工。”秦道又喝了一杯,不耐烦的说道,“就是今天,他还说什么是墓道打通的关键一环,让我亲自去看看,又不是他爹迁坟,真不知道操这么多心干什么?”

达奚海山苦笑了一声,“太师,话虽如此,但你就不怕皇上再以此为借口,背地里捅你一刀?”

“我还琢磨着怎么捅他一刀呢!”秦道这酒劲也上来了,越劝越不听劝,今晚说什么也不去工地监督了,“不去不去,都是些熟练的工匠,又不是挖什么大工程,能有什么问题?要是今晚没有这美酒也就罢了,既然有这美酒在杯,我是说什么也不出这院门了,非得喝个痛快不可!”

达奚海山见秦道已经有点醉醺醺的,去监工说不定还得闹出什么别的乱子来,便也就依他,两人觥筹交错的喝了起来。至于什么皇上的命令,秦道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秦道就被家丁给推醒了,“太师,太师您醒醒啊。”

“啊…怎么了?我这还没喝尽兴呢…”秦道揉揉惺忪的睡眼,显然是还在宿醉未醒的状态。

“太师啊,您别想着喝了,西郊工地出事了!”家丁在一旁一边给秦道捶背,一边焦急的说道。

“什么?出什么事了?”秦道一听西郊工地出事,这酒一下子就醒过来一半。

“昨晚各个墓道相互贯通,没想到那土质松软支撑不住,连同工匠加上监督的官员百余号人,全都砸在墓穴里面,一个也没跑出来,全都压死了!”家丁见秦道终于是有点着急的样子了,这才和盘托出。

“怎么会?我前几天去督工,还亲自下墓道看了,一切都很正常啊。”秦道再转念一想,这要是捅到皇上那里去,肯定得把他往死里整啊,别说帮达奚海山谋朝篡位了,就是自己的乌纱帽怕是也难以保住了,“快,准备车马,咱们火速赶往大昭山下!”

“太师,您就别顾工地了,昨天夜里出事之后,皇上已经派禁军把守住工地了,说是估计有妖魔作祟,谁也不准靠近,”家丁说着已经帮秦道拿来了官服,“这眼看天也要亮了,您赶快换了衣服上朝去吧,先稳住皇上要紧啊!”

秦道就这么迷迷糊糊,哆哆嗦嗦的换上了朝服,头昏脑胀的上了马车,一路上又是冒虚汗,又是翻江倒海的呕吐,酒后的罪是一点都没少受,就这样十分狼狈的进了皇城。

已经在朝堂上站定,秦道才稍微感觉好了一些,脑子也才微微回归神来,开始琢磨着怎么应付皇上的质问,无论如何得先把自己的官保住,要不后面的一切无异于空谈。

不多时,皇上快步走上了高台,神情还有几分轻松,一点都不像刚刚知道西郊陵寝工地塌方,砸死了百余号人的样子,看来别人的命在这皇帝眼里真是一文不值的。达奚日干在龙椅上刚刚坐定,抬眼往台下一扫,正好和秦道来了个四目相对,皇上这一下子就变了神情,一脸的神色慌张,眼神游离,似乎是在故意躲避着什么。

在礼官的提醒下,皇上勉勉强强的听完了大臣们的汇报,但台下大臣一个个都心知肚明,皇上这明显是心不在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字也没留在心头。

这朝会眼看都要结束了,关于西郊工地的事故,皇上是半个字也没提,到这朝会行将结束了,才将就着说了一句,“西郊工地的事情,朕已经安排禁军去处理了,怕是有亡魂作祟,我也请了浮教师前去超度,你们就都别去添乱了。”达奚日干又瞥了一眼秦道,“太师躲过一劫,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迁坟西郊的事情先放一放,太师去忙别的事情吧。”

原以为自己至少得挨个处分的秦道,见这么大个事情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声谢主隆恩,随着其他大臣往皇城外退去。

已经快要走出皇城南门了,一位宫女模样是人拦住了秦道的去路,秦大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太后姜元府里的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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